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肃虽然昏迷,可昏迷时自己脑海中不断如同切身体会般闪过从明初到未来六百五十年间的记忆,这件事他还是记得的。
自己在病中自言自语的片段,也依稀有着记忆。
综合如今眼前的场景,他很容易就猜测道:莫非,马皇后病逝和朱棣靖难的那些事,因为自己病中呓语的关系,已经完全披露了个底儿掉?
老朱本是想和朱肃单独谈谈的,可被朱棣这么一闹,马皇后竟然也留了下来。他先是瞪了一眼朱棣,而后对发妻讨好一笑:「那个,妹子啊……你这几天一直照顾肃儿,想必也累的慌了。」
「不如先回坤宁宫好好歇息歇息?先养回了神,莫要伤了身子……」
「我还有什么心思养神?老五的事才刚了,老四这又出事了。都是我的孩子,我还有什么心思养神?」聪慧如马皇后,早已从朱棣的话语中猜到了什么。结合朱棣莫名其妙被罚跪了一天祠堂,得出的结论早让她脑海中如山崩地裂一般。
虽猜了出来,可情感上却犹自不敢相信,逼问老朱道:「重八,你直接告诉我,是不是棣儿日后,做了什么悖逆天理伦常的祸事儿?」
「唉!」老朱无奈的跺了跺脚。自己这个妹子哪儿都好,就是总太过敏锐了些。本不想用这些事儿刺激她,可若不说她必然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绝对是兜不住了。
他也只好坦白交代:「咱前天,拿到了礼部拿给咱的字谱排辈谱系。」
「结合之前在老五这听来的后世皇帝名字,这才知道……」
「后世的大明皇帝,都是老四的子孙!」
「什么?」马皇后浑身都晃了晃,似乎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下似的。
后世的皇帝,都是老四的子孙?她眼前立刻浮现出了「手足相争」「兄弟相残」「弑君夺位」等等无比可怕的字眼。
重八在祠堂重罚老四,就是因为笃定了老四日后,会做出这种手足相残的大祸事?
眼见连母亲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变得惊骇起来,朱棣只觉一阵委屈,大喊道:「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反贼!我不会造反!」
说着,转向朱肃:「当了反贼的不是我!一定是我的后代出了不肖子孙对不对?老五,你快告诉爹!我朱棣不是叛逆!不是叛逆!」
说着,不断用眼神暗示这位弟弟多说好话。
屋子里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朱肃的身上,朱肃一瞬间感觉压力山大。面对朱棣不断逼近的恳切眼神,朱肃想了又想,老朱都知晓到这份上了靖难的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圆不过去的。只好无奈坦白道:「历史记载,建文元年,燕王朱棣于北平起兵靖难。」
「四年后,燕王攻入应天府,宫城大火,建文帝失踪。燕王朱棣遂登皇帝位,年号永乐,史称‘永乐大帝,……」
….
「啊!」马皇后面色苍白,她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打击?小五儿说的不过寥寥数语,可其中,映衬出的却是大明再度陷入战火、她的后人互相残杀……
朱棣也是一脸震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朱肃预料未来的场景,话中的内容更是震撼的他无以复加。
他软软的坐倒在了地上,满脑子都回荡着朱肃的话语:燕王朱棣起兵靖难,燕王朱棣攻入应天府,燕王朱棣登皇帝位!!
反贼是燕王朱棣!反贼,不是我的后代,真的就是我自己!!
可是大哥对我如此诚挚友爱,我朱棣就是宁死,也不会去夺大哥的皇位啊!莫非我以后,真的忘记了自己身为朱姓藩王的荣耀与忠诚,忘记了自己封狼居胥的志向,成了一个不忠不孝、无情无耻之人吗!
「逆子!果真是你!果真是你!」老朱一脚将朱棣踢倒在
地上,朱棣却恍如未觉,只是眼中木然的流着泪。
马皇后已经被自己臆想出来的兄弟相争之惨剧,吓得浑身战栗:「建文……可是标儿的年号?标儿……标儿他日后……竟失踪了?」
「不是。」朱肃摇了摇头。见马皇后如此震惊,心道长痛不如短痛,事已至此,若她真有什么恶疾现在也早被吓出来了。遂说道:「大哥他……没能继承皇位。」
「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标视察陕西归来之后,突然病逝。」
「其死因……众说纷纭,后世不知!」
「啊!」屋里众人又是一震。连朱标也无比震惊。他此前以为,自己就算是要死,也应该是死于前几日的落水。那一劫是五弟帮自己挡了,自己之后应当无虞才是。听此急忙问道:「我不是因前几日落水而死吗,既然非那日之期,五弟你那时又突然一反常态,急急要下水救我?」
朱肃脸色一红,没脸说自己是因为脚滑,想了想才解释道:「那是因为后世有种说法,说大哥你是因为落水受了风寒而死的。我担心你在水里泡的久了,早早便得了此症,因此才鲁莽的入水救你……」
不止是你,后世有多少身强体健的大明皇帝,都是因为掉进水中不明不白就死了呢。可能老朱家的体质就是溶于水也说不定……有亲身体会的朱肃心中暗想。
「标儿!自今以后,你断然不可靠近水面!」马皇后急忙道。她一介女流,抓着朱标的胳膊竟让朱标感觉生疼。朱标惊骇之下忘了回答,只能点头。老朱也补充道:「非止如此。日后,标儿你断断不得靠近陕西此地!」
「儿臣明白了。」朱标亦是一脸「后怕」的点点头。
「老五,既然建文帝不是大哥,那又是谁?」朱棣忙问道。既然反贼真的是我自己,那么也只能从这个「建文帝」身上,找到突破口了。
这个废材举全国之力,竟然被未来的我以区区一个燕藩夺了天下,想来定然是一位昏君。若是这厮昏的够气人,说不定爹一怒之下,把气撒在了这个鸟建文帝身上,我就能得到原谅了!
至少……至少也该让爹准允自己随军出征……便是只当一个区区校尉,一个寻常兵卒也好啊!
「建文帝……」念起这三个字,朱肃的面色也变得不善了起来。
「这是一个道貌岸然,把爹也骗过去的‘孝子贤孙,;一个眼高手低的昏君;一个心狠手毒、残害我等朱家亲眷的混账!」
引火松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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