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屹川一直站着没动, 姜邈撒娇催促他:“快点啦,我没力气了。”
涂个身体乳需要什么力气,摆明了是在骗人。
但她骗的明目张胆, 丝毫不担心他会看出来。
反正他那么聪明, 不管她撒什么谎,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姜邈早就认命了。
周屹川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过去。
他在床边坐下,将身体乳拿过来,按出一些在掌心。
因为之前给她涂过,所以知道步骤,需要先搓热乳化。
掌心贴上去,轻轻涂抹开, 她的皮肤柔滑细腻。
根本不像她说的那样, 冬天干燥, 会长干纹。
只是小范围的涂抹,她就情不自禁的哼了几声, 脚趾蹭着床单,身子扭来扭去:“有点痒。”
周屹川停顿几秒:“要不还是.....”
“不行!”她回头打断, 让他继续。
周屹川只能照做。
后背涂完了, 该涂前面了。
她翻了个身,语气自然的和他聊天:“你过段时间是不是要去美国?”
“嗯。”他专注地为她涂抹身体乳, 全无狎昵,并不去看其他地方。
姜邈委屈地抿了抿唇:“这次要去多久?”
其实他们两个人的工作性质比起来, 反而是姜邈在外地的时间更长一些。
周屹川最起码能在网上看到她的消息,包括她的个人动态,也是随处可见。
但是周屹川一旦忙起来,那是真的忙到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周屹川没有将时间说的太具体, 只给了个大概范围:“快的话半个月,慢的话,两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姜邈一下就坐起来了,语气怨怼:“怎么这么久,之前也没说过要去这么长时间。”
突然的起身,直立性晕厥让她单手撑着床,眼前一阵阵发黑。
周屹川眉头微皱,伸手去扶她:“别起得这么猛,慢慢来。”
姜邈还没缓过来,顺势靠在他怀里,头还是晕晕的。
她贫血有些严重,虽然一直在喝中药滋补,但补气血没这么容易,也没这么快,是分疗程的。
周屹川怕她着凉,伸手将被子扯过来,准备给她盖上。
她急忙阻止:“别,我刚涂了身体乳,会蹭上去的。”
他低声叹气,只能松开手,用自己的怀抱给她取暖。
他承诺她:“我尽量早点忙完早点回来。”
姜邈在他怀里嘟囔,手去扯他腰间的浴袍系带:“你刚才自己说的,再快也得半个月。”
“之前就该去的,往后推了几个月,事情全部累积到一快了,所以才会稍微久一点。”他和她解释。
低头看见她不安分的那只手,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止,任凭她的进一步动作。
姜邈一脸天真:“不能继续往后推吗?”
周屹川安静看她,没说话。
她当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也就是随口一问。
还没有任性到不分轻重缓急无理取闹的地步。
不可能去做那种,缠着他哭哭啼啼,不许他去工作的事情。
周屹川看到她这副模样,反而有些想笑。
他让她重新躺下,继续刚才的动作:“我一处理完就回来。”
姜邈茶言茶语:“是我想法太天真了,你工作本来就忙,最近为了陪我已经推了很多事情了,我还这么不体贴。”
手上动作微顿,他抬眸看她。见她抿着唇,继续自我反省:“总之,都是我的原因,是我太不懂事了,太不体贴你。我算什么啊,。”
周屹川低下头,又伸手去挤身体乳,唇角的弧度压了压。
没压住。
姜邈看见了,一脸警惕:“你取笑我?
“没有。”周屹川否认,可不断上扬的唇角弧度还是出卖了他。他深呼一口气,无济于事。
这下连眼底也彻底被笑意侵占。
姜邈瞪大了眼:“你还撒谎,你都笑成这样了,你还说你没笑?!”
