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净德将手搭在凌昏递过来的右手上,便把脉细探。
此时,这偏厅里当真一点声响都没有,凌昏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
他猜这杜净德让他来此,便是因为这里更容易探听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吧。
一直过了许久,杜净德才睁开眼,道:“当真奇怪,你这奇经八脉里的真气可比万丈巨浪翻涌,以你身躯本是无法承载这浩瀚之气。但不知是什么原因,逆改了你的经脉,让这浩瀚的真气也能在你体内循环。“
“不过,你这身体太差,稍有偏差那真气便会外溢。这也是你身体逐渐崩溃的原因。幸好,你得了不少好处,身体在这阵子有莫大提升,但这等浩瀚之气,除非仙胎,谁都招架不住。”
凌昏点点头,道:“那该如何?”
“你得这些好处,也只能给你续命几年,若要治本,必须重塑你的肉身。”
凌昏眉头一皱,道:“重塑肉身?这可能吗?”
“我等凡人,自然不能。只是要再给你续命多几年,我还有办法。”
凌昏叹了口气,不由想到崔沐。
但是,只要有活下去的可能,自己就不能放弃。
“请杜大人指点。“
“我还需要取你的血仔细看看,才能对症下药。”
“只要能医治,一切听从杜大人。”
杜净德站起身来,便在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个瓷瓶,还有一个木匣。
他从木匣中取出银针,便在烛火上烤了烤,然后便戳到凌昏手指上,挤出几滴鲜血滴在那瓷瓶里。
“现在没你事了,出去等吧。”
凌昏应了一声,便朝门外走去。
他走到门口,便见刚刚那男童站在不远处。
男童见凌昏出来,便细声道:“喂,快过来。”
凌昏不明所以,便走了过去。
那男童便将手中用来浇水的铜壶扔给了凌昏,道:“去浇水吧。”
说着,这男童便又朝大门旁那太师椅走了过去,一坐上,便一边摇晃一边看书。
凌昏微微一愣,便道:“你,是让我去浇水?”
“对,这里又没有别人。”
“我为何要听你。”
“你到这里,不是治病,就是拜师。若是治病,这样的劳作也就当做酬劳。若是拜师,我便是你师兄,你更应该听我的。”
凌昏只觉又好气又好笑,便道:“我可以帮忙,那你总该告诉我名字吧,等下你师傅问我要报酬,我也好说替你干了活吧。”
那男童听他如此说,抬头瞪他一眼,道:“你这么啰嗦,小心我师傅不治你了。”
凌昏耸耸肩道:“本来就不是我求着你师傅医治。”
男童哼了一声,便起身抢回凌昏手中的铜壶,便兀自走出大门。
凌昏也跟随在后,便见这男童胡乱地在那些花草洒水。
他无奈摇头,便走了过去,夺过男童手中的铜壶,道:“我来帮你吧。”
男童狡黠一笑,道:“这可是你自愿哦,不是我命令你。”
“你这样做事,到时候你师傅又要揪你耳朵了。”
“我,我又不怕他,又不是我求他收我当徒弟。”
凌昏淡淡一笑,道:“看来你师傅当真奇怪,不仅病人是硬逼着来的,连徒弟也是。”
那男童朝他吐吐舌头,也不理他,便返回屋里了。
凌昏无奈摇头,便独自提起铜壶在占地极大的花圃里,替这些花草浇水。
只是,凌昏一直忙活到晚上,也不见那杜净德出现。
他早已饿了,进到屋内,却见那男童拷着焦黑的鱼吃食。
那男童见到凌昏,便连忙站起身来拦住道:“这是我自己吃的。”
凌昏淡淡一笑,道:“那就是说,你吃你的,我自己到时候找到吃的,便给自己吃就好。”
“这是当然。”
凌昏活动了下手脚,便也不理会男童,便仗剑飞起。
他飞到这岛的沙滩边,便先寻了些树枝堆起点燃。
然后,他又召唤出小凤,便脱下衣服,跳入海里捕鱼。
只见他在海中,便似在云端飞翔一般自如,然后神识所至,随手一抓,便将抓住的鱼扔向海面。
海面上,小凤早已准备妥当,将凌昏抛来的鱼接住,便带到那火堆边。
凌昏在海中游了一阵,发现这地海产竟是极为丰富,那海底生蚝随手一抓便是一把。
他只是略微搜刮了一阵,便已经满载而归。
回到岸边,他便教小凤用那利刃给那些鲜鱼去鳞去腥。
他发现,有小凤的帮忙,自己都能当大厨了。
之后,将处置好的鱼和生蚝放置在火堆边烧烤,凌昏便呼唤起小贼的名字。
果不其然,那贪嘴的小祖宗立时不知从何处奔了过来。
凌昏将一头已经烤好的斑鱼扔到它面前,便道:“小爷,这阵子辛苦你了。”
小贼可不跟他客气,便啃食了起来。
凌昏看在眼里,不自觉想起之前与萧鸢还有阿璃、虎儿曾流落小岛的经历。
也不知道,他这几位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然而想到最后,他抬头看月,便终还是想到了崔沐。
也就分开不过一日,已经如此思念那位佳人了。
他又把烤熟的鱼和生蚝,分成三份,便与小贼和小凤一同吃食了。
到得第二天,凌昏从海边的树上打坐完,便去寻找杜净德。
只是当他来到杜净德的庄园,却只有那男童在屋内看书。
“你师傅人呢?”
“他,还在那房子里。”
“知道他要多久出来吗?”
“这可说不上,有一次带了一位病人回来,研究了大半个月,他才研究出解药,可是那病人早都病死了。”
凌昏瞪大眼睛,道:“那病人有什么情况,你没去告知你师傅?”
“如果在他研究时候去打扰,死的就是我了。再说,他关心的不是病人,是能研究出治病的药。”
听得这话,凌昏也有些泄气。
他无所事事,便在这小岛四处逛了一圈,然后便练起了外门的“蜕变之术”。
一直到得正午,他返回庄园,见那些花圃仍旧萎靡,便又提起铜壶去一旁的池边取水浇灌。
“傻瓜。”
那男童在门内伸出头来,看了一眼,便又返了回去。
凌昏也不以为意,便继续浇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