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屹川突然有一种当局者迷的无力感。
他那么聪明,听完她说的这些,如何看不出端倪。
只可惜明白的太晚了一些。
明知道她性格拧巴,从小就口是心非。
或许当初自己也是被感情迷了眼,什么也看不清。一门心思沉浸在她讨厌自己喜欢别人的痛苦当中。
但其实,她应该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吧。
最起码,算不上讨厌。
想到这里,他又突然松了一口气。
虽然兜兜转转他们之间走了很多弯路,但好在他在这件事上没有放弃。
他坚持下来了。
本身是个性子淡漠的人,对这世上的绝大部分事情都不甚在意。就算偶有在意,他也从不去勉强什么。大概是骨子里的傲慢在作祟。
不属于他的,他也不想得到。
唯独感情,唯独姜邈,是他谋划很久也,不惜一切也要得到的。
真好。
她对待感情迟钝,他自诩聪明,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当下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与其对过去耿耿于怀,倒不如珍惜当下。
最起码,也算是解开了他心里一直存在的那个结。
因为前一天睡得太晚,以至于次日她睡到中午才醒。周屹川自不必问,肯定很早就出了门。
果然,阿姨说他六点半就开车走了。
姜邈算了算时间,他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她给他发信息,问他有没有午休一下。
他的消息回的比较晚,说是刚才在开会:“没事,我不困。”
姜邈说:不困也得睡啊。≦≦[”
然后他就笑了,问她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她扫了眼四周,没什么不方便的。
然后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问她吃饭了没,吃的什么。
非常没有营养的聊天内容。
末了,他那边估计是有了工作,他让她稍等一下。电话也没挂,就随手放在一旁,先忙自己的去了。
姜邈听着电话里传出的他和下属的谈话内容,感慨还是工作时的他更帅啊。
公事公办的口吻,算不上严厉,却也并非让人放松的上司。
若是和他共事的话,必定时刻都得绷着一根弦,毕竟这人是个典型的完美主义,凡事都要做到最好。
当然,这种完美主义不光体现在对待别人。他对待自己的要求更高。
听完了姜邈的话,他也只是低声笑笑,并未反驳。
“就算你变成了我的下属,我也未必能管得了你。”
以她这个脾气,说她一句能顶回来十句。
更别提后续还会闹别扭,没个十天半个月都哄不了。
所以就算当初她没走娱乐圈这条路,而是进了他的公司。
也不可能沦为被他训诫挑刺的地步
她这个脾气,进了公司也只有骑在他脖子上狐假虎威的份儿。
“晚上还有酒会,你今天有空吗?”周屹川在电话中询问她。
有空啊,当然有空。她现在闲的只能和许樱打打游戏了。
但她还是多问一句:“我没空的话,你就一个人去?”
“你要是没空的话,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
他说:“我早点回家陪你。”
嘁。
姜邈不以为意:“我用不着你陪。”
他改了口:“我想让你陪我。”
目的达成,姜邈满意了,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几点。什么类型的酒会,正式吗,我看我要不要穿的隆重点。”
“朋友小孩的满月宴,不必太隆重。”
姜邈疑惑:“你还有朋友?”
这话成功让他沉默数秒,他无奈的笑了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形象。”
以姜邈对他的了解,这人虽然待人温和,但她固执的认为那些只是表象,是他装出来的。
外表再温和,内心就越疏离。不管对谁,他永远都隔了一层。单就隔着的那一层,就足够将别人拒之千里了。
只不过他的拒绝在温和假面下,所以从未被人看出端倪来。
但姜邈对他的印象早就刻板化了,她从小就认为他是这样的人。
身边那些同龄人和长辈总说是她对周屹川偏见太深。
明明真实的周屹川更符合姜邈口中的描述。
他的确没什么他愿意交心的朋友,那些看上去维持着朋友关系的人,实则只是因为有利益牵扯。
包括今天这位。
严格意义上来说,周屹川唯一愿意主动交付真心的,只有姜邈一个人。
酒会在三个小时之后,姜邈专门弄了妆发,又精挑细选选了条中规中矩的礼裙。
周屹川提前下班,开车回家接她。
酒会在轮船上举行,那对夫妻姜邈之前见过几次。男方是周屹川的合作方,女方也是业内精英,出了名的女强人。听说他们也是联姻,但两人属于一见钟情的类型,所以夫妻关系很是和睦。
这艘轮船也是男方当初送给女方的新婚礼物,下水礼当天姜邈还受邀和周屹川一起前来观看过。
她当时觉得意兴阑珊,甚至还有点不爽。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男人都爱给老婆送轮船吗?周屹川当初也给她送过。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对自己的好不过是在按部就班走流程一样。
是事后才知道,他送给自己的轮船是在很久之前就订好的,花费很长时间才造出来。
姜邈打着哈欠窝坐在车上看手机。
周屹川本来话就少,他开车或是工作时越发安静。
姜邈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手机看了没一会儿,她就反胃想吐。
看她这副模样,周屹川将
车停在了路边,递给她一瓶水让她先缓一会儿。
“晕车就别看手机了。”
她喝着水,说道:在山里待了太久,太久没坐车,突然有些不习惯。?[(”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露肩露背的长裙,裙子其实是非常端庄的风格,但白皙的肩背全露在外面。曼妙纤细的线条,纤秾合度。
姜邈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脖子看,还以为是嫌她这条裙子太露了。
结果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条裙子好像缺了一条项链。”
她一愣。
歇的也差不多了,他重新发动车子。并没有直接带她去宴会场地,而是绕路去买了一条项链。
姜邈还以为他这种老古板会针对她的裙子点评几句。
得知她这个想法之后,他有几分无奈:“我还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怎么不至于,我觉得你比我大爷还古板。”
这点他倒是不否认。姜爷爷五十岁时,已经结婚四次。最后一任妻子甚至比姜邈的堂叔还小上几岁。
在这方面,他的确比不上。
对待感情,他比任何都要古板迂腐,这辈子只能喜欢上一个人,也只会喜欢一个人。
今天的宴会姜邈不是主角,前来赴约的人她也就认识几个。毕竟是周屹川的朋友。
她全程都跟着他。挽着他的手臂,俨然一对恩爱夫妻的模样,随他去和他的那些朋友们打招呼。
“久仰大名,今天总算是见到了。”西装革履的男人笑着朝姜邈伸出手,她礼貌的与他回握,也只是指尖处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意思到了就够了。
“久仰我的大名?”她好奇道,“难道周屹川经常和你们说起我?”
