那贼秃感觉一把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喉结上.顿时吓得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动弹一下.那贼秃不必回头.光听声音就晓得背后的人是石秀.只是.这他怎地披挂了头陀的衣裳.莫不是这厮出卖了老子.贼秃想到这里.心里顿时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可是.自己落在那石秀的上手.哪里敢挣扎叫唤.
贼秃低声好言好语地说道:“好汉.好汉.你我无冤无仇.这刀……是不是勒的太紧了.”
“少废话.脱衣裳.”石秀喝道.
裴如海低声下气地说道:“好汉要我的衣裳作甚.我寺里有不少银子.若是好汉放过我.那些银子都归你.”
石秀低声喝道:“谁要你的臭钱.”
那裴如海听了.故作镇定地说道:“好汉.你看那杨雄并非是当你做兄弟看.他将你赶了出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不如这般.”裴如海涎着脸继续说道:“那潘巧云当真是唯美多姿.若是好汉你喜欢.咱们倒是可以……”
石秀听到这里.呸了一声.一把从后面将那裴如海的脖子死劲地掐在了铁钳般的手心里.
裴如海心知说错了话.当即改口说道:“石秀兄弟.饶命.饶命.你要怎地.我都依你.千万饶命.”
“脱衣裳.”
“脱……”裴如海脑子滑溜.当下一想.顿时明白了.嘴边露出了笑意來.心道.原來这厮就是个色中恶鬼.“既想当**.又想立牌坊”.原來是要借了我的衣裳摸黑去玩他大哥的女人.是怕现了正身不小心坏了他的名声.哼.这点把戏.不过如此.裴如海想到这里.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当下也沒有再多想.便将这石秀当做**一般看待.只是心里有些忐忑.就怕这石秀心里报复意念太重.倘若走了火.让那潘巧云有了身孕.那岂不是纸里包不住火.最后还要烧到他的头上來.
想到这里.裴如海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动作刚缓慢了三分.石秀便显得不甚耐烦.一手持刀比着那贼和尚的脖颈.另一手便迅速地将那和尚的遮羞底衣一并撤剥下來.
裴如海被石秀剥了干净.赤条条不挂一丝.这天色尚黑.东方虽然有些鱼肚白.可是这巷子里还是一片昏暗.那裴如海讪讪地说道:“好汉.衣裳都在这里了.你若是要穿.都归你.但……这头陀的衣裳.借我蔽体可好.”
石秀哪里应他的话.霍地一声拔出刀來.照着那裴如海的后心窝子便是一刀.这一刀搠得很是到位.刀尖刺透了心脏.一腔鲜血从前面顿时喷涌而出.那裴如海一声吃痛还未叫出声來.一口血涌上來便封住了他的喉头.石秀将刀狠狠一搅.顿时将这裴如海杀死在当地.就在裴如海的尸体倒下的时候.扑通一声.另一具尸体也突然被丢了过來.
石秀回头一瞧.时迁步步无声地來到了身边.两人对望一眼.将这头陀的尸体在裴如海的身边摆好姿势.石秀把那带血的刀來放在头陀手里.将这两个的衣服卷做一捆.包了留在身边.而时迁却从包袱里取了那潘巧云的肚兜和衣裳出來.分别压了一角在那两人的身子下.
两人将现场多余的血迹打扫干净.伪造好了现场当即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客房里.两人各自回房顾自去睡.不在话下.
且说就在这城镇还笼罩在一片恬淡寂静之中的时候.本处城中一个卖糕粥的王公已经早早起來.挑着担糕粥.点着个灯笼.身边带了一个小孙子跟着.出了门來赶早市.正好过路來到这大街边上.经这死人边一过.顿时被绊了一跤.把那老子一担糕粥都倾泼在地下.
小孙子瞧见赶紧扶起老人來.恨恨地叫道:“啊呀.一个和尚醉倒在这里.坏了咱一担子的粥.”说罢.不禁上前來踢了两脚.骂道:“臭和尚.你赔我的粥.”
“休要打骂.”那老人摸着站起身來.好在沒有摔着.但两手黏黏糊糊沾得并不是粥.凉冰冰地伸到眼前一看.顿时将老人吓了一个趔趄.原來这竟然摸了两手腥血.顿时失声叫声苦:“杀了人啦.杀了人啦.”
这一叫唤.可把那小孙子吓得小脸煞白.哪里还敢去踢.缩在街边上一个劲的哭.
这一老一少的动静顿时让周围的几家邻舍惊动起了身.纷纷都开了门出來.聚过來点灯一照时.只见遍地都是血粥.两个尸首躺在地上.
众邻舍一把拖住那老少.直到蓟州府里陈告.
知府听得出了血案.当即升厅.
