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镖局上下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绝大部分人都没想到,看起来体型与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一场对战,竟然以谢渊完胜而告终。
不止是完胜,从头到尾,蒙托甚至连碰都没碰到谢渊的衣角一下,没有对他造成哪怕一点皮外之伤。
此前在这演武场简直无敌的蒙托,纯粹是单方面挨打,面对谢渊毫无还手之力。
谢渊身法飘逸,刀招精妙,看起来就像是一场表演,笨拙的蒙托只是他表演的陪衬,完全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于是俊逸少年持刀而立的身姿,一时给众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哈哈哈,谢渊,打得不错!”
一声长笑从厅堂内传出,沈龙腾的声音惊醒了围观的众人。
“好!”
“厉害!”
镖局上下顿时连声叫好,兴奋得不断拍掌。
还好今年的新人里出了个谢渊,不然还真奈何不得这个大蛮子,让金刚门蹬鼻子上脸!
他那奔狼刀诀,镖局的人基本都认识,才进门多久,就用得这么娴熟巧妙?
特别是那配套步法,飘逸如轻风,迅猛如奔狼,简直神了!
不少练过这刀诀的高级镖师,自忖易地而处,步法也做不到他这么巧妙。
也不知道这家伙咋练的,一个月顶别人一年不成?
相比龙腾镖局的士气高涨,金刚门弟子脸色就难看多了。
上门之前,他们都是信心满满,因为今年的新收弟子中,有蒙托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家伙。
在门内对练之中,从来没有同境界的弟子能占得便宜,甚至高一境界也需要小心应对。
这样的实力,龙腾镖局那些今年新招的趟子手,怎么可能是对手?
结果哪知道冒出来一个谢渊……
他们不由有些垂头丧气,一言不发的把蒙托扶了下来。
厅内。
沈龙腾抚着短须,哈哈笑着:
“彭门主,看来这次的头名,你是拿不走了。”
彭杰脸色有些僵硬,正紧紧盯着外面的谢渊,目光中透出惊异;
听到沈龙腾这么说,他回过头来,挂上一丝淡笑:
“龙腾镖局卧虎藏龙,让人佩服。”
“彭门主过奖了,哈哈哈。嗯,如此优秀的门人,我的确得送他上品药浴,好好培养。”
沈龙腾眯着眼睛,笑得更加开心。
彭杰嘴角微微一抽,慢吞吞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
“确实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金刚门送他金玉丸一枚。”
本来这是给蒙托准备的,按理讲蒙托同阶无敌,对上今年的新人,肯定是将奖励收入囊中,还得龙腾镖局的特别药浴,练肉基础便无比扎实。
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谢渊,既没赚到药浴,还赔了一粒金玉丸!
“好,老夫就替他谢金刚门的大气了!”
沈龙腾接过瓷瓶,笑容开心得很:
“说起来,不是贵门的原因,我龙腾镖局还收不了这么一个优秀年轻人,这也算是缘分。”
他可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年轻时的总镖头也是暴脾气,虽然年纪上来了略略收敛,但面对屡次找事的金刚门,一有机会,那自然要痛打落水狗。
听到这话,彭杰和于春生脸色同时一黑,彭杰更是忍不住看了自家师弟一眼。
于春生嘴一抿,忍不住慢声道:
“沈镖头这是横刀夺爱,忒不地道。”
沈龙腾挑了挑眉,笑容收了起来:
“于春生,你在教老夫做事?”
于春生脸色一变,霍然想起眼前这可不是什么爱笑的温厚老人,正要找个台阶,却见沈龙腾直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就你做的那些事情,要不是这层狗皮,老夫已经为云照百姓除害了!现在还想打我门下的主意,我劝你趁早收了心思,不然……”
沈龙腾语气冰冷,虽没说完,意思却很明显。
于春生脸色阵红阵白,彭杰立即站起身,打着圆场:
“沈镖头言重了!今日切磋已毕,我们不再叨扰,这就告辞。”
金刚门和县衙的人鱼贯而出,切磋完败,他们也不好意思多呆。
谢渊站在演武场边,享受着同门的恭贺,看着离开的人,目光微微一顿。
人群中的张玉峰,正定定看着他,神色无比复杂。
何时这个本以为可以随便搓圆揉扁的村中孤儿,竟成长到这样了?
张玉峰耷下眼皮,不再与谢渊对视,快步离开。
谢渊收回目光,正和同门客气一阵,便看见沈龙腾笑着走来:
“谢渊,你表现很好,按之前讲好,切磋夺魁,镖局奖你练肉阶段的上品药浴一份,另外金刚门的金玉丸,他们也给了。”
沈龙腾递过来一个瓶子,大笑着说:
“药我看过,放心,不是那老东西给你下的春药。”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有人尖着嗓子说道:
“谢渊长得俊,最近门口多了不少小姑娘来看他练武,要不是还要脸皮,我估计金刚门那老兔儿爷也想来爬墙!”
“啊,那些姑娘来看谢渊的吗?我以为来看我的。”
“买不起镜子可以撒尿,你那样你娘都不想看你。”
“你他妈的是不是想练练?”
听着这些玩笑,谢渊微窘。
没想到连总镖头都开起了玩笑。
也是,他是从粗人豪客里杀出的老武夫,却不是什么老儒生。
他接过药瓶,对沈龙腾拱手:
“多谢总镖头!”
“谢渊,我已经和那家伙交代过了,只要你在我门下,便不用担心他敢动歪主意。”
沈龙腾微笑着说:
“不过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你,勤加练功才是正理。嗯,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不要光打嘴仗厉害,一打架就趴下!”
“是!”
谢渊和其他人一同拱手回道。
人群散去,谢渊揣好瓷瓶,微微兴奋:
“一说到上品药浴和金玉丸,周围的人眼睛都要冒绿光了,看来是顶好的玩意儿。
“稍微休息一下,恢复点精力,就直接用了!不知能涨多少修为?
“说起来,又是送我入镖局,又是上门送药,嗯,没有他们也没这药浴……真是谢谢金刚门,世上还是好人多呐。”
金刚门内。
门主的书房中,彭杰和于春生相对而坐。
于春生脸色黑得几欲滴水,一拍桌子,尖声道:
“那老匹夫不当人子!如此嚣张,简直没把我金刚门、没把官府放在眼里!”
彭杰摇摇头,脸色也是不好看:
“他一向如此,咱师父还在时,他就是如此做派了。”
于春生咬着牙,眼神阴沉:
“他越说不准动那谢渊,我越要动他!”
彭杰有些无奈的瞥了师弟一样:
“师弟,你这……这倒是没必要吧?你就那么想收那小子?”
“师兄,那小子的能力你也看到了,若是不管,假以时日,便是第二个赵星扬甚至第二个沈龙腾。真到了那时,我金刚门在云照就难了!”
于春生一番话说得彭杰眉头紧皱,有些松口道:
“但沈龙腾也说了,不准动那小子。如果要做,你是准备亲自动手,还是……”
“也许,也可以直接让那人准备。不动则已,一动便坑龙腾镖局一个大的!”
于春生阴狠道,显然白天被气得不轻。
彭杰更为持重,皱眉苦思,有些迟疑:
“时机恐怕还不成熟……”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砰砰敲响,一道声音传来:
“门主,二师傅,玉峰求见!”
两人本被敲门声惊得有些不高兴,一听来人,于春生神情一动,慢声道:
“进来。”
张玉峰推门而入,反身将门关上,然后跪在两人面前:
“门主,二师傅,我觉得龙腾镖局的谢渊,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