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最终还是没有回答,阿塞斯也没强迫他回答,两人沉默着,不约而同略过这个话题。
夜幕似乎更加浓稠了。
空气中的水汽凝结到一定程度,吸入鼻腔湿润了很多。
阿塞斯忽然看向霍格沃茨城堡正门,这个位置看过去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他有霍格沃茨城堡的掌控权,可以感应到有人来了,还是一位熟人。
“要下雨了。”他说。
斯内普身为校长,能感知到的东西不比阿塞斯少,只是没想到阿塞斯会比他还快感应到邓布利多的到来,惊讶地看了眼阿塞斯,正想询问,阿塞斯脸色骤然一变。
“西弗,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看着我的眼睛,摄魂取念,有些记忆可能对你有帮助。”
斯内普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听阿塞斯这样说,便立刻看向阿塞斯。
时间紧迫,阿塞斯对他又不设防,他魔咒用得就没那么精细,直接简单粗暴翻出最近的记忆,快速查看。
只是震惊于阿塞斯记忆内容的斯内普没注意到,黑夜中,阿塞斯的脸在一瞬间失去了血色,垂落身侧的手更是微微颤动,指尖用力过度泛着不正常的白。
“他真是疯了。”斯内普黑着脸抬头,却见阿塞斯慢悠悠转过身,似乎准备离开了。
“等等。”
心口突如其来一阵悸动,斯内普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遵从内心意愿,叫住阿塞斯。
阿塞斯顿了顿,一片寂静中,他隐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缓慢转身,漫不经心的嗓音含着清泉淅淅沥沥流于山石的轻快,无端让人心生向往。
“教授那么快就开始想我了?”
斯内普噎了一下,论脸皮,他是比不过阿塞斯的。
被阿塞斯突如其来的调戏一搅和,他顺理成章忘了转瞬即逝的感觉,只记得争分夺秒叮嘱阿塞斯几句话。
“无论你去哪,做什么,记得保持冷静,鲁莽有多愚蠢,应该不用我来告诉你。”
月光晕开了斯内普冷硬锋利的眉眼,唯剩不为人知的温柔。
阿塞斯贪婪地看着斯内普,只觉心口灌了一口甜酒,入口甘甜,回味无穷,后劲足够填满他所有难平的欲壑,让他心甘情愿长醉不醒。
他的西弗啊,太温柔了。
温柔到他起了私藏的心思,却只舍得仅限于起心思。
阿塞斯敛去觊觎珍宝的眼神,往回走了两步。
一开始步子还有些犹豫,但当他看到斯内普张开手时,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几乎是撞入斯内普的怀抱中。
“是我想你了。”阿塞斯贴着斯内普耳边低语。
饱含思念、缱绻心思的话语就这样直白地将爱意坦坦荡荡放在斯内普面前。
这人的爱似乎永远那么热烈而赤忱。
斯内普心中软了又软,忍不住抬起手,亲昵地搂过阿塞斯的脖子,指尖微动,在皮肤摩挲,仿佛在安抚着打滚儿的小老虎。
“注意安全,等你回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阿塞斯轻声应了声“好”,松开手,低头吻上去。
他的动作很温柔,轻啄慢挑,浅尝辄止。
斯内普只感觉一片带着暖意的羽毛轻飘飘地碰了下他的唇,就消散了。
果然,他睁开眼时,阿塞斯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空气中还残余着淡淡的暧昧。
这点暧昧,很快就被外面的吵闹声冲淡。
有人闯进霍格沃茨。
斯内普迅速收敛表情,再次变回理智的双面间谍,拿起格兰芬多宝剑放入戒指,最后看一眼校长室,没有一丝不舍地披上幻身咒,打开校长室大门。
邓布利多正好走上来,脚步突然放慢,若有所觉看向校长室门口的位置。
那里空无一物,他却看得认真,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斯内普不退不避往前走。
两人在行走中对视了一眼。
邓布利多的眼神过于复杂,斯内普没心情再像以前那样揣测邓布利多的心思,只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我们两清了”就独自走向楼梯。
他没看到,在他的身后,邓布利多停下脚步,安静地目送他离开才继续走。
自从斯内普搬去校长室,地窖冷清了许多。
美杜莎小姐和莫毗多每日就无精打采挂在门上,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日日都昏昏欲睡,靠着睡觉打发时间。
但今天似乎格外不一样。
一直没有人来的走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是院长!”
最熟悉斯内普的美杜莎小姐率先认出斯内普,声音中难掩雀跃。
走在再熟悉不过的走廊,斯内普也放松了许多,身上的幻身咒一点点失效。
莫毗多也醒过来了,美杜莎小姐殷切打开门,它就开启清洁魔纹,殷勤地将早上才打扫过的地窖再打扫一遍。
“谢谢。”
斯内普向两条蛇微微颔首。
美杜莎小姐不太雅观地张大嘴巴,尾巴激动抽了下莫毗多,声音险些劈了叉。
“莫、莫毗多啊啊啊!我没听错吧?院长这是在向我道谢?向我!道谢!?这两个词竟然能连在一起??梅林炸了还是魔法界炸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莫毗多无奈挡下美杜莎小姐的攻击,又在美杜莎小姐的眼神威胁下,乖乖放弃抵抗,低声纠正美杜莎小姐的说法。
“准确来说,是向我们道谢。”
美杜莎小姐才不管斯内普谢的是它还是它和莫毗多,它只是激动地一个劲在莫毗多耳边吵吵闹闹,把刚睡醒的莫毗多硬生生吵到清醒为止。
莫毗多有一下没一下回着美杜莎小姐的话,琉璃般透净的眼珠子跟随着斯内普停留在壁炉,久久没有移开,似乎在担心。
它很聪明,短短几年就将人类知识学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情感,但在阿塞斯和斯内普身体力行的帮助下,对爱情有了一定了解——比如他知道阿塞斯和斯内普要共度一生,也知道阿塞斯和斯内普为什么要搬离地窖。
这也是它第一次体会到无力,它只是阿塞斯制作的炼金产物,它帮不上阿塞斯和斯内普,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地窖,祝福两人心想事成。
“姐姐,你说少爷和主人会成功吗?”莫毗多忍不住求助活了更久的美杜莎小姐。
美杜莎小姐幽幽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不过我希望他们成功,毕竟现在的院长我很喜欢,唔……以前的院长我也喜欢,但是那时候他不喜欢我,每天都凶巴巴的,从来不和我说话。”
美杜莎小姐又想起第一次见到斯内普的场景。
那时候邓布利多带着一个满身死寂的青年的过来,它着实吓了一跳,也不敢去接触对方,只敢看着对方日日夜夜把自己困在魔药室,偶尔出来完成任务似的给小巫师上课,然后带着一脸厌恶和烦躁回来,直奔魔药室,一待就是一整天。
所以它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个很不好接近的院长呢?
美杜莎小姐认真回想。
或许是从看到斯内普枯坐的背影开始,又或许是在他看到它被格兰芬多学生用魔咒恶作剧后,凶巴巴惩罚学生开始。
其实美杜莎小姐明白斯内普只是单纯地维护斯莱特林院长的尊严以及讨厌那些格兰芬多。
可是啊,它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它出气呢!
这种感觉,就好像它也是平等的蛇一样,它很喜欢,连带着也喜欢这个冷漠的院长。
美杜莎小姐沉浸在回忆里,冰冷的竖瞳也不再冷漠。
它和莫毗多共同注视着逐渐熄灭的壁炉,真心祝愿阿塞斯和斯内普一切顺利。
这是它们唯一能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