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赶紧上前道,“回大小姐的话,这是昨儿苗太太特意吩咐人来送的地址,说是茶会就在这儿办,不会有错的。”
说话间已经有车马停在了盛家的马车后面。
有脸生的太太从车上下来,瞥了这头的盛南锦一眼,便由身边服侍的妈妈陪着进了侧门。
盛南锦放下心来,招呼盛南绒和盛南缎下车。
两人还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一脸新奇地四处打量着。
盛南锦交代了车夫两句,正准备带人进门,身后忽然传来了彭玲的大嗓门,“阿锦!”
盛南锦心中一喜,转过头便见到彭玲大步流星地提着裙摆走了过来,“你说巧不巧,我在车上还念叨着你,没想到竟然在这儿遇上了。”
她张牙舞爪地,一把将盛南锦抱在了怀里。
远处的彭太太气得差点儿当场昏过去,咬牙切齿地道,“你给我老实点儿,那么大嗓门干什么?想让全县都听到你的咋呼声是不是?”
彭玲赶紧禁声,冲着盛南锦吐了吐舌,“我妈最近心情不好,我可不敢惹她,要不然可有得受。”
盛南锦诧异地道,“彭太太怎么了?”
彭玲道,“还不是我爹,把她给惹着了呗。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他们俩吵吵闹闹了一辈子,床头打架床尾和,只要我爹说两句软话,她自然就好了。”
盛南锦笑了笑,向她介绍起两个妹妹。
彭玲客气地打了声招呼,笑着道,“正赶上过年,我这个做姐姐的却连个见面礼也没准备,真叫人不好意思。”
盛南锦道,“都是自己人,这么见外做什么?”她四下看了看,问道,“阿冉呢?”
彭玲道,“怕是早就来了吧?毕竟是苗太太牵头,阿冉身为自家人肯定早早就过来帮忙的。”
盛南锦一想也对,和彭玲一起进了门。
彭玲小声道,“你今天抽什么疯,怎么还把她们给带来了?”
这个‘她们’指的自然是盛南绒和盛南缎了。
从前盛南锦只顾着自己,对身边的妹妹从来都是面子情,别说一起出门了,站都不想往一起站。
盛南锦道,“她们年纪也不小了,带着出来见见世面。不管怎么都是一家的姐妹,她们能好,我也跟着高兴。”
彭玲微微一笑,“经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后,你也成熟懂事了不少。这才有点儿长姐的样子,从前的你太自我了,什么事都只想着自己,这样才好。”
刚刚进门,一眼就看到不远处正帮忙招待的孔冉。她穿着喜气一脸笑容,格外惹人注目。
就这一身打扮,想必也是孔太太煞费苦心的结果。
彭玲立刻冲她招了招手。
见到人的孔冉快步迎了过来,“你们到了,快屋里坐,我特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咱们安安心心地喝茶。”
彭玲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还是你最懂我的心。”
孔冉这才留意到站在盛南锦身后的盛南绒与盛南缎,她笑着道,“咦?这是盛家的两位妹妹吗?”
盛南绒和盛南缎忙向她行礼问候。
孔冉道,“快进里面坐,我一会儿让人端果子给你们吃。有什么需要就叫人,千万别不好意思开口。”
说完便叫来了婆子,让她将人带进去。
盛南锦示意盛南绒两人跟着婆子走,自己则留下来道,“怎么不见你母亲和苗太太?”
孔冉闻声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慧心庵的住持师太岸清到了,她们两个去迎人了。”
彭玲惊讶地道,“岸清也来了?”
孔冉点点头,“今日之事全由慧心庵引起,她怎么可能不来呢?这老尼姑心里明白着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总要过来奉承一番,尤其季太太也要来,哪怕是为了这尊大佛,她爬也得爬过来呀。”
盛南锦听着一笑——看来对岸清没有好印象的人不止她一个。
彭玲道,“季太太也没到吗?”
孔冉道,“怕是还要多等一会儿。”
说话间又有几位太太进门,孔冉赶忙道,“你们等着,我去安排安排。”说完便快步迎了上去。
彭玲揽着盛南锦的胳膊道,“听说你们家的三小姐定亲了?”
盛南锦漫不经心地道,“是啊,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嫁了,连婚期都定完了。”
彭玲不解地道,“怎么这样仓促?不过也好,到时候我去吃喜酒,你可要好好招待我!”
盛南锦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想吃饭,随时来就是了,干吗凑那个热闹。到时候挤挤攘攘的,我都未必会露脸,你去了也见不着我。”
彭玲盯着她道,“妹妹成亲,你个做姐姐的难道不送一送吗?你就不怕旁人背地里讲究你吗?”
盛南锦道,“难道我现在的名声就很好?”
彭玲捂嘴一笑,“原来你自己也知道……”
两个人正嘀咕,孔太太与苗太太陪着一身灰衣的岸清走了进来。
盛南锦赶紧拉了拉彭玲,与她躲到了角落里。
等岸清进了屋子后,彭玲才道,“这老尼姑一直想和季家说上话,却始终没寻到机会。有几次都摸上了门,季太太也都寻了借口避开了。你说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她该不会得罪过季太太吧?”
像岸清这样的人,看似是出家人,可只要给钱,她就没有不敢做的事。就比如盛氏,要不是盛南锦提前得知了消息,怕不是要被这两人联手算计了进去。
盛南锦淡淡地道,“季太太性情温和,与人相处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要是她这样反感一个人,肯定是对方的问题。”
彭玲道,“没瞧出来,你还挺维护季太太的。”
说话间孔冉找了过来,“怎么站在这里,去屋里坐呀。”
盛南锦道,“我们在这里透透气,等一会儿再进去。”
彭玲问道,“阿冉,你可知道这院子是谁家的?怎么想到在这里举办茶会?我瞧着方方正正的,好像不是空院子。”
孔冉道,“这里啊……这里是季家的房产,我舅母找来找去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只好去求季太太,她便答应在这里办茶会了。”
“啊……”彭玲道,“原来是季家啊,他们家到底有多少房产?像这么宽敞的宅子,只怕要不少钱。”
彭玲家人口多,几个哥哥都没有分家,又都娶了妻,难免有些拥挤。
几人躲在外面说了会儿话,只见孔太太和苗太太快步从屋内走了出来,径直奔着门外而去。孔太太走到一半,四下张望了一圈,看到孔冉后冲她招了招手。
孔冉见状赶紧跟上。
彭玲不解地道,“怎么了?”
盛南锦心里明白,应该是季太太到了。
她轻轻拉了拉彭玲的衣袖,“走,咱们进屋去吧。”
两人进到屋内,自有有眼色的婆子上前引路,将她们带到角落里的一桌。盛南绒和盛南缎正局促不安地坐在这里,见到盛南锦过来,连忙起身道,“长姐。”
盛南锦笑了笑,“坐着吧。”
彭玲和她并肩坐下,便有丫鬟上来奉茶。
她小声道,“到底是苗太太,不做则已,要做就做到最好。你瞧瞧这安排这架势,明显用了一百二十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