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梦也睡着后,我感觉这个家彻底变得安静了。
我是个话少的人,但我却对周围的热闹忍耐力极高,或许是习惯了开朗的弟弟,习惯了仿佛每天都有无数话说不完的朋友们,习惯了街道人群串流带来的嘈杂声。
我在工作台前静坐了一会儿,看向放在桌边的那本《彩画集》,我尝试去看他所看的、喜他所喜的,却发现自己看着这文字时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是我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
我很苦恼。
我又尝试在睡前与之搏斗。
我的“琢磨行”在这方面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我确信就算是一架宇宙飞船,我也能琢磨能开。
我真的没有浪漫细胞吗?
再次将这本《彩画集》翻过一页又一页,最后只被我记住了其中《神秘》里的一句“明蓝不见底的深渊”。
“哈——”我长叹一口气,趴在桌子上,台灯照着我的脸,我晃了晃神,回想起韶年织带回来的五花八门的材料,里面似乎还有一块玻璃一样的材料,但我确定那并不是玻璃。
它的手感和暖玉一样,有种似有似无的软意,但实际上用力后我发现它很坚硬,就像是没有致命弱点的鲁伯特之泪。
我琢磨了一下,开始去翻材料,一切都要看实践,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能不能成真。
熬了两个小时的夜,我看着手里的成品心满意足,困意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我简单的洗个澡就钻进了被子里,几乎是沾了枕头就睡了过去。
昏沉的睡梦里,我感觉到被子漏了风,然后窸窣间一股温热的水汽靠了过来,贴过来的皮肤是热水都暖不了的冰凉,我迷迷糊糊地把被子往对方那边拢了拢,把人抱住便继续沉入梦乡。
生物钟照常叫醒了我,但因为昨晚睡得晚了些,我不是很想醒来,翻了个身打算睡个懒觉,却发现自己翻不动,腰间仿佛被钢铁紧束着,根本挪不动的我一睁开眼首先进入视野的便是一片蒙蒙的光。
窗户已经被打开通风,和煦的风带着清晨早雾的几分湿润穿入室内。
惺忪的睡眼逐渐适应了光亮后看见的便是一片像是被时光以亲吻的锈红色,然后便是那锈红发丝之下如同深渊的明蓝之色,红与蓝,暖与冷,两种色彩的对撞让人无法不眼前一亮。
“早上好。”少年轻声道。
“早……”我仍旧是睡不醒的状态,但脑子里隐约记得自己有点事想做,是什么呢?
我的手摸到了枕头下面的一块硬物,脑子还没想明白,但潜意识已经让手将昨夜千思百想的事完成了。
那是一只小小的透明水母,由上至下由深蓝渐变至无色,半圆的伞盖,绸带一般飘逸灵动的触手,它栩栩如生得仿佛是一只正在顺着洋流而行的透明精灵,在其伞盖正中心垂下了一串小水滴,长度正巧与其触手差了一丝。
被触手包裹在内的水滴在与之碰撞时发出了空灵如风铃般
轻微的清脆声响。
它顺从着重力贴在了少年的脸侧,衬得少年白净清隽的脸蛋更加的引人注目。
我的力速和精准度都是A?[(,应该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的疼。
“回礼。”我眯着眼睛说着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想继续倒头睡,一阵仿佛天旋地转般的力度把我从困意中拉扯回现实。
韶年织撑在我身上,轻灵的水母耳坠从他左耳垂下,沉默的少年低下头将清晨的曦光尽数挡住,将他眼里闪烁的星光坠入了我眼中。
“阿织?”
“我爱您。”
“等……”我被亲吻得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他的吻技可以用日进千里来形容,他好像比我自己都了解我。
“我爱您。”他如同一只热情的小狗一般热切地摇着尾巴想要将主人吻醒,少年人仿佛是说不厌这最简单的告白。
他需要她,只需要她*。
我承受不住这份热切的贴贴,想要把自己过分热衷于亲昵的小狗男友推开,“还没起床洗漱!”
“我比地球上的任何生命都要来得干净。”韶年织十分认真地说,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不是这个,“您放心好了,和我的话,亲吻只会增加您的免疫力,让您心情愉快也会有助于健康,延年益寿,不会有其他的坏处。”
他那张专注到无表情的脸仿佛写满了:情侣贴贴好处大大滴有。
不!我的意思是我还没洗漱!
我十动然拒地反手挡住已经感到酸累的嘴唇,不想去看年下恋人那张认真得过分可爱的脸,我的手背感觉到了自己嘴唇的热意,难以置信这是被眼前这个体温冰凉的人吻出来的。
韶年织低下头,轻轻贴上了恋人羞涩的因为他的亲吻而微微瑟缩的手心,“我爱您——您会听倦吗?”但是他的大脑已经没有多余的空档去思考那些好听称景的诗句了。
谁能拒绝一只话语里充满了爱意的热情小狗,反正我不行。
我看向别处,小声嗫嚅道:“谁会嫌星星和鲜花太多*?”
韶年织停顿了几秒,然后缓缓抱紧了怀里的人,将自己深深埋入对方怀里,就想这样和对方如云雾那般融为一体再也不分离,现在和她分开一点空隙都会让内心的欢声无处宣泄的他感到痛苦。
他已经无法想象没有这个人的未来。
“只能对我说。”少年清冷淡漠的嗓音从我胸口闷闷传来,明明应该是撒娇一样的话,他却说得像是在胁迫,“您的这些话只能对我说。”
“好。”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到时间了,韶年织去做早饭,我也终于可以起床了。
刷牙的时候感觉着口腔的麻木,我难以置信那么激烈的亲吻之下,里的嘴唇被咬破完全没有在我身上发生,虽然发麻酸痛,但那些比起被亲时的舒服似乎也不值得一提。
相信自己的恢复力,一定没问题的!让他亲!
