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嘴硬

封越尘收起了假笑“柳大人为了替夫人脱罪,可是煞费苦心,夫人若无这般惬意,都对不起柳大人在牢狱中受罪。”

柳氏捏着茶杯的手一紧“你是来与我耀武扬威的?”

那自然是,且要越嚣张越好,用傅雪的话说,有时候胆量是被激出来的。

封越尘露出一道夸张的、嘲讽的笑意“夫人余威犹存,我自是不敢。”

柳氏陡然升起一股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她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面颊的肌肉仍在微微抖动“这是攀了龙附了凤,认了主子了?不复以往。”

以前那个封越尘总是候在一边,显得温柔乖顺,轻易不开口,开口必是好听的话。

要不然傅雪一开始会觉得他嘴甜,实在是嘴不甜要吃苦头。

哪像现在,让人想撕烂他的嘴。

封越尘静了一会“夫人想说,我是仗了人势的狗?”

柳氏轻哼一声,没有否认,封越尘弯了弯唇角“终归是比无势可仗的落水狗强。”

柳氏终于忍无可忍,她噌的站起身,迈步上前使出浑身力气就要扇出一巴掌,厉声道“目无尊卑的贱胚子,以为攀上了殿下,就可以来羞辱我?”

这一巴掌没能扇下去,被封越尘及时用手臂挡开,柳氏只觉得胳膊一阵剧痛。

那两个武人听到动静,其中一人闪了进来,柳氏‘放肆’两字还没说出口,眼前一花,一柄剑便抵在了喉头。

那人用看草芥的眼神盯着柳氏,问道“杀不杀?”

柳氏心下一寒,来人问的是杀不杀,而不是能不能杀,那就是,任何原因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侍卫,倒很像很久以前她无意中看到的封家死士,对什么都无所畏惧。

封越尘盯着柳氏难得惊惶的脸,摇了摇头“你先出去。”

那人身形一闪,便出了屋子。

柳氏这才感觉脖颈上有些许湿润,用手一摸,一片血红,她难以置信“你竟敢……竟敢……”

封越尘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我有何不敢的?夫人到现在都看不清自己的处境。”他微微靠近“诚如夫人所说,我就是一条仗了势的狗,我就算现在杀了您,父亲也不会治我的罪,您信是不信?”

柳氏直勾勾的看着他,纵使万般不服,但她却信他这话,因为封问心也想杀她,不杀的她的原因无非是担心三个子女会恨他,与他离了心。

“你若伤我,夜行不会放过你的!”她说的恶狠狠的,可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虚张声势。

封越尘低声道“我那好兄长,一时半刻可回不来。”他从袖中摸出一张细长的纸,在柳氏眼前展开。

柳氏睁大了眼,只见那上面写着——****月过半,待*时归——行

纸被浓墨涂抹去了几个字,却实实在在是封夜行的字迹。

柳氏的声音都抖了起来“夜行的消息,怎么会在你那?”封家已经许久未曾收到过封夜行(卫子卿)的消息了,却不想,这消息根本就没往封家递。

难道封夜行已经效忠于陛下?

封越尘将那纸揉在掌心里“夫人现下可以好好说话了么?”

柳氏稍稍冷静了下来,她像有些体力不支一样,缓缓退回座椅坐下,拿巾帕捂住了脖颈“你有何目的?”

封越尘不答反问“您可知,陛下为何不当庭公布柳大人的罪行?”

柳氏压着阴晦的眼,忍耐道“不知。”

“因为陛下想留他一命,让他戴罪立功,”封越尘缓缓摇了摇头“您当真是有个好父亲,柳大人为了保住您和几个外孙,竟与陛下谈条件。”

事实也确实如封越尘所说,柳千重认罪和认多少罪是有区别的,他以此来谈条件,但傅雪岂会让他牵着鼻子走。

柳氏心下一松,竟觉得这是一条不错的路,可她谨慎道“我为何要相信你?”

封越尘又露出了讥讽的笑“柳大人这么多年来,残害忠良、结党营私、草芥人命……哪一件不是死罪……如今他落在陛下手中,您以为他凭什么能苟延残喘到现在?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杀你?”

柳千重犯下的罪行,是一件件列出来,几个折子都写不完的。

一直以来,他与封家勾结,从前利用手中的权势铲除异己,再后来便是替封家掩盖无数人命官司,涉及人命最多的一次,是封家二房掌握的一条矿脉,因其漠视生命,导致多达千余人死在矿难里,更不提早前因缺人手,私自提取各地的囚犯前往矿地服役,成了封家的免费劳动力。

但其实最开始,他也不是这样的,他也曾经想成为一名清正廉洁,刚正不阿的好官。

可惜,他的独女瞧上了封问心。

在外人看来,封家与柳家是强强联手利益联姻,但实际上,封家早就将柳千重的家底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有一个如珠似宝的独女柳少辛。

所有偶遇都不是偶遇,而是蓄谋已久的相逢。

柳少辛姿色相对比明氏,算得上平平,但封问心长得却极好,他装出一副谦谦君子一往情深的模样,很容易便入了柳少辛的心。

妒妇妒妇,有爱才会生妒。

再后面的一切就更顺理成章了,软肋被人拿捏住,就只有同流合污的结局。

这也是柳千重被当庭问罪,而封问心却不是很担心柳千重会立刻攀扯他的缘故,毕竟他的罪状罗列出来,够诛十回八回九族了。

柳氏不算聪明,但也不是那么的蠢“你为何要来同我说这些?”

封越尘露出了同情的目光,他压低了声音,“因为,有人怕受到牵连,想要他的命……我就想看看,您向着谁呢?”

然后他看着柳氏陡然睁大的眼慢慢笑了起来“狗咬狗啊……是不是很有趣?”

柳氏的表情狰狞起来“贱胚、野种,你连你的父亲……”

封越尘大笑起来“原来您知道啊,”他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止住,眼底闪过戾气,声音变得很冷“我有些迫不及待了,想看看失去了柳大人,失去了庇护的您,被我慢慢浸入滚水之时,是不是还会这么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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