周屹川努力忍了忍,好不容易把笑意忍下去。他一本正经的和她道歉:“抱歉,刚才是我不对。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姜邈心里记着仇,今天他如果不把话说清楚,这件事休想就这么算了。
她身上还有其他没有涂到,周屹川刚才尽可能的没有去碰那些地方。
想了想,他还是细致地涂抹。
“只是你的演技太差了点。”
姜邈不受控地低哼一声,弯下腰。
羞愧于自己的反应,明明还在生他的气,却发出这么不知羞的声音来。
她将这一切推到身体的自然反应。和她有没有骨气无关。
年轻气盛的男女,那个晚上自然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可姜邈还记得昨天的仇,次日下午没有送他。
她要让他知道,得罪她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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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下场?”
姜衡咬着吸管,一脸好奇的问她。
姜邈眉头一皱:“关你屁事,吃你的饭!”
“哦。”平白被凶了一通,姜衡低头默默吃饭。
和他姐相处这么多年,他早就研究出了一套针对她的生存之道。
那就是别在她生气的时候发出任何声音。
不然就会惹火上身,殃及池鱼。
他一时不知道到底是他姐夫厉害,还是他姐更厉害了。
在他看来,某些层面上,这俩人都挺可怕的。
姜邈这次回家,是被曲女士一通电话叫回来的。
她因为公事出国,需要在那边待上一段时间。
恰好马上就是考试周,曲女士专门给姜衡请了家长上门。
担心他无人约束,不好好学习,所以让姜邈回来督促他。
虽然平时曲女士在家也没见他多听话。
整个家里,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降伏住他的人也只有姜邈了。
姜衡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姐姐。
——当然,姐夫也算一个。只是他和姐夫见面的机会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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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督他也就举手之劳的事儿,姜邈没有拒绝。
她低头看表,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催促道:“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你是不是打算直接吃到晚饭?”
姜衡心虚地抬眸:“也不是......不行,反正我饿的也挺快。”
姜邈没想到他还登鼻子上脸了,眉头一皱,对方立马认怂。
乖乖低头扒饭,两个小时都没吃完的午饭,在姜邈的警告下,两口就扒完了。
补课老师掐着点过来,姜邈为了不打扰他们上课,在客厅坐着看电视。
两个小时之后,老师从房间出来,笑着和姜邈说再见。
姜邈留对方下来喝了杯茶,顺便询问姜衡的学习近况。
对方面带难色,却还是尽力将话说的婉转好听。
总结下来就是——哪怕在学习方面没脑子,但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姜邈心里大概有了谱。
那就是两个字。
——没戏。
姜衡反而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罪,双休日补课!!这就是在压榨青少年!!
姜邈懒得管他了,拿了包准备离开。
姜衡委屈巴巴地跟过去:“阿姨这几天不在家,我能不能去你那里住?”
她一脸不理解:“阿姨不在,难道厨师也不在?”
“在。”姜衡努努嘴,“可我不想一个人住在家里。”
姜邈沉默几秒,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了。
“怕?”
姜衡嘴硬:“我才不怕,我就是......就是不想一个人住而已。”
真该让他去上上表演课,就这拙劣的演技,还想在她面前撒谎。
姜邈摇了摇头。
“随便你。密码是我的生日。”
姜衡一愣:“什么密码?”
“还能什么密码,我家的大门密码。”姜邈反问他,“不是想去我那儿住?”
姜衡逐渐缓过神来,有些受宠若惊:“你答应了?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姜邈啧了一声,本来没打算和他一起回去的,之所以告诉他密码就是让他找个时间单独过去。
结果这人理解能力这么差。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姜邈还是有耐心的站在楼下等他。
姜衡回到房间,收拾了几天的换洗衣服,还有他的篮球和滑板也一起带上了。
开车一个多小时终于到家,姜衡新奇的左看右看。
他很少来这儿,上次匆匆待过半个小时就离开了。
因为那次姐夫也在。
姜衡本来就在周屹川那儿吃过几次亏。对他心存畏惧也正常。
偏偏所有人,连带他姐姐和妈妈,都说姐夫性格温和。
哪怕他想告状都没人信,最后反倒会落个挑拨离间的罪名。
姜衡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这次得知姐夫出国工作了,他可算能踏实的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姜邈给他收拾了一家客房出来,虽然说是客房,可也比主卧小不了多少。
姜衡不放心地和他姐姐确认:“姐夫真的不会中途突然回来吧?”
