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邈点进去看了下内容, 老生常谈,圈内那些艺人传绯闻都是相同路数。
先将二人过往细数一遍,再分析两人最近的时间门线有没有重合, 以此来推测出他们私下见面的次数和频率。
只是姜邈有些奇怪,这个爆料的知情人到底是谁。
虽然有夸大成分,但明显是熟悉她的人。部分她和贺政南的过往,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姜邈思考的很专心, 甚至忘了坐在身侧驾驶位的男人。
车辆不知何时重新发动,她退出页面,给经纪人发消息。
——里面一半都是假的。
经纪人忙着公关这些爆料, 正焦头烂额。
直接语音回她:我当然知道是假的,问题是现在该怎么让网友也相信这些是假的!如果放任继续发酵,那些品牌方会将你划分到风险艺人, 你的商业价值也会降低的你明不明白!
人处在暴躁情况下, 语气自然也是暴躁的。
她这一嗓子直接将姜邈吓清醒。
她回过神, 后知后觉有点想吐, 坐车玩手机容易晕车,刚才看的太入神反而没有察觉。
这会儿一阵阵发晕, 她捂着胸口把车窗开了。
兴许是注意到她这个举动,周屹川将车速放慢。
他开车很稳, 姜邈本身就有点晕车,坐他的车却毫无感觉。
今天大约是头晕的缘故, 加上看了这么久手机。
外面的风呼呼灌进来,冬天了, 气温很低。
待稍微舒服些,她将车窗重新升上去。
周屹川递给她一瓶水,她伸手接过, 道谢。
经纪人消息发个不停,她没心情继续听。就算不听也能猜到说了些什么。
小口喝着水,突然想起那条微博的内容。刚才看的时候毫无避讳,这么近的距离,周屹川只要低头就能看见。
她怕他误会,所以解释了一句:“都是假的。”
他平稳开车,没有太大反应,点了点头。
姜邈这下确信,他的确看到了。
他什么都没问,是相信她,还是觉得无所谓?
姜邈的头又开始阵阵晕眩起来,她将一切归咎于姜衡身上。
曲女士在海外忙工作的事情,知道这件事后火速给姜衡打了电话,把他臭骂一顿。
她被公事缠身,暂时回不来,只能让姜邈看着他点。
姜邈扶额:“我最近也一大堆事。”
曲女士也是实在没办法:“那兔崽子要是没个人在身边看着他,他能上天了去。”
她应当也是看了新闻,迟疑了会,又问姜邈:“你和姓贺的小同学又联系上了?”
曲女士一直不喜欢贺政南,姜邈是知道的,读书那会儿还成天耳提面命让姜邈少与他联系。
“你现在结婚了,念旧情不是什么坏事儿,但你应该考虑下屹川的感受。”曲女士语重心长的劝她。
姜邈本来心里就乱,这下也没了其他心思:“我知道,不用您提醒,我心里有数。”
曲女士沉默片刻,到底没有继续往下说,她自然是有担忧。
当初为了拆散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使出浑身解数。
姜邈随了她,是个倔脾气。加上那个时候她精神状态又不太稳定,曲女士不敢继续刺激她,只能从贺政南那边入手。
想不到他也是个有骨气的,不管她开出多诱人的条件,说出多难听的话,他丝毫没有被羞辱后的怒气。每次都是温和礼貌的笑笑,和她道歉:“阿姨,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无功不受禄,这个钱我不能收。”
曲女士担心他们旧情复燃,即使姜邈一再强调她和贺政南没什么。
从前没什么,现在没什么,将来也更加不可能会发生什么。
可曲女士还是担心。
今时不同往日,姜邈已经结婚了,并且她的丈夫不是别人。
是周屹川,还有他背后的整个周家。他们是不可能容忍姜邈做出这种事情给周家抹黑的。
本身她这个职业就需要抛头露面,不受周家待见。但目前看来,周屹川对她的态度还算包容。
可若是仍由这件事持续发酵,后续还会不会一直这么包容,就不得而知。
在通话最后,曲女士提醒她:“总之,千万别把周屹川给得罪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家,姜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阿姨泡好咖啡端来。
周屹川去了书房。他的外套进门时脱了,被随手放在沙发上。
