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的路上又多了一个十皇子。
胖球一直拉着十皇子的手,小小的孩子反倒像个大姐姐一样,不停地跟他说:“不要怕,有母后在,你什么都不要怕。仙儿也很厉害,那些一贯会欺负人的太监和婆子,仙儿都不怕他们。仙儿还可以把他们打跑,或者让他们跪在墙角。总之他们坏,我们就要比他们更坏。
十哥哥一定要记住,恶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只要比他们厉害,他们才能怕你。”
这两个孩子走在前面,慕长离听着这孩子说话,时不时地也看几眼那十皇子。
千青看出她对十皇子好奇,就低声同她说:“十殿下是贺贵妃的孩子,两岁多点发现不太对劲,太医院来查,说是天生痴傻。
原本贺贵妃对这个儿子是极其看重的,即使太医说他天生痴傻,贺贵妃也没有放弃。
这些年,寻医问药,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可惜都没见成效。
渐渐地,贺贵妃也放弃了,不再把心思多用在这个孩子身上,转而开始冷落,开始厌烦。
生母一厌烦,宫里头那些拜高踩低的下人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再加上贺贵妃为人一向蛮横强势,下人们在她面前受的气,转而都发泄到了十殿下身上。
可怜十殿下天真懵懂,还以为那些人是在同他玩耍,有时候跪下来让人当马骑,还觉得是有趣的事,开心得不得了。”
萧云州听了这话,插了一句:“贺家这些年的仗打得胜负参半,怎么,老头子还是被压着?当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千青摇头,“不像从前了。贺家最鼎盛的时期,就是皇上刚继位那几年。
新帝登基,想要稳住基业,需要贺家做为助力。
现如今皇位早就稳稳当当,皇上也上了岁数,早就没那么在意贺家。
只是再不在意,贺家也有军功在身,且贺大将军依然守着东关,仗打得虽然不是太尽如人意,但总体来说也不算太差。
贺贵妃如今在后宫的地位也不比从前了,只是如今无论是皇上还是妃嫔们都上了岁数,争风吃醋这种事没了,表面看起来就也平和了许多。”
慕长离没心思去管贺家的仗打得如何,包括老皇帝怕不怕贺家,贺贵妃在后宫得不得势,这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一直盯着那十皇子,左臂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这种痛好像是十皇子带来的。
她不明就里,微微蹙起眉头。
萧云州见了就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慕长离摇头,“没有。就是胳膊上的伤疼了下,没事。”
一行人出了皇宫,上宫车时,四公主拽着慕长离的衣角说:“嫂嫂一定要常来啊!仙儿很喜欢嫂嫂,很期待下能再见到嫂嫂。”
说完,又拉着十皇子说:“十哥哥,快跟九哥九嫂说再见。”
十皇子憨憨地笑着,冲着他二人挥手。
千青也挥手,眼泪又及眼底,尽是舍不得。
车帘子放下的时候,慕长离听到四公主说了句:“下次再见到小哥哥,一定告诉他我有了一位漂亮的嫂嫂,小哥哥也一定会喜欢漂亮嫂嫂的。”
慕长离问萧云州:“你猜那个小哥哥是谁?”
萧云州摇头,“没有什么小哥哥,十皇子就是最小的皇子。”
“有的。”慕长离说,“有小哥哥。”
萧云州分析:“那可能是哪位官眷家的孩子,进宫时带进来了,被四公主看见,一起玩了几回。至于她说是皇子,两个原因。要么是她自己以为的,要么就是那个孩子骗了她。”
“都不是。”慕长离否定了他的分析,“是真的有一个小哥哥,别人看不到,但四公主能看到。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气息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半晌又说:“或许十皇子也能看到,因为同样的气息在他身上也有。”
“所以你一直盯着十皇子看?”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慕长离将袖子往上拽了下,露出左臂伤口,“昨天给祖母磕头时,伤口好了大半。剩下的这点我本以为不会再有太大的反应,可是刚刚十皇子出现的时候,它还是一阵一阵的疼。这会儿我们离开皇宫,它又不疼了。”
萧云州盯着她这伤口,总觉得是个事儿,“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好,老这么反反复复的也不行。你总说你心里有数,不如说说是怎么个有数法,咱们一起想办法。”
慕长离摇头,“事情跟慕家有关,但那事跟黎家的事一样,过去了很多年,不是一下子就能查得明白的。咱们可以留着慢慢查,但眼下当务之急,是得先把后宫每月初六就有人失踪的事给解决了。
我瞧着皇后娘娘十分憔悴,想来这件事情给她的心理压力也确实大。”
萧云州抓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
慕长离小手冰凉,他的手倒是暖和。
他就这样给她捂着手,一边捂着一边说:“十六年前,我跟母妃被赶出皇宫,送往西关。
没有人敢出来送我们,就只有皇后娘娘带着千青姑姑把我们送到宫门口。
除了给我们准备了随身的盘缠和衣物,皇后娘娘还偷偷塞给我一把匕首。
她说此去西关,路途遥远,气候多变。但这些都是天灾,只要做好应对,就能过得去。
可在天灾之外还有人祸,是最需要防备的。
她让我把匕首收好,一旦遇着危险,对谁都不要留情面,只管保住自己和母亲的性命。
后来,我们果然在半路遇到刺杀。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人,趁着我睡着,摸进房来,想要行刺我。
也是他没有防备,没想到一个才四岁的小孩就懂得了浅眠,就知道在枕头底下塞把匕首。
那一次,他没刺成我,反被我用匕首捅没了性命。
这样算起来,是皇后娘娘又给了我一次活命的机会。所以今日苏九提到皇后也想我进宫,我才没忍心拒绝。”
慕长离点点头,“所以初六疑案,咱们更得用心去查,只当还皇后娘娘一个安生。”
萧云州有些不忍,“我接任大理寺卿,其实这些都是我的事,你大可不必非要把自己扯进案子中来。何况这桩案子也没有定论一定与诡案有关,长离,我娶你过门,是想你在王府里能过安生日子,不必整天跟慕家人勾心斗角,连吃点东西都得自己想办法的。”
慕长离却不这样想,她说:“我们这婚事之所以最终能成,不过是谈妥了条件。
我图的是自由和安稳,你图的是随时随地方便与我讨论案情。
所以咱们一码归一码,我的本职工作是一定要做的,这是条件之一。
你也不用觉得我有多辛苦,觉得对不住我。事实上我一点也不辛苦,有点事做,总比整日闲着强。”
萧云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姑娘把事务和生活完全混为一谈,说得振振有词,让他无法反驳。
他于是只好配合着道:“好,那咱们用心去查。”
慕长离立即给了他一个方向:“先去大理寺,把所有关于后宫每月初六失踪一人的卷宗,都搬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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