姜邈进浴室检查了下水龙头淋浴能不能用。
“他工作忙起来电话都没时间接,更何况是提前回来了。”
姜衡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姜邈听到他的话,一脸好奇:“你好像很怕他?”
姜衡抿了抿唇,委屈的小声嘟囔:“我觉得姐夫有点可怕。”
“可怕?”姜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谁?周屹川?”
“对啊。”姜衡早就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委委屈屈,“他私底下凶过我几次。”
姜邈皱眉:“姜衡,你这背后说人坏话的坏毛病到底是和谁学的?”
姜衡急忙解释:“我没......我没说他坏话,我说的都是真的,姐夫他之前还踹过我呢。而且上次我把你惹生气了,他还凶我,让我闭嘴了。你明明也听到了。”
“你还好意思提那次?我差点被你气死你知道吗?他只是让你闭嘴还是因为他这个人脾气好。”
姜衡都快急哭了:“姐夫他真的......”
姜邈不想听他继续讲下去了。指着他的鼻子警告道:“行了,stp。二楼的书房和卧室不要随便进,你姐夫讨厌自己的东西被陌生人碰。还有,右边的房间是猫住的,你没事也不要去打扰。”
姜衡嘟囔:“规矩这么多。”
“你该庆幸你姐夫没在。他那个人更龟毛。”
听了姜邈的话,他眼前一亮,看来他姐也深受其害:“你也觉得姐夫没他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那肯定啊。这人出了名的城府深。如果真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也不至于平安无事的走到这个位置和高度。
说白了,傻白甜早就在第一关就出局了。
只不过姜邈头疼的倒不是这个。
“你姐夫的耳朵里听不得一句脏话。”
姜衡说:“反正我觉得姐夫配不上你。”
姜邈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真的?”
“当然啦。”他拍着胸脯保证,“男子汉大丈夫,说的话岂能有假?”
姜邈伸手薅了薅他的脑袋:“虽然脑子不灵光,但眼光还是挺好的。”
姜衡:“......”
所以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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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盯着姜衡躺下之后,姜邈也打算休息了。
刚好手机接到周屹川打来的电话。她看了一眼,故意没接。
那天晚上的火气还没消,休想让她这么快就原谅他。
姜邈躺在床上,又回想起之前那一幕,从床上坐起来。
不是,他有病吧。
他笑她?
正常流程难道不应该是心疼吗?
姜邈捂着脑袋,痛苦躺回床上。
心疼是一部分,尴尬又是另外一部分。
啊啊啊啊啊,这算什么。
意思就是,她从前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茶言茶语,其实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之所以咬钩,只是在陪她玩?
姜邈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还是说......
在看她笑话?
靠!
她气到蹬腿对着空气猛踹了几脚。
只恨她档期空不开那么多天,没办法去美国踹真人。
她翻了个身,再次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又悄咪咪地探出一双眼睛来,滑动手机上的日历。
他才刚离开没几天,她就开始数着日子算他回来的时间了。
姜邈心里不想承认,自己这是想他了。
她把源头归结于,她只是想当面报复他。
对!
不是想他。
怎么可能这么窝囊,才走了几天,就想他。
而且......