阿姨没来得及送去干洗,姜邈将它拿过来,盖住自己的腿。
当成毛毯用。
上面还遗留着他的体温。
她就这么盖着,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曲女士那通电话而变得烦躁的心情突然平和下来。
片刻后,她抱着他的外套敲响了他的书房门。
周屹川没有反锁门的习惯,因为家里的阿姨都懂规矩也有边界感,不会在他在家时随意去二楼打扰。
家里只有姜邈一个人横行霸道,想去哪儿就去哪。
周屹川的私人空间门,一点一点被她的存在给侵蚀。
她将门推开,怀里抱着他的外套:“你的外套忘在楼下,我替你拿上来了。”
像是在邀功。
周屹川正在打电话,因为她的闯入而暂时停止。
那头听到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声音,默默闭上嘴。心里盘算着,自己好像无意间门发现了BOSS的隐私。
周屹川在处理一些公事,对方因为疏忽而造成原则性错误。周屹川向来公事公办,他几乎不发脾气,尤其是对那些下属。
可单单只是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询问,那种无形的压迫反而比直接发火更令人恐惧。
对方结结巴巴的解释,额头和后背全是冷汗。
在外也算是管理着好几个精英团队的高管,却被周屹川简单的一句话给镇住。
年前刚和公司签了对赌协议,周屹川看中他的经验,所以给他批了条子,拨了款,结果这么低级的错误都犯。
姜邈的出现无疑是将对方从这场汗流浃背的“审问”当中拯救出来。
周屹川看了眼她怀里那件应该被送去干洗的外套,却也没说什么。
通话挂断,他将手机放置一旁,又和她道谢。
谢她“多此一举”将自己的外套拿上来。
姜邈摇摇头,表现的很是大度。
“在工作吗?”她象征性的问了问,“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了?”
他没有否认,只说:“还好。”
那就是打扰到了。
姜邈抿唇,这人怎么回事,也不知道给她个台阶下。
但她也没打算走,厚着脸皮打算继续赖在他这儿。
将他的外套放在沙发上,自己也顺势坐下。
她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在你这里躺一会。”
她没安全感的时候就会频繁的说很多话,讨厌一个人待着,总想往人多的地方钻。
这些周屹川十分清楚。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拿来遥控将窗帘关上。
深灰色的窗帘分别从两边朝里闭拢,最后一丝缝隙也没留。整个房间门陷入一种封闭的寂静当中。
唯一开着的灯是书桌旁那盏台灯。
灯光适宜,恰好只能照亮书桌那一小块区域。
其他地方丝毫不受影响。
姜邈抱着他的外套躺下了。
安静的空间门里,时间门的流速似乎相对来说过的比较缓慢。姜邈很快睡着,模模糊糊中还做了一个梦。
具体的内容她不太清楚。
分辨她睡眠质量好或不好的因素之一,就是看她梦境的清晰程度。
越是记得清楚,说明睡眠质量越差,醒来之后往往还伴随着头晕目眩等等后遗症。
反之,同理。
她很少有不做梦的时候,今天这个梦格外模糊。
原本以为是睡不着的。
虽然和经纪人表现的洒脱,对于那则绯闻也一直是否认状态,让她别管。
子虚乌有的事情,等热度过去自然就无人在意了。
清者自清。她是这么和经纪人说的。
经纪人说:“你以为这种东西不回应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你信不信,不出两天,你和贺政南睡过的消息都能被传出来,甚至还会造谣你们高中就睡过!”
经纪人说的话虽然离谱,但放在姜邈身上,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她被造过的谣数不胜数。
她第一时间门不是想和那些网友解释,而是想和周屹川解释。
可看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和往日无异。
他不在意,他家里人也不在意吗?