“嘶……”果然还是麻得有点疼啊
。我放下牙刷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放纵了。
吃早饭的时候,我看出杰森心情似乎很不错。
“发生了什么好事吗?”我喝了一口粥问道。
“只是一点……值得开心的乐子而已。”杰森·陶德在恢复了那一部分记忆后无数次去想,为什么小丑还活着,为什么蝙蝠侠没有来救他也没有为他报仇。
——但是当他听见男人无法抑制颤音的呼唤后,杰森就觉得自己真犯贱。
知道小丑对蝙蝠侠的意义,为了让白泽阵能够安心有底气的答应和他在一起,作为黑方杀手的韶年织欣然决定去绑票。
决定当晚开始行动的杰森与韶年织一拍即合,许久未出现的杀手‘织’带着红头罩火速出道。
这一个夜晚,蝙蝠侠看见小丑的时候差点没绷住,但他还是认出了那就是小丑。
不得不说,手术真的很成功,整容也十分完美,硬是给小丑整得脸上充满了胶原蛋白还浑然天成。
蝙蝠侠:……忍住,忍住,只不过是小丑遭了报应罢了,又没死。
蝙蝠侠最近可以说是忙得焦头烂额,不管是材料被盗还是阿卡姆被炸小丑突然失踪,亦或是最最紧要的‘魔王’驱动器的下落,都还没有摸清楚,他便又发现了有来历不明的人在哥谭的暗中行动。
蝙蝠侠不清楚那些人与所发生的事情有没有关联,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可能性极高。
而没有等他调查明白,他死而复生的儿子杰森·陶德便真真切切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向他质问着那些让他痛苦难眠了数个夜晚的话。
为什么没有去救他?为什么小丑还活着?为什么他身边那么快就有了新的罗宾?
“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是个无关痛痒的存在?!”即便无数次在脑海里演习过自己真的遇见蝙蝠侠会怎么样,但杰森·陶德还是忍不住失控了。
第一次在演唱会爆炸后看见蝙蝠侠,他还不是红头罩,却忍不住追上了那抹黑影,然后记忆的乍现让杰森·陶德痛苦得蜷缩起来,直到大脑不再刺痛、身上的幻痛褪去,他才踉跄着跑回家。
而这一次,正面与之交锋后,杰森·陶德知道自己无法对蝙蝠侠对自己的抛弃保持冷静,即便有姐姐的爱与照顾,他也抑制不住的暴怒和后怕,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遇见姐姐,独自爬出棺木的他会变成什么样。
他的不幸、他的痛苦、他的恐惧就那样将他淹没,杰森·陶德感觉到了死亡的窒息。
蝙蝠侠看着站在杀手少年身边的红头罩,他意识到自己真的会失去这个对他而言意义非凡的孩子。
“不。”蝙蝠侠缓缓吐出一声颤抖的呼吸,“你对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
“那么为什么小丑还活着?!”红头罩说着愤怒地看向被杀手少年举枪对着脑袋的变性小丑,他的痛苦突然就被对方遭天谴的现状给乐得一散而空。
憋不住笑出了声的红头罩忍不住想抹把脸,觉得这个氛围笑出来实在不合时宜,他
赶紧调整了情绪。
红头罩这一笑让紧张的氛围顿时一松。
“你想让我杀了小丑吗?”蝙蝠侠深沉道。
“当——噗!”红头罩很想说当然,他觉得让这么多无辜之人痛苦死去的小丑就不配活着,但他一想到小丑要被迫当偶像成为哥谭之光的现状,出道曲似乎还是《我是你的小布丁》就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蝙蝠侠看向别处,再看现在这个穿着小裙子的小丑,他也要绷不住了。
红头罩艰难地再次调整好情绪,声音颤抖道:“已经晚了!我不需要你帮我报仇了!我现在只想听到‘小丑女’唱《我是你的小布丁》!”
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爱笑爽朗过。
韶年织语无波澜地突然说:“不用谢,还有打钱就行,不打钱就撕票。”
蝙蝠侠:……
红头罩低下头,身体因为忍笑而止不住地颤抖。
小丑安静得可怕,小丑的面部已经在抽搐扭曲。
蝙蝠侠通过耳麦让罗宾送一张不记名的卡来赎人,而在耳麦对面,小鸟们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喘不过气来,笑得岔气,险些就被红头罩开局三杀。
小丑:气抖冷,这个哥谭是怎么回事?!哈哈哈Jker终究沦为了马戏团的小丑吗?哈哈哈哈哈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收工后,红头罩对杀手说:“如果你失手崩了小丑,我会很乐意给你打钱。”他之后的稿费全部献上,反正拿到钱韶年织也只会全部给姐姐。
韶年织无不可的答应下来,在他看来在美国这个资本主义国家只要有钱就能几乎拥有一切,如果白泽阵还觉得条件不够安定不能结婚,那一定就是钱还不够多。
至于是否因为白泽阵不够喜欢他所以不想结婚这一点,完全不在韶年织的考虑范围内,因为没人比他更懂白泽阵,白泽阵拒绝他的的确确是因为条件的不满足,而非情感的不满足。
——综上所述。
韶年织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并十分认真地说道:“现在我们有条件结婚了。”
我沉默,韶年织过分简单直接的强盗手段冲击了我的精神,正如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的一句话:“人生往往是复杂的,使复杂的人生简单化除了暴力就别无他法。”
我知道,被黑方排挤是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