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思春期

“你别叫嘛。”林西冉尾调不自觉拖长,声线轻软,像在撒娇。

梁骁喉结一滚,漆黑瞳孔紧盯林西冉。

因为才哭过不久,林西冉眼尾一圈红,杏眼漉漉的,腮帮微鼓,像只气急了的河豚,梁骁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烟瘾又上来了。

梁骁深呼吸,过了小半分钟,才开口,语气憋着一股促狭的坏劲儿:“成,花猫。”

林西冉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好烦喔!怎么!能有!这么坏的人!

眼瞧要把这姑娘给逗炸毛了,梁骁立马转移话题:“现在心情怎么样?”

林西冉像只泄气的皮球,立马蔫了下去,瓮声瓮气地说:“……还是很难过。”

“走吧。”梁骁说。

林西冉疑惑:“去哪?”

“吃饭,”梁骁垂眸看着林西冉,眼神是一贯的冷倦,语气却认真,“再难过,也得把肚子填饱。”

林西冉觉得梁骁说得没错,摘下鸭舌帽跑步跟上,梁骁放缓脚步,和林西冉并肩走出小树林。

“同桌,同桌,我们去哪吃饭?吃什么?”林西冉手指转着鸭舌帽,一蹦一跳跟在梁骁身边,脑后马尾轻晃,发梢不经意擦过梁骁脸颊。

触感很轻,转瞬即逝,梁骁恍惚闻见空气里一丝浅淡的清甜味道,呼吸微窒,连脚步都停下了。

春末清风已经带着一丝热意,拂过梁骁耳廓,男生冷白耳垂迅速染上绯红,甚至还有向上蔓延之势。

林西冉扭头看过去,发现梁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朝他挥手:“同桌,你怎么不走了?”

梁骁耳朵红了个透,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淡声应:“来了。”

林西冉欲开口,梁骁直接从她面前走过,步调很快,像在掩饰什么,林西冉没多想,快速跟上。

距离中午放学还有十几分钟,梁骁带林西冉去了正门南边的便利店,店里除了收银员,几乎没什么客人。

林西冉不明白梁骁为什么要带自己来便利店,只乖巧跟在他身边。

便利店的收银员是隔壁师大兼职的女生,本来坐在位置上打瞌睡,一抬头看见进来的梁骁和林西冉,被两人出众外貌惊艳,瞬间清醒。

女生穿着嘉华春季校服,深蓝外套,黑色格纹裙,一双长腿笔直,长相甜美,杏眼大又圆,只是才哭过,眼皮很肿,可丝毫不影响她的漂亮。

男生天生一张招女孩喜欢的脸,眉眼深邃,高挺鼻梁,散漫神情透着一丝冷淡,眼神只有在看见身边女生才有温度。

也不知道是不是店员的错觉,自两人进来后,连照进店里的春光都明媚了不少。

梁骁巡视一圈,看见立在左侧墙角的冰柜,走过去拉开玻璃门,从里拿出一瓶冰水,路过货架时,又顺手拿了一包纸。

林西冉不解地问:“你买这些做什么?”

“给你的。”梁骁言简意赅地回。

林西冉懵然眨眼,她要这些做什么?

梁骁把水和纸巾放到收银台等结账,收银员利落扫码打包,笑眯眯看着林西冉:“小妹妹,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林西冉先一愣,立马出声解释:“姐姐,他不是……”

我的男朋友。

剩下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梁骁冷淡嗓音给堵回嗓子眼:“林西冉,你不饿吗?”

林西冉不知道梁骁为什么这么问,可还是诚实回答道:“饿。”

梁骁拎上塑料袋,漫不经心扫了眼林西冉:“还不走?”

“姐姐再见。”林西冉跟收银员小姐姐礼貌道别,小跑追上梁骁。

梁骁余光掠过追上来的林西冉,放慢脚步,让她能跟得上。

梁骁从塑料袋拿出冰水,拧松瓶盖递给林西冉:“先用冰水给眼睛消肿,然后打湿纸巾擦脸。”

林西冉这才明白梁骁买这些东西的原因,她道谢接过,闭眼用冰凉瓶身按住发肿眼皮,酸胀疼意瞬间消散。

梁骁等林西冉给眼睛消完肿,又拆开纸巾包装递了过去,林西冉用纸巾擦干净脸,丢进路边垃圾桶,转头看向站在树下的梁骁。

太阳光从梧桐树巨大的树冠照射下来,树干枝丫交错,绿叶密集,光就被裁剪得稀碎,一点点拉长男生挺拔身影,拓印在地面。

梁骁懒散靠着树干,一条长腿微曲着,左手长指握着一只黑色打火机把玩,机匣一开一合,不时发出“咔哒——”的响声。

林西冉出声:“梁骁,我好了。”

蹿起的蓝色火苗在梁骁虎口熄灭,他收起打火机,单手抄兜,冲林西冉抬了抬下巴:“走吧。”

林西冉跟上梁骁,余光扫过男生线条流畅的侧脸,唇抿紧又松开,犹豫着开口:“梁骁,你…你刚才怎么不让我和那个姐姐解释?”

“解释什么?”梁骁转头看她,语气轻佻又坏。

林西冉贝齿咬紧唇瓣,有些不好意思:“解释你不是…我的男朋友……”

梁骁停下脚步,垂眸看着林西冉,散漫地笑:“公主,这话是我说的吗?”

“不是。”林西冉摇头。

“这不就对了,”梁骁扬眉,语气是一本正经的坏,“那关我什么事儿。”

林西冉歪头想了会儿,唔…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诶,可…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等,她想到哪里不对了。

梁骁!又在!逗她玩!!!

