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像是身处在什么奇怪的灵异科幻恐怖片里,如果这是在电影院,估计都没几个人看。可这一切正真实发生在了时启的眼前。终于,时启随手摸到桌上的一把剪刀,狠狠戳下去,显然有用,但下一秒,另一条触手缠住了他的脖子,时启顿时呼吸困难。“外星生物是没有感情的。”王振说,“接近你的唯一目的,也只是为了吃掉你,获得能量罢了,否则该怎么解释,它在你身上做的标记?”“但不要害怕,很快,我就会得到它的力量,而它也不会再伤害你了。”王振这么说着,瞳孔却逐渐放大,宛若陷入了某种疯狂状态,不停地说,“有了它的力量,我就可以长……生……不……”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王振已经停止了呼吸,他的眼睛仍睁着,映出的是空荡的天花板。时启:“……”而这一刻,阿塞达的力量却再次暴涨,它发出了狞笑:“我要吞噬你,得到你的力量了!”黑雾显然已经体力不支,下一秒,化为人形,单膝跪在地上,不住喘息,他的身上血迹斑斑,黑雾不断消散,是力量正在减弱的迹象。那眉眼,五官,分明就是他熟悉学长的模样!阿塞达也化为人形,眼中涌现出恶意自得的笑意,他朝时启一瞥,勾了勾手指,时启便被触手带着飘了过来。“你知道么,那年在森林里,分明是我先看到你的。”阿塞达道,“如果不是这个碍事的雾,你我早已交融在一起了。”阿塞达半张面孔仍然是流体状,浑身散发出邪恶的气息,下一秒,触手再次收紧,阿塞达说:“可我还记得,当时在游戏里,你毫不留情地抛弃了我,你亲手杀了我,哈……可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你还记得我么?”阿塞达说,“我是文森特。”果然,时启露出了茫然的表情,阿塞达大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人类的感情那么脆弱,果然还是吃了你比较好,就像吃掉那些人一样……”阿塞达自言自语,又瞥向时启:“嗯,该从哪里开始好呢?”“放开他。”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阿塞达却没有搭理,在他眼中,连原型都无法维持,不得不现出第二个人类身躯来应对的同类,早已是他的手下败将了,他轻蔑地看了眼庄臻,视线重新移回去。触手缠得越来越紧,时启已经完全无法呼吸了,他的眼前已经开始出现如梦似幻的虚影,是他小时候追着父母离开的背影大哭大闹,却无人管他,是他每天默默上下学,并且羡慕地看着来接同桌的父母,是他望着演讲台时,学长意气风发的身影,也是他第一次离开游戏舱,看到了学长时,那一刻心脏狂跳的情景。这就是传说中的走马灯吗?……我好像真的要死了,可临死之前还没有和学长说……时启扯动触手的力量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力气了,他的身体轻飘飘的,下一刻或许就要坚持不下去了。“我让你”“放、开、他!”庄臻怒吼道,骤然间天地变色,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间阴沉下来,雷电闪烁,飓风刮起,而庄臻已站起来,朝阿塞达走来,每走一步,他的人形便化作一分雾气,周身萦绕着闪电,黑色流体刚触碰他,便消散为一缕轻烟。庄臻眼瞳中星云密布,犹如围绕在太阳系的小行星,不断漂浮旋转,下一秒,阿塞达只觉胸口猛然一痛。仅凭人类是无法对他造成真实伤害的,只有他的同类与特殊的道具才可以。“是这里吗?灵力检测器检测到了外星能量!好强烈!”“我的天,那是什么?”“狂躁级别六颗星!队长!现在该怎么办?!对面还有一只!那好像正是从监狱逃出来的……”这些事情,时启都已经听不清了,禁锢住他的恐怖力量消失,他也再没有力气睁开眼了,然而身体却不知道被谁接住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时启睁开眼睛,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窒息的那一刻……哦周围好白,这里是天堂吗?