那倒没有,这人本来就有着很强的边界感,加上说话也是说一分留九分的。私事从来不提,哪怕别人说起了,他也只是笑笑,并不多说。
知道她的存在早在她恋情曝光之前了,周屹川的办公室就放着他们的合照。
偶尔聚餐时,也总是很快离开,说家里有事。
还能有什么事,那个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老婆终于回家了呗。
他急着回家去见她。
他们几个坐在那里聊天,姜邈肚子有点饿,吃了点沙拉。
周屹川虽然在和别人说话,但视线总还时不时的往身侧看一眼。见她百无聊赖的喝着水,他将手伸过去,放在她的腰后按了按。
“累不累?”
她摇头,拿了颗葡萄喂给他。
“甜吗?”
“嗯,甜。”
旁边有人打趣:“倒是阿川不为人知的一面。”
听那人口中的称呼,还挺亲昵,八成和周屹川有些熟悉。
对方自我介绍道:“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只可惜小学毕业之后我就去了冰岛。”
难怪,周屹川的那些发小她基本上都认识。
那人看了周屹川一眼,见他还一门心思沉浸在为他老婆揉腰这件事上,并没打算要阻止自己接下来的发言。于是越发畅所欲言起来:“我每次回国都会和他见面,这小子像是赶上趟儿了一样,每次我回国,他都闷闷不乐,一个劲喝闷酒。我还以为他是看我不爽,所以才这样的。”
他哼笑一声:后来才知道这人是和老婆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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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两个当事人一个比一个沉默。
周屹川的沉默是他本身话就少,也并非是因为这件事。相反,他甚至风轻云淡的垂眸看向另一位当事人。
——每次夫妻吵架的发起者。
姜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男人显然不打算放过她,笑的比刚才更开心,给了提示:“有一次你还专门打电话过来和他吵架,他没开免提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大约是觉得周围人太多,为了给当事人留点颜面,他凑到姜邈耳边和她说起悄悄话。
“真不记得了?那他可真可怜,你挂电话之后他的眼睛立马就红了。啧啧啧,我当时没听太清楚,你说了什么差点把他弄哭?”
啊?
啊??
啊???
周屹川这种人居然还有红眼的时候???
她还以为他在他妈肚子里时就提前把泪腺给切除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
大约是见她沉默了这么久,周屹川也有些好奇,低声问她。
姜邈见他的手臂已经挨着自己的手臂,两个人完完全全坐了一起,中间没有留一点缝隙。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椅子挪过来的。
她面对他突然有种心虚加内疚。
“没说什么。”
见她不想说,他也不勉强,又给她倒了杯温水,让她要是饿了就和他说。
有人过来打招呼,嗓门大的要死,语气亲昵到让人感到不适:“来晚了来晚了,刚刚被拉去敬了几杯酒。”
对方非常自然的拉出椅子落座。
姜邈顺势抬头看去。
难怪她听到这个声音就生理不适,这张脸更是让她生理不适。
圈子里的人大多都认识,哪怕不认识也有共同的朋友。对面这人和姜邈也算是从小认识,但姜邈看到他就烦。
惊世骇俗的白莲花绿茶婊,小的时候姜邈没少被这人栽赃陷害。
看到姜邈了,他立马夸张的打招呼:“哟,这不是邈邈吗,差点没认出来了。”
他冲她挥挥手,笑道:“感觉你和电视上有点区别额,电视上的你真的巨美巨美!”
什么叫感觉她和电视里有点区别?
意思就是她照骗了?
她微笑回他:“我倒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你还和小时候一点都没变,包括个子。”
最后四个字语气加重,显然是全句重点。
“......”
那个人被气到脸通红,却还要装出一副大度的笑来。
整个人显得分外扭曲。
姜邈找借口去了趟洗手间,自个偷偷乐了十来分钟,让讨厌的人吃瘪的感觉爽得要死。
出去的时候看到周屹川在外面等她。
手上还拿着一件外套,姜邈看到了,朝他走去:“你怎么来了?”
他把外套给她穿上:“去外面逛逛?”
“好啊。”
他顺势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掌心相贴:“不喜欢刚才那个人?”
她咬牙切齿:“岂止是不喜欢,是厌恶!”
他低头笑笑:“为什么厌恶?”
他好像很好奇她那些乏味的过往,每次聊起来了,总是安静的听她讲完。
姜邈其实不是很想讲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所以就言简意骇的挑了几个重点,讲明她针对他根本就不是无理取闹。
这人以前就经常让她背黑锅。
周屹川听完后,摸摸她的头:“受委屈了。”
她竟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点不易察觉的心疼来。
等他们再回到宴会场地,姜邈第一次发现周屹川居然是个这么锱铢必较、阴狠刻薄的人。
当然,这些全部只针对那个害姜邈背黑锅的人。
果然还是聪明人的刻薄更有杀伤力,姜邈又忍不住跑到厕所偷偷乐了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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