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不全是”
“前辈，你似乎不会撒谎啊。”
陶回舟笑了笑，如果是其他人应该会有选择说假话的可能吧。
前辈总是说实话。
“前辈，你也是这个洞天残片世界的元灵所化吗？”
“不是”
“前辈，为什么说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布局者不止一位，疯了的也不止因为一个原因疯”
“这是你说话最多的一次。”
”也许”
陶回舟愈发觉得好笑，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前辈，现在他打算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前辈，你的名字是？”
”我也不记得”
不记得？
为何，会有记不得的情况。
按照陶回舟的经验，前辈绝对不是在撒谎，至少他所说不假，是真的记不起来。
“前辈，你与不死道人，赊盆人皇有关吗？”
“也许”
又是不确定的回答。
陶回舟默许的点点头，他想，或许在洞天世界外，能寻找到一点踪迹。
“前辈，我会帮你找到记忆的。”
“不需要”
“呃……这种时候，你说这话真的很伤感情啊！”
“哦呵呵”
听到前辈的回答，陶回舟无言以对的扭头就走。
他先要做一件事，离开深海前往海岸边。
此时，天雷作响，只听得雷声大作。
龙虾大妖腾空而起，冲向天际。
一位位道长心神澎湃的注视这一幕，作为妖孽还想飞升？
然而，当陶回舟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还没有说一句话，众人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
最后一道天雷轰下，咔嚓一声，龙虾大妖的表壳碎裂，他终于从壳子里走出，破空而出，
化作一头海龙！
虽说只是不过是海龙里的蛟龙，等级，血脉都很低，但至少也是真正成为了龙！
他可以作为海龙的一员，即便是在东海龙宫的海族里也能成为一个有点脸面的存在。
当然了，龙族和海族还有着明显差异和隔阂，即便是海族从虾蟹乌龟成为了海龙，也要与真正的龙族有差距。
但是……只要靠近，哪怕是靠近一点点，都是看到希望的可能！
他哭了，眼神之中璀璨出光芒，如若人生就此绽放出些许希望，那一定要不断前进，去靠近，去找到，去接触到希望！
“我要化龙！”
这一声呐喊里是龙虾大妖的期许，他曾不止一次做过梦，能从海族里脱颖而出，成为海龙的一员！
此刻，他找到了希望，他成了！
轰！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沧海之上，灵气如海浪一般汇聚，掀起巨浪。
灵气爆发，这个世界到处充满希望！
从今往后一千年，人们都有足够的灵气来修炼。
此刻。
天门大开！
龙虾大妖等来了灵气复苏，等来了天门重开，他一步迈过，成就海龙之资！
他化龙成功，不再是凡俗之物！
唰！
天门开启的同时，地门也随时应声开启。
无形的阴风席卷大地，将孤魂野鬼尽数收去，无一幸免。
大地之上灵气复苏，也意味着天门开启后不会灵气外溢，反而可以汲取来自人间的充沛灵气。
地门则开始运转，吸纳孤魂野鬼，也将灵气夺去，用来炼化，磨去那些孤魂野鬼的怨气。
那个疯子！
摊开了双手，笑声之中带着些许癫狂。
“哈哈哈哈哈，神，神，我要成神，我要成这世界唯一的神！”
他手里拿着一块石板，上边写着十种不可违背的戒条，然而在石板的背面，闪烁着翠绿色光芒。
正是绿翡翠！
铭刻着炼金术的神秘石板，人们将其护住的同时，力量开始回归，死去的魔女在哀嚎，他们的灵魂被地域收起。
而那些崇拜他，却依旧在死后被带去地狱的善良魂魄满脸不解，为什么，他们的神不解救他们！