豪门之间门的联姻,不是两个人之间门的事情,而是两个家族之间门的事情。
相关联的东西太多,利益共存体。
可在他们这儿,却是附属体。姜邈附属着周屹川,姜家附属着周家。
她总觉得自己有点像古时候边陲小国为了两国和谐,上贡给宗主国的贡品。
姜邈醒了,却没有从沙发上起身,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天花板发呆。
天花板是浅灰色的,整个书房的墙壁都是浅灰色的。
她曾经看过一本研究性格的书,听说喜欢浅灰色的人思想细腻,性格沉稳。
姜邈觉得上面说的没错,最起码,周屹川很符合。
她天马行空的想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好像还是很困。
每次打完哈欠,眼角都会流眼泪,这次也不例外。
她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肩膀一直在颤抖。
周屹川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走路好像没声音,这么安静的房间门,她居然都没听到。
姜邈被人从沙发上捞起,对方动作很轻。
他在沙发上坐下,将她抱到怀中,让她靠着自己。
小胆小鬼,从小就是这样,遇到事情就想着逃避。平时装的再张牙舞爪,可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没变。
“过几天要去徽山?”
原本姜邈还觉得自己这副样子被看到有些丢脸,她一向在周屹川面前好面子。
正想着嘴硬狡辩没哭,只是哈欠打多了,刺激到泪腺。
可他仿佛压根没注意她脸上的泪水,以及哭到红肿的眼睛。
姜邈思绪成功被他一句话带偏,她鼻音有点重,说话的声音也像憋着一口气。
“嗯,下周。”她偷偷用他的领带擦眼泪,明知道他有洁癖还这么做。
摆明了是故意的。
周屹川看到了,没说什么。
她意识到不对劲,问他:“你怎么知道?”
甚至都不需要周屹川回答,她自顾自继续说,“我差点忘了,你是最大的捐赠方。”
他的领带是真丝材质,很舒服,非常适合用来擦眼泪。
姜邈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你肯定也看了那个爆料,里面的内容是假的,虽然照片是真的,但第一张照片是他采访我之前,我们刚好在走廊碰到。周围还有其他人,可是被裁掉了。第二张合影你也知道的,我前几天去参加了同学的婚礼,只是同学合影而已,我们离得那么远,甚至都没怎么说话。我跟他......”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周屹川有耐心的听着,直到她说累了,不想说了。
他才点头:“嗯,我都知道。”
姜邈又开始哭,只是这次哭的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在流。
她不是因为绯闻而哭,她只是突然发现,好像没有人真正在意她在想什么。
经纪人在意的是她后期的商业价值,曲女士在意的是周家的看法。
可她呢。
明明她才是陷入舆论中心的那个人,她才是被骂被造谣的那个。
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
她好像什么都有了,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周屹川。”她又开始抖了,眼睛红红的,“你还有其他领带吗,这条已经湿透了。”
周屹川抱着她去了衣帽间门——她不肯自己走。
他拉开抽屉,满满一柜子的领带,收叠放在小格子里。
他那么大方,让她自己选。
姜邈哽咽了一下,还不忘问他:“哪些是我送的?”
他指了其中几条。
都这样了,还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夸他,记性真好。
送礼物的当事人都忘了,他反倒记得清楚。
姜邈避开自己送给他的那些,随便拿出一条开始擦眼泪。
眼泪却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
周屹川伸手接过,指腹在她眼下轻轻揉了揉。她愣了一下,抬眸。
周屹川问她:“要不要出去逛逛?”
“逛什么?”明明刚哭完,脑子里的水却好像更多了。她连思考都变得迟缓。
周屹川只说:“随便逛逛。”
姜邈同意了,临出门前,周屹川看到她身上的穿着,觉得太单薄了点,又让她去添一件外套。
她随便挑了件薄外套穿上。周屹川摇头:“换一件吧,太薄了。”
姜邈撇撇嘴:“那你说我穿什么?”
周屹川停顿片刻,从衣柜中取出一件羽绒服递给她。
姜邈:“......”