她闷闷的想,说不定他都没想她,忙起工作之后,早把她给忘了。
刚才那个电话甚至可能只是为了查岗。他前几天不还因为这个事情生过她的气吗。
姜邈的脑子在夜晚异常灵活,思维发散的极快。没一会儿就擅自脑补出了一场始乱终弃的虐恋大戏。
手指早就不受控制地点开了微博,自从换了经纪人之后,也没人再管控她的微博使用权了。
可能也是因为她近年来稳重了不少,没有像之前那样,再发生直接开大号去造她黄谣的人评论底下反唇相讥的事情。
当时不理解,这年头,别人可以随便造艺人的黄谣,艺人反驳反倒成了没格局?
现在她算是彻底想开了,管他呢。
要么装没看到,要么直接告。
总归就是这两条路最为稳妥。
大约也是因为这点,所以新经纪人很少插手这方面的事情。只是反复叮嘱,上网冲浪记得切小号,千万别手滑!!!
十分钟前发的那条微博,很快就几千评论和点赞了。
花粉大多都比正主有事业心,再晚也忙着冲数据。
姜邈看了眼时间,都晚上了。
姜邈:——心平气和,不生气。
——啊啊啊啊怎么了,谁惹我们宝宝生气了!!!
——不气不气,早点休息。
姜邈回复了这条:——大家也早点休息!!
当然,也有事业粉,见她难得微博显示在线,询问她下一步的打算。
——郭导的新电影开始选角了,我看了人物小传,女主形象很贴你。而且这部剧是你之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类型和题材。不打算争取一下吗?冲一冲明年的金河奖。
——别再恋爱脑了,别再把精力放在男人身上了。靠男人,你只是随时会被废掉的公主,靠自己才是女王,OK?
姜邈一下就坐起来了。
这个人是怎么知道她是因为男人才发的这条微博?
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想吧?
真这么明显?
许樱解答了她的疑惑:“没指名道姓,大家都可以随意对号入座。一千人眼里都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呢,更何况是一条微博。”
过后她又问姜邈,“周屹川又怎么惹你了?”
姜邈也没脸讲。
这么丢脸的事情,她哪好意思让别人知道。
于是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句:“说来话长。”
许樱倒是不含糊:“那就长话短说。”
姜邈:“......”
她说不出口。随便敷衍道:“还不就是那些事。”
许樱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语气震惊:“不是吧,他还真的又来?”
姜邈愣了愣:“又来什么?”
她也挺好奇许樱到底脑补了些什么。
“你以前不是说他有病,时不时就犯病吗,你说的啊。”许樱语气无辜。
姜邈有些懵。
她什么时候说过......
脑子里突然闪回一段久远的回忆。
她记起来了,还真是她说的。
并且好像说了不止一次。
.......她高中到底对周屹川做了多少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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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屹川简直是学生时期每一个女生心目中的完美暗恋对象。
包括许樱有一阵也不能免俗,跟风也好,暂时被他的外貌吸引也好。
总之那段暗恋是持续了一小段时间的。
学校当时流行给暗恋对象送围巾,说是有什么寓意。
许樱一连买了好几条,信誓旦旦说她要广撒网。
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一定要在高考前谈上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
周屹川自然在送礼物行列,并且排在榜首。
用她的原话说就是:“虽然没指望,但万一存在奇迹呢。兴许他就喜欢我这种类型。一条围巾换一个可能,不亏。”
后来这条围巾没送出去就被退回来了。
她夸张地用比着手势,告诉姜邈:“你知道他课桌里有多少围巾吗?这么高!”
周屹川在学校的时间并不长,他早就被高校提前录取了,来不来学校其实意义都不大。
姜邈看她比划出的高度,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围巾而已,我想要照样能收到一大堆。”
许樱垂头丧气,又有些愤愤不平:“为什么都是女生送男生围巾,男生送的就没几个?连你这种级别的校花都没收到!!真是不公平!看来男女不平等体现在各个方面!”
姜邈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不送就不送呗,你也别送。为男女平等添砖加瓦。”
她这会儿反倒没了刚才的锐气,声音闷闷的:“那我的恋爱计划岂不是又要往后推迟了?”