“我不会带你们去天上的，因为即使你们去了也没有用，纵使一身行善，升上去以后，也不过是成为那些神仙的仆人，若是端茶送水几万年以后，能得到青睐的话，你们也能获得修行的资格，但在此之前呢？
绝大多数人不过是一生行好事，死后还要成为天上的奴仆而已。
而我，将会带着你们的信仰，你们的怒火，你们的力量，走上去，将那光刺破！”
他张开双臂，包揽世间万物。
天圆地方的世界，包括星空都不过是点缀。
因此，当这位自称为唯一真神的大炼金术师张开双臂时，天空都被他的袍子遮挡住，星辰都在袍子里沦为点缀，日月不过是最要耀眼的装饰物。
夜色是他遮挡住日月星辰，他大笑着，世间不论东西都听到他的笑声，他走路，世间便到处是他的脚印。
是的。
在这一隅之地，洞天碎片世界里，他集齐了过半苍生的信仰，气运，因而成为了最强的神，从大地走出，走向星辰，走向光明。
他走入地府，一个个虚幻的神明便开始破灭，亡魂化作虚无，他审判一切，不是为了分辨善恶，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
他不愿舍弃贪嗔痴，他也没有执着于贪嗔痴。
他只是想要成为唯一，于是张开双臂。
他于是乎发疯了，大喊着自己就是唯一，是真神。
天门开启。
陶回舟站在人间与一众道士抬头，看着他走向天边，没入云端。
终于。
在踏入天门前的一刻，他所有的执着都化作了自我，他从贪嗔痴里寻找到本真，不再转为虚无，他为真实，他为存在，他与人间为真仙！
唰！
当疯子也消失的同时，陶回舟的疑惑也荡然无存。
他百分百确认，这个世界半真半假，也许在天上还有很多看戏的看客，他要上去看一看。
在离开人间之前，陶回舟不知该留下什么。
新的时代来临，炼金术也被那个疯子带走，对于里边究竟有什么，陶回舟会很好奇，因为能从贪嗔痴里走出，反而成就真仙之境，足以证明这块石板的与众不同。
“妖灭了，神没了，你又要去哪？”
有人眼神里有期许，试图留下他。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要去证明，诸位道友，他日若有缘，你我在天外见！”
陶回舟要走，要走出这个世界！
唰！
这一刻，光淹没了少年的脖子。
他轻松踏过天门，并未感觉到自身有什么异常。
不是过了天门成为仙，而是成了仙才能过天门。
因此，除却身处环境不同外，没有任何的区别。
“天界，也不过如此。”
他看见一座宫殿，很是庞大，如果说人间算是广阔，到处是王朝，帝王之业，百姓之家。
那么天界便是只为神仙建设，到处是亭台楼阁，可以想象，比大地更为广阔的世界里，灵气更加充沛，但没有争执，到处都是华美的宫殿，只为了神仙而存在。
凡人为一间屋子，一个院子去争夺一生，拼搏几十载。
也不过是生死一场，你走后，他来住。
而满天神佛却能近乎永生的住在这，那些积德行善的好人到此，也不过是成为端茶送水的仙仆。
他们能有什么选择呢？
或许，心底也是很情愿，毕竟自认为低仙一等，能为自己心神崇拜的神仙老爷端茶送水也是心安理得。
陶回舟不知道，他不晓得答案，他只是知道，每个人选择不同，他至少不会这么做。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笑出声，原来自己一直都不算什么安分守己的人。
从半仙到天仙不过一步而已。
“这一身衣裳都变了，连我也变得无暇。”
陶回舟知道，衣裳都成了无缝的天衣，而自身也只是看似无暇。
天仙也有寿元用尽的一天，而天人五衰，也会随着岁月变化而出现。
天人五衰也不亚于生老病死的痛苦，毕竟自认为是神仙，不染尘埃，最终却要沾染上五衰，这可是无法抹去，无法掩饰的衰败气息。
一眼望去，行走在天上的无一不是光彩夺目的仙仆。
那些神仙老爷都有着香火法相，陶回舟一眼望去，他看见一个个香火法相包裹的外壳之下大多数天人五衰的衰败气息。
恶臭难闻，好在有着人间星火，信仰为他们度成一层香火法相，用来遮挡。
怪不得八仙过海能引来那么多的不满，他们这是以肉身，道行，元神一同成道，意味着，随时可以辨别真我，成就真仙，免去天人五衰之劫。
