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好像他已经哭过一场

声音凌乱错落,林清被扰得有些烦躁。

她看着病床上安睡的裴歌,林清忽地平和下来,她笑了笑,说:这么吵的声音,歌儿你倒是睡得安稳。

就这个时候,她清晰地看到了裴歌放在被子上的手指动了动。

林清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她深深地看着裴歌,又试探性地叫了她好几声。

只是这一次,床上的人再没给她任何回应。

走得时候林清将这件事告诉了江雁声。

江雁声这些日子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一种阴郁的气质。

林清以为她将这件事告诉了江雁声他会开心些。

当时正是傍晚,病房里连灯都没开,外面狂风大作,雨丝裹挟着空气拍打着窗玻璃。

室内那么昏暗,她看到男人深刻的眼神隔着空气远远地盯着病床上躺着的女人。

他脸上完全没有一点开心的神情,林清认真地确认过,一丝都没有。

相反的,江雁声眉头皱得很紧,眉间笼罩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潮湿得令林清都觉得感伤。

她默默地离开了。

后来江雁声都没有走到病床旁边,他就隔着远远的距离望着她,心里蔓延出无限的悲凉。

他离开她两个小时,她手指动了。

这个晚上,是莫姨过来陪着她。

他背靠在走廊的墙壁,正对面就是病房门,莫姨低低的啜泣声病房里面传来。

他这一次,竟然连打开房门远远地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半夜莫姨出来见他还站在那儿,她按了按还湿润的眼角,看着整整瘦了一大圈的江雁声。

她又没忍住眼泪: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子?歌儿一直不醒,你又这样一直不睡觉,你们一个个都这样,你让你裴叔怎么走得安宁啊。

江雁声低头看着地面,后嘲弄地苦笑了一声。

到了凌晨莫姨第二次起夜的时候江雁声还在那儿,他还是背靠着墙壁,好像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动过。

莫姨心疼地看着他,惊呼:小江啊,就是铁人也经不住这么熬啊,你快去休息,歌儿有我照顾呢。

闻言,江雁声才抬头,却很快又低下去。

他却是摇摇头,说:莫姨,我不困。

莫姨心里一震,江雁声的声音好似快哭出来又好像他已经哭过一场。

她知道自己劝不动,要是劝得动,裴歌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莫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远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江雁声就离开了医院。

他开车去见丁疆启。

还是那个凌乱的巷子,颇有特色的砖瓦凌乱错落,早晨还不是这条街最安静的时候,最热闹是晚上,最安静应该是中午。

这个点,三三两两的人正勾肩搭背从低矮的小门走出来,有人神志不清,但嘴里还哼着歌。

地下赌场此刻好似一只沉睡的兽,到了白天它就休眠,一旦到了晚上,它又找回属于自己的场子。

他将车停在巷子里,没着急走进去,坐在车里足足抽了快一包的烟。

驾驶位的车窗玻璃下,石板路坑坑洼洼,积了一堆烟头。

直到更多的人从里面了钻出来,他们个个都像行尸走肉。

江雁声弯腰钻进那道门。

还是曾经的那个包间,他站在门口丝毫没有犹豫,眸底漠然成一片,好似如今再没有任何事情能激起他的情绪。

抬脚用力踢开暗红色的铁门,厚重的门板砸到墙上,后立马回弹回

去,外面的一切声音都被隔绝了。

而就这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江雁声刚抬腿迈步,砰砰砰地好几***全部打到他正前方的地方。

甚至于再近几公分,那子弹将穿透他的鞋尖。

弹壳在他身旁散了一地,有流弹贴着他手背的皮肤擦过,一阵灼热之后,淅淅沥沥的血珠滴落,无声地沁在灰色的地毯里。

那把黑洞洞的枪口就指着他的心脏。

杜颂被丁疆启发疯的动作给吓到,他拔起腰间的枪指着丁疆启,声音凌厉:丁r,你冷静点!

冷静?

丁疆启双目猩红,他攥紧手里的枪把,尝到唇齿间的血腥味,舌尖扫过口腔。

冷笑一声,非但没有将杜颂的话给听进去,反而几步走到江雁声面前,枪口抵上了男人的额头。

丁疆启!你要干什么?!

杜颂目光一凛,他利落地上膛,指着丁疆启的脑袋。

两人互相对峙,气氛剑拔弩张,一个满眼的杀意,另外一个倒是显得淡漠和漫不经心。

杜颂再度厉声警告:丁疆启,你冷静点!这里不是你发泄怒火的地方!

砰砰砰一一

火药味在沉闷的空间里蔓延,弹壳在两人眼前乱飞,金属碎屑刮伤了丁疆启的眼皮。

他冲天花板开枪,直到将弹夹给打空,那把枪被他用力扔到地上,鞋底踩上去狠狠碾压。

丁疆启将口中的血水给啐掉,他回身攥紧杜颂的衣领,猩红的眸狠狠盯着他:冷静,***要我怎么冷静?!你说说***到底要我怎么冷静?!

杜颂眉头拧紧:你就算是把我们俩都杀了也不能把人给救回来!

老子倒***想把你们都他妈给毙了!他狠狠将杜颂给摔进沙发里。

下一瞬,他的拳头却向身后的江雁声袭去,后者一动不动,任由他拳打脚踢。

丁疆启原本不是江雁声的对手,但此刻江雁声却完全不还手,杜颂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后来丁疆启打得累了,江雁声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

丁疆启埋头颓废地坐在地上,压抑哽咽又悲恸的声音从喉间传来:他是我一手带起来的,这两年拿了多少奖,执行了多少次完美的任务你们知道么?他本来有大好的最光明的前途,但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抹了一把眼泪,嗤笑:甚至连拥有一块墓碑都是一种奢望,他身上中了多少枪我不知道,我只记得火光中他在对方的枪林弹雨下血肉横飞的场景,后来尸体掉进海里,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江雁声又吐了一口血水出来。

所有的计划都部署好了,他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暴露,他们的周旋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这个时候不管裴其华出不出现丁疆启都必定是要走这步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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