虽然嫌弃,但最后还是穿上了。她每次哭完,都是最听话的时候。因为情绪脆弱,所以下意识会依赖身边的人。
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外面行人不多,偶尔会有家长带着小孩出去遛弯散步。
能住在这里的人,大多身价都名列北城前茅。
上流圈子的顶层其实就那么几个人,哪怕不认识,但也有所耳闻。
更何况周屹川在财经界很有名。
路上偶尔也会碰到熟人,对方带着老婆孩子出来散步,穿着休闲。
远远瞧见周屹川了,过来打招呼。
他伸出右手,笑道:“周总,真巧,想不到您也住在这个小区。”
周屹川很擅于处理这种关系,从容地伸手回握:“是挺巧的。”
有什么好巧的,北城房价最贵的地段就是这儿了。那些非富即贵的人都住在这。
无非是些场面话罢了。
对方递出一根烟:“上次见好像还是徐教授的寿诞。”
周屹川婉拒了:“最近在戒烟。”
男人这才注意到他旁边还站在一个女人,挽着他的手臂,分外亲昵。
他和周屹川没什么关系,顶多只是在寿诞上见过一面,给他递了名片,顺势打过招呼而已。
自然对他的情况不了解。
眼下不清楚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亦或只是女伴的关系。
不敢贸然打招呼。
恰好男人的妻子牵着小孩过来。
姜邈一直试图往周屹川的身后躲,动作轻微,但他还是察觉到。
他握了握她挽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以示安抚,轻声说:“没事,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他以为她是在担心他们的关系会因此暴露。
姜邈摇头。并试图将毛衣的高领往上拉,从而挡住自己的脸。
“我没化妆。”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笑了笑,又将她挡住脸的毛衣高领折下去:“没事。”
然后握住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将她从身后牵出来。
那个小孩看到她了,笑着和她打招呼。
大户人家富养出来的小孩都是落落大方的,没有丝毫面对生人时的畏惧:“姐姐好。”
刚才的紧绷情绪因为小孩的一个笑,彻底烟消云散,她笑着蹲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我和你妈妈同龄,你说你应该叫我什么?”
他一脸认真:“妈妈说了,好看的女孩子都要叫姐姐。”
妇人笑着斥他:“油嘴滑舌。”
周屹川看着面前这副和睦景象,唇角微弯。
男人能看出姜邈并非那种被养在屋子里见不得光的身份,眼下带着试探口吻询问周屹川:“这位该怎么称呼?”
周屹川同对方介绍起姜邈的身份:“姜邈,我太太。”
姜邈。
女人顿了一下,终于看清姜邈的脸。
她认得她,经常在电视上见到,很有韵味的美人。
想不到妆后明艳大气的长相,素颜竟有几分清纯感的小家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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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会话,时间门不早了。姜邈和那小孩打过招呼,答应他过段时间门再陪他玩。
从这里离开后,那一家三口也逐渐走远。
周屹川见她还在频频往后看,以为她有所担忧。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待会给他打个电话。”
姜邈摇头:“不是,我不是怕他们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
周屹川垂眸,平静的目光,似乎在等待她将话说完。
姜邈从外套口袋里摸出那盒糖果,刚才那小孩送给她的。
她说:“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周屹川点头:“可爱。”
明显敷衍的回答,姜邈知道他肯定不觉得。
情绪稳定的人,大部分都缺乏同理心。
所谓有得有失。
两人沿着这条路又走了一会,她停在一个灯柱下,让周屹川给她拍一张照片。
要从下往上仰拍,这样拍出来的照片,比例才会好。
她甚至还手把手的教,脚要放在取景框下面的那条线上。
周屹川低嗯一声。
姜邈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懂,想着先拍了再说。
做为一个艺人,她有着超强的镜头感,摆了几个松弛自然的姿势。
周屹川则微微弯腰,他个子太高了。
哪怕退到后面很长一段距离,还是需要弯腰,不然拍出的照片全是俯拍角度。
路灯的亮度有点强,是暖黄色的,连路对面都照顾到了,更别说是站在路边的周屹川。
他穿了件黑色大衣,里面是一件深蓝色的衬衫。那条被姜邈偷偷拿来擦眼泪的领带不知何时已经摘了。
他微微弯腰,眼神认真地看着手机。
手上拿着她的包,暖黄色的灯光淡化了他身上分明的疏离边界感。
他好像在此刻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丈夫,没了那些吓死人的身份,只剩下丈夫这一个头衔。
“要不要稍微往旁边走一点?”他给她提意见,“这里好像有点背光,看不清。”
姜邈听话地往旁边挪了挪:“这样呢?”
他点头。
她又问:“好看吗?”
沉默片刻,他再次点头。
姜邈不依不饶:“我是问你我好不好看,你点头做什么?”