可他的脖子好痛……时启有气无力,记忆逐渐复苏,下一秒,他看到夏蔚空趴在他手边,他一头雾水,夏蔚空怎么在这里?他想开口说话,可嗓子疼得厉害,无法发声,只得用小指轻轻碰了他一下。碰了几下没反应,时启无奈,只得等人自己醒来。但下一秒,夏蔚空突然惊醒:“时启?你醒了?我刚梦到你醒了,难道是三重梦?!”“……”时启没办法说话,下秒,一大堆医生乌拉乌拉涌进来,开始给时启检查,最后说:“恢复得很好,再过几天就能开口说话了。”夏蔚空显然没怎么回家,外衣头发都乱糟糟的,他睡眼惺忪,和时启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睡了三个月。”“第二句话是,你的学长是外星人,这件事你知道吗?”“第三句话是,他已经被我们局暂时收押了,没办法来看你。”时启:“……”时启没法说话,夏蔚空便给他找了个转换器。“而且,他出了点问题……不不,不是什么大事,他不会被抓进去的,当时还是他救了你呢。”据夏蔚空描述,当天因为外星迹象太重,惊动了高层,他们赶到时,那个叫阿塞达的已经被揍得吐血……反正就是很惨,差点就要消亡了。而他的学长把时启交给他们后,便化作了一团雾,始终昏睡不醒。“检测过了,好像就是能量不够吧。”夏蔚空说,“而且他当时的狂躁指数在把你交给我之后,就迅速降为了零,这几天关在局里,也没有发现特别危险的地方。给他安个监控手环,你就能把他带走了。”时启打字:“所以……学长究竟是什么?”“呃……不好说,我们没见过他这种类型的,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我们无法解释的,更何况他还是从外星来的。”夏蔚空道,“现在他一直不醒,或许呆在你身边会好点,你觉得呢?如果害怕的话,我们也可以……”“没关系。”时启打字,“反正他也不咬人。”昏睡的这些天里,时启做了个梦。那时候他还小,幼儿园举行森林野餐,他想解手,又看到路边的蘑菇,不知不觉走了很远,迷路了。小时启害怕的要命,但走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回去的路,呜呜哭了半天,结果就发现身后有个奇怪的黑雾跟着他,他吓得拔腿就跑,然而那雾却变成了一个人类小孩。那就是庄臻。黑雾或许也是刚来地球,见样学样,他在森林里已见过不少人了,但都没有现身过,而时启让他感觉没有危险,于是便悄悄跟着他,结果把人吓跑了。小时启一路跑,一路又饿又渴,又害怕虫子,而那个会变成雾的小孩给他摘果子,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水,给他喝。两个小孩就这么在森林里度过了两天一夜,直到小时启某天晚上,忽然被另一个黑色流体状的东西追赶,他和小孩走散了,而被老师找了回去。回去后的小时启一直在发高烧,醒来后,已经把那段诡异恐怖的经历忘光了。但他没想到,庄臻一直在找他。出院那天,时启去夏蔚空的工作单位接庄臻。“哇”时启说,“这就是那个神秘组织?难怪你们还抓外星人。”夏蔚空一脸无奈:“原本普通人是不能进来的,但现在你也被卷进来了,也没办法洗去你的记忆,只能这样了,但你要签保密协议,绝不能和别人提起这些事情。”“好的好的。”时启说,“我可以去接学长了吗?”夏蔚空让他签了好多协议,最后一份则是《领养协议》。时启嘟囔:“这看起来像是我领了个儿子?”“这协议是专门为你制定的。毕竟……”夏蔚空勉为其难道,“能交到一个外星人男朋友的人,现在就只有你一个。”时启:“……”“还不是男朋友呢。”时启哭笑不得,“我现在真得好好考虑一下了。”“记得三个月带他检查一下,之后如果没问题,一年来一次就行了。”夏蔚空说,“看在他帮我们抓到了另一个穷凶极恶的家伙的份上,我们不能没收他的财产和身份,在他昏迷的这段过程里,也会有人专门处理和他相关的事情。”“好好。”时启说,“那太好了。”