林西冉脸颊鼓起,不满瞪他:“梁骁,你好烦,欺负人。”

“嗯哼。”梁骁笑了声,坏得要命。

林西冉把鸭舌帽往梁骁怀里一扔,气鼓鼓转过脸,又气冲冲往前走,浑身上下写满四个字——“哄不好了。”

梁骁看着脚下生风的林西冉,这姑娘走得贼快,没半点儿要等他的意思。

梁骁无奈失笑,还真是个公主,性子娇得要命,一点儿也不好哄。

梁骁腿长,三两步就追上林西冉,抬手揪住她衣领。

林西冉偏头看过来,语气不善:“你松开——!”

梁骁低眸看着林西冉,还是那张痞坏的脸,语气却很认真地问她:“心情好点儿吗?”

有教训在前,林西冉不再轻易上当,警惕看着梁骁,不确定地问:“你是在哄我开心?”

对上女孩清澈见底的杏眼,梁骁耳朵好不容易消退的热意又开始蔓延,他不自在挪开眼,咳嗽一声掩饰尴尬,然后嗯了一声。

“第一次哄女生,没什么经验。”梁骁看着林西冉,缓缓开口:“要是冒犯你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林西冉愣然看着梁骁,男生眼神诚恳又真挚,没一点儿因被她误会产生的不耐。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林西冉更愿相信梁骁看似桀骜不驯,不好接近,实际上是一个温柔又细心的人。

而不是如传闻那般,冷厉骇人,令人害怕。

半天没等到这姑娘说话,梁骁以为逗过火了,正想着该怎么把人哄好,林西冉就开口了,脆生生的嗓音,轻软好听:

“看在你是哄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不过,下不为例哦。”

梁骁低笑出声,眉梢眼角都染上笑意,看着林西冉眼神纵容:“行,都听公主的。”

“求你,别这么叫了。”林西冉双手合十抵在眉间,左眼俏皮眨了眨,和梁骁打商量,“同桌桌,算我求你,行不行?”

梁骁插兜向前走,唇角上扬,冷漠又无情拒绝林西冉:“不行。”

“……”

她收回刚才的话!梁骁这人!一点都不善良!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三两结伴,有说有笑往校门外走,再加上嘉华正门斜对面就是商贸圈,这个点,校门外人流如织。

梁骁和林西冉并肩走出校门,两人都生得一副出众外貌,站在一起,格外吸睛。

一路走来,林西冉收获不少注目礼,耳边也不时响起议论声,大多都在讨论她怎么和梁骁走在一起。

林西冉天性活泼,又有多年舞台经验,早习惯旁人注视,任别人怎么说,她都八风不动,甚至兴致勃勃问梁骁:“同桌桌,我们去哪吃饭?”

“不急,等个人。”梁骁握着手机,拇指指腹在屏幕上轻敲,似乎在回谁的消息,一脸散漫。

林西冉哦了一声,乖巧站在梁骁身边。

大街上车来车往,棠屿抱着教辅资料从邻街书店出来,不经意抬头,一眼就看见校门口的林西冉和梁骁。

林西冉对梁骁仅有的怕意在经过刚才体育馆一事后完全消失,她又是一个闲不住嘴的性格,叽叽喳喳说不听。

梁骁看似注意力都在手机上,但余光一直盯着林西冉,对于她说的话,总会回应两句,唇角上扬,眼底有着宠溺的纵容。

棠屿黯淡垂睫,想移开脸,猝不及防对上人群里一双促狭的黑眸,倏地愣在原地。

谈砚南和赵启恩站在一块,目光越过人群,直直看向对街的棠屿,他眼神笔直又锐利,像是要把她钉在原地。

棠屿心一紧,立刻收回眼,低下头,快速跑走。

“无趣。”谈砚南嗤了声,冲站在路边的梁骁两人喊道,“阿骁,这边。”

梁骁扭头,看见谈砚南两人站在他后面,颔首打了招呼,跟众人介绍林西冉:“我同桌,林西冉。”

林西冉出声和两人打招呼,笑容清甜,特别招人喜欢:“学长好,我是林西冉。”

“学妹好,学妹长得可真像兔子。”赵启恩先接了话。

林西冉:“?”

她不解看向梁骁:“梁骁,我长得很像兔子吗?”

“……”梁骁扯了下唇,一个凌厉眼锋扫向赵启恩,“闭嘴。”

赵启恩举手投降,躲到谈砚南身后。

谈砚南往旁一站,一副看热闹的口吻:“边儿去,少烦我。”

“……”

没爱了呗。

梁骁本以为这茬揭过,哪想身边这姑娘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不依不饶追问:“真像兔子吗?真像吗?”

“……”梁骁不想回答。

可一低头对上林西冉清透的杏眼,梁骁只好随意扯了个借口:“你长得乖。”

林西冉歪头沉思一会儿,煞有其事点头:“嗯,我也觉得我长得可乖,可好看了。”

梁骁低眸打量林西冉,她笑得很甜,唇角梨涡若隐若现,配上一双清澈又无辜的杏眼,又乖又可爱。

简直他妈可爱死了。

原本林西冉两人就很招人眼了,这会儿又来了个谈砚南,便更招人目光。

林西冉在心里默数,借口往这边走,实际上来看梁骁两人的女生都快不下二十个了。

“人还没来?”梁骁瞭起眼皮,看着谈砚南问道。

谈砚南回:“没。”

路过女生听见这话,忍不住好奇,究竟是谁能让嘉华两大男神一起等她?

忽然,人群里响起匆忙跑来的脚步声,林西冉扭头看过去,太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放在眉骨遮挡。

也是这刹那,林西冉看清女生长相,眼底流露一丝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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