她像是在故意为难他一样,明知道以他的性子,这些话是说不出口的。
“我在摄影棚拍照的时候,摄影师都会在旁边一直夸我漂亮。”她不高兴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感觉四周安静了许多,或许是错觉,连路灯都没刚才亮了。
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其实就是想故意作一作,逗逗他。
是突然生起的念头,尤其是在看到周屹川那么认真的为自己拍照时,这样的念头就分外强烈。
早该想到的,周屹川内敛稳重的性子,断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就不该开这个口。
姜邈思考着该怎么不动声色给个台阶自己下,好缓解当下的尴尬。
寂静的黑夜中,男人的声音十分有特色,低沉又带着磁性,稍微严肃点说话,就会极具威慑力。
此刻放缓了语速,反倒有点像哄人。
“好看。”
姜邈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
周屹川却在她看过来的那一瞬间门低下头,伸手滑动手机屏幕:“要看看吗,拍好了几张。”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通过眼睛可以看穿一个人当下在想什么。
可姜邈没来记得看清他此刻的眼神。
愣了愣,她点头:“哦。”
然后过去,查收周屹川的成果。
他站直身子,把手机递给她。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滑屏看了几张,发现拍的还不错。
“你以前给别的女孩子拍过?”姜邈带着质疑,问他。
他摇头。
姜邈不信:“那怎么拍的这么好。”
他说:“你刚才教过我。”
“我就嘴上随便说了两句,找角度和找光线都很难的。”
周屹川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索性也不答了,站在那里等她选完照片。
这是周屹川的手机,她点开的也是周屹川的相册。
姜邈突然很好奇,问他:“我可以往后翻翻吗?”
他点头:“随意。”
姜邈滑动手指,一张张往后看。
几乎都是些文件方案的照片,或许是某些地方有问题,部分文字被单独标注出来。
旁边还有一个问号。
姜邈不知道是哪个悲催的下属被问罪了。她继续翻动照片,除了这些之外,偶尔也会出现一些风景照。
碰到好看的树了,看到橱柜里可爱的小蛋糕,甚至连乘坐飞机时,碰到漂亮云层。他都会拍下来。
姜邈越翻越觉得不对劲。
这种杂乱的随手拍照片,比起记录生活,更像是在和谁报备。
她有时候碰到好看的东西,也会忍不住拍下来分享给最亲近的人。
只是每次拍了,又不知道该分享给谁。
于是只能保存在手机里。
她看着周屹川,想要开口质问他,该不会是在外面有其他女人?
可想了想,又觉得没有问的必要。
本来这段婚约就是在毫无感情的基础下开始的,他们两个也都心知肚明,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哪怕是有了新的感情。
姜邈将手机递还给他,一个人闷头往前走。
她看照片时,周屹川在一旁等着。
见她离开,他也跟上,脚步从容。
姜邈走着走着,越发不爽。明明想的很明白,他给谁报备都与她无关,可就是心里不舒服。
尤其是想到他们之间门竟然还存在着另外一个她不知道的异性。
不。
不一定不认识,也不一定是异性。
姜邈眉头皱着,一副要找他兴师问罪的表情。
周屹川丝毫不意外。并非因为提前知道她因何生气,而是她经常这样,上一秒相安无事,下一秒就动怒。
他早就习惯了,习惯了她的情绪化。
“你那些照片是打算拍了发给谁?”她终于问出口了。
哪怕有所准备,却还是因为她的问题怔愣一瞬。
“什么?”他不是没有听到,而是想再确认一遍这个问题。
似乎超过他对姜邈的了解。
他没想过她在意的是这件事。
姜邈忍着不爽,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拍那些照片?”
他回答:“觉得好看就拍了。”
姜邈不信:“你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周屹川需要在意的东西太多了,季度财报,股票涨幅,项目利润。
所有和利益挂钩的东西,他在乎的只有利益。
他绝非那种有情趣到会去关注所谓藏在生活细节里的美。
只有像姜邈这种天性浪漫的女孩子才会在意。
所以对方到底是谁,连周屹川都能被她轻松拿捏。
从不在意这些细节的人,也开始下意识的去关注。
碰到好看的风景,好看的叶子,好看的花,都会情不自禁拍下来。
他拍下这些照片的时候,心里想的应该不是这些景色有多美。
而是她应该会喜欢吧?