姜邈拍了拍她的肩:“高中生任重而道远,好好学习吧孩子,把心思放在正途上。”
许樱听她这话觉得不太对劲。
什么叫把心思放在正途上。
这话怎么着也不该排名倒数的她来说吧。
那些围巾最后被班上打扫卫生的同学清理了,交到老师办公室。
以遮挡后排同学视线为由。
周屹川没来学校。
自然也不知道有那么多人送了他围巾。
当然,就姜邈对他的了解,他也不可能会收。
这人在这方面倒是和他祖父一脉相承的“清正廉洁”
姜邈嗤之以鼻,觉得他假清高。
放学回去的路上却正好碰到了他。
真是骂曹操,曹操就到。
那会儿还是冬天,北城气温低,动不动就零下。
昨天刚下过一场雪,今天开始消融,气温更低。
姜邈为了漂亮,很少把自己穿的太臃肿。
相应的付出自然是要有的,那就是会经常性的感冒。
哪怕曲女士整天耳提面命地提醒她:“这次要是再穿这么点,你这耳朵迟早要被冻掉。”
姜邈不明白,穿得少和耳朵有什么关系。她穿得再多,耳朵不还是露在外面?
但曲女士的话她不敢不听,所以曲女士在家的时候,她老老实实穿羽绒服,将自己裹成一头熊。
曲女士一旦不在了,她就把自己的小香风外套从衣柜里拿出来。
今天气温格外的低,明明早上出门还没这么冷。
姜邈在有外人在的时候,还好面子的端了会架子,一旦走到无人的空旷处,她就冻到蜷缩身子开始颤抖。
早知道就在里面多穿件羽绒打底了。
太冷了太冷了。
她上下牙齿打架,预感明天肯定又会迎来新一轮感冒。
之前网上不是流行那样一句话吗。
——好的羽绒服五千,感冒药却只要五块。
姜邈不缺买羽绒服的钱,却还是选择了五块钱的感冒药。
她在心里感慨,以后还是多穿点吧。
这个温度,再漂亮都扛不住。
果然,天一冷,嘴就不硬了。
她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想要查看附近哪里有服装店,随便什么也好,只要能御寒就行。
可手机才刚滑屏解锁,肩上多出来的重量令她微微回了神。
尚且带着余温的外套,有一股清冽好闻的气息。
姜邈愣了一下,这股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可看到来人时,她又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周屹川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微妙的举动。
他将手里的围巾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她的脖子上,说话语气十分温和:“最近降温,还是稍微多穿些,当心感冒。”
姜邈对他的防备到了什么程度,甚至在他为自己戴围巾时,都怀疑他会悄悄用力,企图勒死她。
她看了眼四周,空旷的街角,只有他们两个人。
就算他真的勒死自己,也没人过来帮忙。
似乎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周屹川将围巾戴好后,主动后退一步。
退到她认为的安全距离。
“围巾是全新的,洗过了。至于外套......”他带着歉意冲她笑了笑,“我今天穿过。不过你放心,我身上很干净,你暂时先将就一下。”
刚才冻到没有知觉,身体和四肢都是僵硬的。
这会才逐渐感觉整个人在慢慢复苏。
像是春回大地后,终于冒出嫩芽的小草。
她当然也想像之前那样,非常有骨气地把衣服和围巾统统扔给他。
说一句:“谁稀罕你的东西!”
但现在......
她是真的稀罕。
姜邈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那件不合身的外套,目光放在他身上。
自小所受的教养让她在接受了别人恩惠的同时会和对方道谢,可出于在面对周屹川时,迅速膨胀胀大的自尊心,那声谢谢怎么都说不出口。
于是站在原地纠结了一番之后,她语速极快的的呱了两声。
然后迅速离开。
背影和平时无异,甚至端的更笔直了。
从后面看似乎没什么异常,只觉得她傲慢。
实则整张脸都憋的通红。
她呱什么?
她到底在呱什么?
