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滨的下巴差点儿摔在桌面上。
父亲答应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
他不敢置信地道,“您同意我做生意了?”
惠仲文点了点头,沉稳地道,“这可不是过家家闹着玩儿,你既然决心要做,就得好好地做,还一定要做成。你能做到吗?”
惠滨连声答应,“我能,我一定能!父亲放心,我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一定把这件事做好做成!”
他信心十足。
惠仲文却淡淡地道,“这件事与我没什么关系,你不要辜负阿锦就好,她为了你的事,把自己的压箱钱都拿出来了,你若是真有本事,就在她成亲之前,把这笔钱赚出来还上,到时候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这可有点儿难。
盛南锦的年纪也不小了,要说成亲,这两年就该出嫁了。
两年之内,什么买卖如此赚钱,能让他补上四万两银子的亏空啊。
惠滨原本想硬着头皮答应的,可一想到父亲的为人和脾气,他还是如实道,“我只能保证一定会努力,尽量在阿锦妹妹出嫁前多攒出些银子来,至于四万两这个数,我一时半会还没什么概念,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了。”
没想到惠仲文对这番话非常的满意,“嗯,这么听来,倒是有点儿正经做事的样子了。我还真怕你揣着雄心壮志,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做事全靠一腔热血,那样不论做什么都是做不长久的。”
惠滨受教地点了点头。
惠仲文继续道,“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阿锦信任你,愿意出资相助,你除了心怀感激之外,也要知道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这笔钱可不是拿来给你玩的,要是你稀里糊涂生意没做成,这笔银子可是要偿还的。哪怕你还不清,你的儿子,孙子都要跟着还,什么时候还完什么时候清账。若是侥幸得利,你只从利润里抽两成养家,剩下的都归阿锦所有,等你把本金还完,再谈分账的事。”
这对惠滨来说,当然很不公平,但他也明白,这已经是父亲能给他最好的条件了。
他笑着道,“好,我答应。”
惠仲文道,“单单答应还不行,需要立下字据,找了见证人,把这件事落在纸面上。我已经决定找卓犁出面做这个见证了,等我回头见了他再开口,凭我们的关系,他多少要给些面子。”
卓犁是卓先生的次子,与惠仲文的私交很好,两人无话不说,是至亲好友。
惠滨没想到父亲将这件事看得如此郑重,居然还要请卓犁出面。
赵氏则在一旁道,“虽说阿锦是自家人,可亲兄弟也的明算账,有些事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别因为这件事,弄僵了关系,到最后亲戚也没法做了。”
惠仲文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长子,“渖哥,这件事你怎么看?”
对于弟弟,惠渖满心愧疚。
两人一母所生,自小一起长大,可在将来和出路上,因为他的存在,惠滨注定无法在朝堂上有所作为。
他低着头道,“只要弟弟自己愿意,我便觉得好。将来若是真亏了银子,我和他一起还就是了。”
惠仲文听了长子的话,欣慰地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你能这样想,才有点儿做哥哥的样子。以后滨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也不可推辞,将来他的子女读书求学,你更要万般重视,切不可因为滨哥从商就轻视他,知道吗?”
惠渖赶忙道,“怎么会?我们可是亲兄弟!”
这件事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惠仲文从赵氏那里听说了盛南锦早起的事儿,见她陪了一上午,生怕她乏累,喝了一杯茶便让她回房歇息。
盛南锦也不客气,起身行了一礼,轻轻松松地回了房间。
她叫来尺素,对他吩咐道,“你去见一下白先生,就说内务府的事有眉目了,回头舅舅要单独和他说话,让他准备一下。”
尺素应下,快步去见了白先生。
惠家挤挤巴巴的,白先生正觉得不习惯,听了尺素的话后,当真是又惊又喜,“这是大小姐亲口说的吗?”
尺素道,“那是自然,我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啊!”
白先生满面笑容,“好!你去回大小姐,我这就准备,绝不会在舅老爷面前丢了盛家的脸的。”
尺素转身而去。
白先生激动得哼起了小曲。
盛家现如今的情形就如同干裂的土地,而内务府的关系如同甘霖一般,能救盛家于危难。而带来这一切的自己,怎么也能算得上盛家的恩人了吧?
以后盛时对待自己,只怕会比从前更为重视。
那他下辈子的吃喝还用愁吗?
白先生喜滋滋地幻想着将来的日子——置上几亩地,最好能买一个小宅子,将来老了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想着想着,忽然就想到了孙先生。
以他的脾气,能让自己过得这么舒心这么好吗?
还不背地里使绊子?
何况他嫉妒心重,见着盛时对自己好,他能甘心吗?
白先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盛家就仿佛一个山头,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他只犹豫了片刻就有了见解,决定将孙先生偷拿盛家的东西换钱的事情悄悄告诉盛南锦。
借着盛南锦的手处置了孙先生,也就清除了自己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白先生又幻想起未来的好日子。
惠仲文先是见过了镖队的人,简单客气了几句后,惠仲文道,“只要你们的生意干净,不犯差错,若是将来在道上遇上麻烦,自可来求助于我。”
这份保证比千金还重。
镖队领头的人感激万分,磕头还礼。
惠仲文不讲究这些,让人将家里做的干粮拿了出来,“这是家里自己做的,你们带在路上吃吧。”
镖队的人收了东西,又要赶在下午关城门之前出城,很快便告辞了。
出了惠家的大门,有那没脑子的镖师不满地呱噪道,“惠大人也太抠门了,这事要是换作旁人家,怎么也要一人赏个一两银子意思意思,大家吃杯酒也是好的。亏他还是六部的人,居然就给了一包干粮。”
领头那人白了他一眼,不悦地道,“你懂什么?真不知道你那脑子是怎么长的,惠大人是清如水明如镜的好官,你看他住的这地方,就知道家里没什么钱,这样的人赏给你钱,你好意思收吗?有他的一句承诺,可比什么钱都好用。”
众人纷纷应是,说起惠仲文在民间的名声。
送走了镖队,惠仲文又将白先生和方管事给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