一行人跪下告道:“这老子挑着一担糕粥.泼翻在地下.看时.有两个死在粥里:一个是和尚.一个是头陀.两人身上都是身无一丝.身下押着一件女人的肚兜.一件女人的衣裳.头陀身边有带血的刀一把.”
老头儿生怕自己与这事扯上关系.当下紧跟着说道:“老汉每日常卖糕粥糜营生.天天都是五更出來赶市.所以今朝才起这般早.和我这孙子两人只顾走.不曾留意脚下.不想走了半路竟然被什么一交绊翻.碗碟都打碎了.相公可怜小的.小的着实不知此事.只是瞧见血渌渌的两个死了.吃了一惊.叫喊起來.这才惊动了周围的邻舍出來.被错当做是贼人.倒被扯來见官.望相公明镜办察.”
知府随即取了供词.行下公文.差方里带了忤作公人.押了邻舍王公一干人等.下來简验尸首.明白回报.众公干登场检尸罢了.回州禀复知府:“被杀死僧人系是报恩寺黎裴如海.傍边头陀系是寺后胡道.和尚不穿一丝.心窝上有一道致命伤处.胡道身边见有凶刀一把.脖颈处有一道浅浅的血痕.系刀刃抹杀所致.两人身下有一件女人的肚兜和衣裳.想必这其中必有一段风流.或许便是因为此事.两和尚才闹出血案來.”
知府听了.点点头.转向身边的孔目.问道:“王孔目.现场你也看过了.此事你怎地看.”
王孔目说道:“以小人所见.这事必然是两个和尚破了清规.为了女人才反目成仇.从现场來看.案情不外乎如此:这裴如海先下手将那头陀抹脖子杀了.丢下血刀.迈步便走.可是.却不想那时候头陀还尚有一口气在.拾起那刀來拼尽最后一口气.从后面将那和尚杀了.两人自此双双死在街上同归于尽.”说道这里.王孔目顿了一顿.说道:“过程也许不如我所说.但也不外呼此.”
知府听了又是点点头.说道:“有理.与我所见略同.这案子需从这女人衣裳处下手.这般.你先带几个人去那报恩寺去巡查巡查.调查一下这两人的私下交情.顺便看有沒有知道内情的人.”
当下那王孔目便带了几个差役就此快马而去.在那报恩寺里查了个遍.鞫问缘故.里面的和尚却各不知情.
王孔目回报知府.知府虽说要从女人的衣裳上下手.可是却如何下手來查却沒有一丝头绪.知府沒个决断.只有一叹.
那当案的王孔目禀道:“眼见得这和尚裸形赤体.必是和那头陀干甚么不公不法的事.互相杀死.不干王公之事.那个老头和邻舍都教他们召保听候.尸首着仰报恩寺住持.备棺木盛殓.放在别处.立个互相杀死的文书结案便是了.”知府道:“也说得是.”随即发落了一干人等.不在话下.
衙门里的这事轰动甚大.杨雄自然也有耳闻.一听说是报恩寺里的和尚被杀在街上.当下心里便是一震.到了衙门里一打听.果然是裴如海和一个头陀.这让杨雄不禁想到前一日石秀说得话來.当即往那物证房里走了一遭.一瞧.那女人衣裳瞧得甚是眼熟.竟然真的是潘巧云的.杨雄虽然犹如五雷轰顶.但哪里敢伸张.当下按捺在心里.默默走出衙门來往家里去.
这和尚双杀之事.早就轰动了全城.各种版本被好事之徒编了又编.
前头巷里那些好事的子弟做成一只曲儿.唱道:堪笑报恩和尚.撞着前生障;将善男瞒了.信女勾來.要他喜舍肉身.慈悲欢畅.怎极乐观音方接引.蚤血盆地狱塑來出相.想‘色空空色.空**空.’他全不记多心经上.到如今.徒弟度生回.连长老盘街巷.若容得头陀.头陀容得.和合多僧.同房共住.未到得无常勾帐.只道目莲救母上西天.从不见这贼秃为娘身丧.
后头巷里也有几个好事的子弟.听得前头巷里唱着.不服气.便也做篇《临江仙》唱出來赛他.道:淫戒破时招杀报.因缘不爽分毫.本來面目忒蹊跷:一丝真不挂.立地放屠刀.大和尚今朝圆寂了.小和尚昨夜狂骚.头陀刎颈见相交.为争同穴死.誓愿不相饶.
两只曲.条条巷都唱动了.杨雄心里一清二白.当下寻思:“这事准是石秀做出來的.我前日一时听信那贱人的措辞错怪了他.我今日须得去寻他回來.在好好赔个不是.问个明白.”杨雄一面想.一面正走过州桥前來.只听得背后有人叫道:“哥哥.哪里去.”
杨雄回过头來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