姜邈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居然对周屹川生出了一种可怕的占有欲。
她眉头皱着,因为当下的认知越发烦闷。
转身就要走,才走了两步,手腕便被握住。对方只是稍微用了点力气,她就挣脱不了了。
周屹川语气温和,和她解释:“我看你那段时间门心情不好,所以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姜邈愣了一下,回头看他。
半信半疑。
“那我怎么没收到。”
他说:“因为我没发。”
“......”她有点兴师问罪的口吻,“怎么不发?”
周屹川嘴角往上扯了扯,算不上笑,顶多是一道不太明显的弧度。更像是自嘲。
“发了你也只会嫌烦。”
姜邈下意识就想反驳,可她突然想到什么。
好像是很久以前,她去找过周屹川,希望他能让他们之间门的婚约作废。
周屹川当时的神情口吻都十分平淡,他问她:“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邈听过太多人夸赞他了,在学校听那些同学夸他的长相夸他的身材夸他的成绩。
在家里听长辈夸他的修养夸他的能力夸他的家世背景。
似乎在每个人眼中,姜邈于他,都是高攀了。所以她更应该好好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婚约。
换了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家族,都能说是家里风水好,祖坟冒青烟,才能换来这个机会。
可姜邈知道,他们在意的从来不是她。
他们在意的是周屹川。
她讨厌这种被束缚的感觉,也讨厌不被重视的感觉。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没人问她愿不愿意。
她告诉周屹川:“我讨厌联姻,也讨厌这个婚约。”
周屹川看穿了她,也直白的戳穿了她:“你不是讨厌被安排的婚约,你只是讨厌我。
他当时说的那么平静,平静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反而是姜邈有几分呆愣在原地。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姜邈一直以为他是真的不在意。
不在意她对他的看法。
对啊,上位者凭什么在意在他阶级之下的人是什么想法。
可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他也不是全然不在意。
至少,在拍下那些照片的时候也会踌躇不敢发给她。
姜邈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太复杂了,复杂到她又开始头晕。
“谁说我嫌烦了?”她倒打一耙,“你又没发,怎么知道我嫌烦。明明是你恶意揣测我。”
可她的烦闷明显好转。
她不想承认,自己居然也有被周屹川牵动喜怒哀乐的那一天。
她告诉他:“教你一个非常实用的小技巧,当你担心对方会因为你发的消息而感到厌烦时,你就先给她转账。”
她一副见钱眼开的小财迷模样,显然,她口中的“对方”就是她自己。
周屹川无奈地摇头。
姜邈说他这是什么表情:“我好心给你传授经验,你连声谢谢都不说?”
他淡道:“谢谢。”
“谢谢谁?”
”......”
他不回答了,显然是耐心彻底告罄。
他今天一整天下来说的所有话像是提前预支了这一年所有的。
所以不管姜邈怎么逼问,他都不再回答。
姜邈气不过,踮脚过去咬他。
将他的衣领往下扯,对着肩膀就是一口。
一点余力也没留,甚至能感觉自己的牙齿陷进了他的皮肉里。
他呼吸变重,明显被咬疼了。却也没有推开她。
姜邈咬到一半,又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不该这么用力。
嘴上的力道卸了,牙齿也慢慢离开他的肩。
只剩下嘴唇还贴附在上方。
她像是一只帮忙舔舐伤口的小狗,把人咬疼了,又开始帮他止疼。
似有若无的亲吻,舌尖舔过留下齿痕的地方。
早在啃咬他的时候,为了方便发力,她的两只手全都搭放在他的肩上。
此刻也没放下去。
对于他肩膀的宽直程度,姜邈突然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难怪现在的审美都趋向双开门,的确很有安全感。
氛围莫名其妙变得诡异起来。明明是在泄愤,却突然变成了亲吻。
而且还亲的这么.....淫-靡。
姜邈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燥热,她松开手,打算从他肩上离开。
不知何时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她又被迫重新靠了上去。
在她发愣的瞬间门,男人稍显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再等一会儿,有人。”
她瓮声瓮气:“真的有人吗?”
没回应。
姜邈亲了亲他被咬出牙印的肩膀:“周屹川,想让我继续亲你就直说。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