说谢谢是烫嘴吗?为什么说都说了,还非得为了那点面子说的那么快???
而且说快的点也就算了,为什么发出了那么奇怪的音调?
他是不是觉得她是神经病?肯定认为她脑子有问题。
姜邈短时间内不想再看到他,甚至有点害怕看到他。
她试图让自己感冒,好请病假。可平时弱不禁风的身体,这回反倒怎么冻都病不了了。
姜邈认命地躺回床上。
为了让这件事彻底了解,她闭眼网购了一条围巾,直接填了周屹川家的地址。
号码也是他,但姓名写的是姜邈。
这样周屹川一眼就能认出,东西是买给他的。
当作回礼,彻底两清。
至于他收不收,那就是他的事情了。反正她送了。
在淘宝下完单后,她就缩回被子里躺下了。结果第二天头重的像灌了铅块一样。
曲女士今天刚好没什么事,打算送她去学校,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人下来。
她骂骂咧咧地上了楼,以为她又赖床,刚把门推开。
看到姜邈躺在床上,脸颊泛红,并且还是那种不正常的病态潮红。
曲女士急忙过去,用手探她的额温:“怎么这么烫。”
姜邈裹在被子里难受的哼哼唧唧:“妈妈,我好难受,身上又冷又热。”
曲女士满脸心疼:“应该是感冒了,今天就别去学校了。我待会去和你们班主任请个假,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几天。”
姜邈吸了吸鼻子,想说话都没力气,嗓子眼像冒烟了一样。
她委屈的和曲女士撒娇:“妈妈,我想喝水。”
曲女士打完电话就下楼给她倒水去了,往里面放了点蜂蜜,让她喝点甜的补充下能量:“肚子饿不饿,我让阿姨给你煮碗粥?”
她摇头,脑门上还贴了一张退烧贴。
曲女士让她什么时候饿了就给她打电话,她今天就在家陪着她。
姜邈为这份母爱感动的热泪盈眶,生病也不觉得难受了。
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下午的时候,她听到楼下似乎传来说话的声音。
曲女士的声音很是高兴,她本身就是偏尖细些的声音,穿透力很强。
所以哪怕姜邈在二楼,仍旧能听见一些。
“难得你能来看她,真是有心了。邈邈现在在楼上休息,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她?她要是知道你来看她,她肯定也很高兴的。”
姜邈疑惑,谁来了?许樱?
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妈妈笑的比刚才更加欢快:“本来我还在担心这件事,真是多亏了你。改天等邈邈病好了记得来家里吃饭。”
声音才刚平静下来没多久,妈妈就过来敲门:“方便我进去吗?”
姜邈说:“方便的。”
妈妈将门推开,手里拿着一个深色封面的笔记本。
在姜邈不明所以,微微发怔的时候。她将笔记本搁放在她床头:“这是屹川刚刚拿来的,他做的笔记。不是快考试了吗,他担心你因为生病,功课跟不上,所以让你没事的话可以翻一翻。”
姜邈:“......”
她的双手在被子里都握成拳了。
这个王八蛋!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连生病都不放过她。
妈妈笑容欣慰的感慨:“真是好孩子,听到你生病立马就来了,和我询问了一下你的情况,我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发烧,休息个几天就没事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是没看到,他刚才那个样子有多紧张。我以前总觉得那孩子太过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深了些。还在担心你们会相处不来。看来是我误会他了。”
妈妈后面说的话姜邈一句都没听清。
全程只记得那句:这是屹川刚刚拿来的,他做的笔记。不是快考试了吗,他担心你生病,功课跟不上,所以让你没事的话可以翻一翻。
于是那几天,因为周屹川拿去的笔记本,她只能一边生病一边学习。
三天的病假,她就在家学习了两天。
周五去学校的时候,那股围巾热潮似乎已经过去了。现在开始流行送小皮筋。
姜邈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问许樱:“这才几天啊,就没人送围巾了?”