虽然他现在的工资养活两个人也没什么问题,但庄臻也很不容易嘛,一只外星生物,在地球拼死拼活才建成一座公司,就这么被没收了也太可怜了……奇怪,他为什么要说“只”?夏蔚空收了表,时启终于可以见到学长了,然而看到的第一眼,却是傻眼了。那是一团雾,静静地漂浮在半空。“这……”时启万万没想到,学长居然没有人形了!“我该怎么把他带回去?”“给你这个。”夏蔚空递给他一个碗,“这是特质的道具,可以收集特殊气体,不至于散了。”“……”最终,时启一脸复杂地捧着碗离开了,这个碗还是红烧牛肉面的包装,可真够别出心裁的。根据夏蔚空所说,时启身上有庄臻的标记,因此,每次时启进游戏,庄臻都能立刻发现他,而且他似乎还将一部分灵魂放在了时启身上,导致他自己能量不够,时常陷入沉睡,所以作为人的那一面才能占据主导位置。这也是为什么,时启经常做在森林里乱跑的梦,便是因为他离庄臻越来越近了。“如果想让他早点醒来,你最好天天和他待在一起,让他吸收那一部分的灵魂。”夏蔚空说。时启起初兴致勃勃,甚至在方便面桶里给学长铺了棉花,做了个窝,然而不上班还好,到了上班那天,时启把泡面桶放在一旁,便开始工作。午饭时间,他洗了把脸,回来时一旁同事正在看他的方便面桶,说:“中午就吃这个吗?太没营养啦!”时启险些吓得魂飞魄散,幸好那同事只是摇了摇面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时启立刻把方便面抢回来,尴尬道:“这其实是一个……方便面造型的收纳桶。”同事:“?”“嗯,就是这样。”时启拿着泡面桶溜之大吉,出了一头的汗。“学长,你差点把我害死了。”时启说,“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夏蔚空那边处理得的确很好,在庄臻的社交账号拍了出国的照片,毫无p图痕迹,并且说自己要在这里多玩一段时间,让大家安心工作,等他回来。时启每天抱着面碗,非常像小学老师让他们每天带着鸡蛋来学校孵蛋,美名其曰“感受父母的辛苦”。但黑雾一直在安安静静地睡觉,有时候时启故意戳一戳他,或者把碗摇一摇,也没什么动静。就这么过去了三个月,《恋爱绝配》游戏再次迎来了公测,这天服务器被挤爆了三次,微博也瘫痪了,公司里忙得不行,时启也接到了一堆客服递送的bug信息。时启一头毛躁,险些累趴下,但看到玩家的截图,新手世界里的每个场景时启都很熟悉,于是越发感慨唏嘘。也不知道学长在游戏里被他攻略是什么心情,他还记得那些事情吗?大家加班加点处理bug,之后时启回到家,倒头就睡。当然,他不忘把面桶也抱在怀里,当抱枕般,直到他睡眼惺忪地醒来,下意识地打开面碗,顿时如遭雷劈面碗瘪了,碗里的小雾不见了!该不会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掏出来了吧!而且更可怕的是,他没关窗户,如果不小心飘到窗外,绝对会被人看到的!时启吓得睡意顿时没了,光着脚就往窗户旁跑,只看到一片白云,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有。糟了糟了,他得赶快给夏蔚空打电话!说不定还得赔人家道具钱。时启这么想着,当即想转身翻电话,却不小心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被那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怎么了?”那人皱眉道,“急急忙忙的,袜子也不穿。”时启呆呆地看着那人,头顶一缕呆毛翘起来了。“学长……”时启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你醒了?!”“嗯。”庄臻眼里带着笑意,“你天天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怎么能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