“道友，等等我！”
陶回舟没有找到龙虾大妖的踪迹，看来已是被人接去有了去处，大概率也不可能安于现状，想着逃离这一方洞天世界。
按照龙虾大妖所说，三界乃是一个闭环的碎片世界，想要逃出去就必须获得此界的元灵支持，亦或者强到超越此界所能承受的极限。
“滚！”
疯子一手甩开前来接引他的几位仙仆，转而自己朝着天庭之上最为耀眼的地方走去。
那是被称作凌霄宝殿的地方，如若是龙虾大妖或许会另寻他路。
但疯子不会，他厌恶这个世界的虚假，他要逃离，他要找到弄出这场游戏的元灵！
“老爷，您已被玉帝封为道玄仙人，平时的要职就是写写东西，作为文录，现在小的们就到你前往仙府居所。”
仙仆恭敬开口，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来得，只记得刚来时，还能受到自家祠堂的香火，没过两百年，他的家族没落，别说香火了，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句后人的唾弃，骂他生前是一个好人，只做好事，将家底都交代了出去，结果却是让后人没有饭吃。
这几年好了，这位年老仙仆甚至听不到什么唾弃声，原来是他后人太穷困潦倒，没能延续血脉。
听说，前几年，有一位老朋友的家族愈发昌盛，受到香火变多，法力也有所精进，还能给予一点回应，于是乎香火变多，获得其仙府那位神仙老爷的允许。
可以用老爷的仙名给这些信徒一点回报，当然了，香火要分出多一半给神仙老爷。
而那位神仙老爷也交了一点小道法神通。
在天界，这都是最为普遍到常识，因此能不能遇到一位好心点的老爷，亦或者，自家后人能否昌盛，祠堂香火增多，为自己增长法力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他有抬头看见新来的神仙老爷似乎很年轻，一般这种年轻的大多很天真，因为香火也少，而自己又不懂得天界规矩，会对仆人格外友好，他大概能学到一点真本事。
也罢，能有了本事，就找个远方血脉，给予一点好处，另开炉灶倒也不错。
说来也可笑，他心底这般想着。
生前做了一辈子好事，本以为是上天做神仙，没想到成为了神仙老爷的仙仆。
活着的时候什么都不在乎，上了天反而开始精于算计，当真是造化弄人。
咦？
就在他回过神来时，新来的神仙老爷早已踏云而去，追逐之前来的那个疯子神仙。
据说，那位神仙老爷，一来就得了大天官的位子，因为有生来就是真仙，据说很难得，因为天庭最厉害的就是玄仙，他们都是随手之间就能做到诸多神通。
金仙，乃是只有老君，玉帝，佛老等方才到达的境界，需要在人间磨炼无数劫难。
听说，前些日子，八仙里的吕祖似乎修为精进，被称作半步金仙。
其他的事情，老仙仆也不太懂。
他追随的这位新神仙老爷，职位不算高，但最近人间忽然发生了点变化，他是顺应天道而生，以后应该也会得到重用。
想来，还是前边跑得更快的疯子神仙更厉害，据说人间快有一大半的人追随他，未来仅仅是靠着香火就能抬到一个很高的位置！
眼下，他正在快步追赶，可是又不能显得太着急，在天界有规矩，任何时候不能慌，显得没分寸，让神仙老爷看的了不舒服，可是要降罪的。
身边还有一个中年仙仆，两个年轻的仙仆，另外有四个是貌美如花的女仙仆。
不值一提的是。
天界会将那些没有太多怨气的女子魂魄招来，抹去记忆，成就为一个个女仙仆，说来奇怪，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貌美如花，据说，神仙老爷心中慈悲，见不得相貌丑陋的女仙仆。
此时。
当八位仙仆不紧不慢的追赶时。
陶回舟早已追赶上疯子，一把捉住他肩膀。
后者猛然一甩时，其外壳乃是深厚的香火法相，将陶回舟远远甩出。
“给我留下！”
必须留下他！
飞剑无影，噌一声刺向疯子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