许樱耸耸肩:“还不是因为周屹川名草有主了。他戴了别人送的围巾。”
听到她的话,姜邈顿了一下,随后坐起身:“他?名草有主?”
许樱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那本时尚杂志:“对啊,你不知道吗?”
姜邈冷哼一声,语气别扭:“我知道这个干嘛,他的事情和我又没有关系。”
“也是。”许樱点点头,“你没来学校的这几天,那些女生可是集体失恋。不过嘛,大部分很快就转移了目标。小部分他的死忠粉已经开始在学校论坛打卡他什么时候分手了。”
姜邈回应的不冷不热:“哦。”
许樱和她说这些也没指望她能有多大反应。
毕竟她一直就和周屹川不太对付。
许樱还挺好奇原因,问她为什么讨厌周屹川。
姜邈冷笑:“你不觉得他讨厌?”
“还好吧。”许樱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和他都没机会接触,压根就不是一个层面等级的人。
关于他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来自于姜邈的转述。
姜邈又想到前几天她生病请假,这人居然主动去她家,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去了。
让她生个病还得在家学习。
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姜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神秘兮兮的告诉许樱:“他这儿不正常,有病,时不时发作的那种。”
许樱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他如果犯病了,给什么东西他都会吃。”
本来是信口胡诌的,谁知道许樱居然这么较真。
非要她证明给自己看。
可这种事情要怎么证明。难不成直接拿个东西过去,逼着他吃?
周屹川是脾气好,但不代表他真的脑子有病。
许樱却说:“你不证明,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病?”
姜邈觉得自己才是真的有病,不然她为什么会答应许樱的提议。
她看着自己手里那个类似橡皮的东西,粉粉的,也不知道吃了会不会对身体有害。
虽然许樱说了,这是可食用的。
但姜邈对她还是心存一些疑惑。
后者就躲在某一处偷偷观察着,这里是周屹川平时的必经之处,这个点没什么人,所以很容易蹲到他。
果然,等了没一会儿他就来了。
许樱站在柱子后面,心里正纳闷。她怎么觉得,周屹川是看到姜邈在这儿,所以才过来的?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周屹川走近后,似乎终于发现了姜邈,脚步逐渐放慢。见她一直看着自己:“找我有事?”
姜邈感觉如芒在背,知道许樱肯定一直看着这边。
她深呼一口气,把手里那块粉色的东西递给他:“想让你尝尝这个,我.......我亲手做的。”
周屹川看了眼前面不远处的罗马柱,探出来了半个脑袋。
又看了眼姜邈手里的东西,
眼底笑容了然,他也没问是什么,就伸手接过,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
姜邈一愣,甚至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去掰他的嘴。
后又顿住,忙让他吐出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就吃?”
他眉目温和:“不是你亲手做的吗?”
姜邈张了张嘴,算了。
他又将那个东西吐回包装袋里,攥在掌心,打算待会找个垃圾桶扔了。
“找我就是这件事?”
姜邈冷笑:“谁找你,自作多情。”
目的达成,她也该完美退场了。目光却在转身的瞬间,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围巾。
艳丽的大红色,毛线质感十分粗糙,一看就没戴几天,甚至还起了球。
和他这个人十分不相配。
就像是地摊货误入了奢侈品专柜。
姜邈突然想到许樱刚才说的话。
——“还不是因为周屹川名草有主了。他戴了别人送的围巾。”
她因此又多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围巾。
或许是注意到她的视线了,他主动替她解惑:“别人送给我的。”
姜邈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别人?”
他笑容温柔:“喜欢的人。”
姜邈深深吸了一口气。
转身走了。
嘁,得瑟什么,谁没有吗。
许樱看到她过来,立马跟上:“他果然有病,还真的吃了。不过他刚才是不是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姜邈越走越快,似乎想要甩掉什么。
是身后的人,还是脑子里的东西。
她不清楚。
总之,就是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