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书院,悬星阁。
牧云深在星图前看着阙仙楼中一切,听李长卿的意思,这是要挑战他。
“初生牛犊不怕虎,跟宣妃沾边的人,够让人不可思议了,她的儿子更是如此!”
他嘴角浮现一抹深意。
像李长卿这样人,是把双刃剑,身体中流动的勇敢和热血仿佛没有穷尽。
如果给他时间,身边能笼络一大批视他为图腾的人,即便温顺的绵羊,也能蜕变为狼。
用的好可强盛大周,用的不好……
“但愿他只是宣妃的儿子,不是宣妃!”
牧云深想起往事,叹了口气。
跟过宣妃的人,很难尊别人为主,二十年前宣妃倒台,属下尽皆被屠戮,正是这个原因。
或许有漏网之鱼,宁愿远走他乡,都不愿寄人篱下,即便给他们开出绝对丰厚的条件。
“六皇子请吧,只要你破了我的气势,便能往九楼接受龙吟洗脉!”
牧云深沉声。
往届登楼的人,大多深鞠一躬,说句请牧司正手下留情。
偏这个李长卿,昂着头,直接跟他叫板!
李尘等人静静站在九楼,牧云深说话时他们不敢插嘴,心中却在暗喜。
李长卿的不羁若触怒牧云深,他休想登上这阙仙楼九层。
“大哥,有好戏看了!”
李隆揣摩牧云深心思,笑言一句,“还记得十年前登楼么?”
“记得,怎么不记得!”
李原面色舒展,“当年桂阳侯权倾朝野,儿子更不可一世,在阙仙楼对牧司正大放厥词,结果一道气势落下,将他给废了!”
“后来桂阳侯谋逆,还是牧司正,在千军万马中取了他首级!”
李末随即道,“他一个草野孽种,不知道牧司正于我大周意味着什么,除了太师周游,他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跟他叫板,我看是嫌自己命长!”
李尘听他们议论,心绪稍安,“桂阳侯的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众人谈笑风生,从九楼看下去。
李长卿如今的修为,早听到他们对话,权当犬吠,坐享其成的人,有什么资格评判他!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今日的天,压得住上古传承的人么?
趁着现在气势正旺,李长卿一脚将八楼的楼梯震塌了,飞身而上,冲了过去。
刚刚攀登上七楼的人,静静等候他登楼,见楼梯碎了,心中如有草泥马奔腾。
自己登楼让别人无楼可登,什么人呐!
众人怒目而视,国粹差点脱口而出,想起李长卿的狠辣,生生咽了回去。
七层往八层只能凌空而上,登楼的难度和厮杀的强度,无疑会更猛烈。
最关键是,从七楼凌空跃至八楼,会不会让牧云深认为他们在挑衅。
李长卿跃起两三丈,被牧云深气势凝结的屏障阻挡,顺势挥出一拳。
九阳金身诀淬炼后的初次出手,手臂上裹挟着两道罡风。
轰一声!屏障摇晃一下,恢复平静,李长卿被震落在地,手臂一阵发麻。
“咦?”
牧云深颇为惊讶,李长卿刚才一拳只是投石问路,试探他的气势,却将屏障撼动了。
对于登楼的人,牧云深虽没有释放大圣境的气势,可想撼动,绝非易事。
随后,牧云深的手掌伸在星图,隔空加了一道气势,嗡的一声,阙仙楼凭空泛起一阵波纹。
“大哥,牧司正加力了,刚才李长卿必是触怒了司正大人,明显不让他登楼成功!”
李隆大喜过望。
李原脸色平淡,“意料之中,历届登楼有被伤的,有失手致死的,但故意杀人,还吞噬肉身的,李长卿是第一个!”
“司正大人必是看不过眼,姜行舟出面拦下了云指挥使,他能拦得住牧司正么!”
李尘看了刚才一幕,极为解气,同时暗自庆幸,得亏李长卿触怒了牧云深,如果让他登楼成功,日后真不好对付。
“刚才李长卿一拳差点轰碎那道屏障,却有几分实力,怪他运气不好!”
李尘遗憾一声,“可在神都,运气往往倾向实力强的一方,他错在羽翼未丰,便想着挑战比他强的人,锋芒太盛了!”
以他的境界,自然看出,李长卿那一拳堪称无坚不摧,极具穿透力。
而且他目睹了李长卿创出这门功法的整个过程,不由得暗自心惊。
天赋异禀的人,他见过很多,别出心裁创立功法并不少见。
但以绝对的天赋,推演出一门圣阶上品功法的人,他第一次见。
这种人若是他的对手,绝对不能留!
李长卿一拳未能击碎屏障,重新调整,施展万象剑诀,将一道剑势凌空而起。
阙仙楼瞬间出现灿若惊鸿的剑光,霹雳声震动耳膜,在楼间回荡。
连同九层楼的皇子,以及站立原地的众宗弟子,皆失语般沉默。
“圣阶圆满剑势……太过匪夷所思!”
在此刻,能不能破掉牧云深的气势,似乎不是那么重要。
像李长卿挥出的那道气势,寻常时候,很难得一见,比对付李正扬是更强了一层。
“可惜!”
又有人暗自摇头,“在同辈人中,李长卿可称凤毛麟角,可惜过刚则裂,他该低调登楼!”
阙仙楼外,姜行舟凝神,感知气势撞击在空气形成的波纹。
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如果放在往届,这道剑势,足够登楼,牧云深这老匹夫,故意的!”
李长卿的剑势如泥牛入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刚才那一剑耗费颇多。
像这种打法,就算丹田蹈海无边无际,也得耗尽了,而他又不能使用噬天魔功。
吞噬大圣的气势?他再自信,还没有自信到狂妄无知的地步!
李长卿眉头紧锁,来回踱步。
他察觉到了,自己每加一分力,牧云深就加一道气势,就是不让他破开。
这明显有针对的意思!
但他的字典里,从没有怨天尤人这个词!
就算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何况只是登楼而已,最多是败,不会死!
李长平松了一口气,“牧司正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懂皇上的意思!”
“烈马需驯服,方可重用,估计防的就是李长卿变成当年宣妃的样子!”
她笃定,只要李长卿肯服个软,牧云深绝对会网开一面。
她更笃定,李长卿不会那么做,否则他就不是宣妃的儿子。
死局,无解!
事实果真如她所料,李长卿来回踱步中,眼神变了,变得阴沉,凌厉!
他抬头看着牧云深凝结的气势,身上浓烈的威压,从眼中射出。
两道目光,从星图刺出,牧云深不由自主打个寒颤,“好固执的年轻人!”
他吐出一口气。
“对我施加威压,近二十年还没人敢!”
牧云深明显不悦,抬手从星图,隔空又加一道气势,阙仙楼微微晃动了一下。
李长卿骤然抬头,如深渊凝视,“我何时变得如此徘徊和犹豫!”
“能闯的关要闯,不能闯的就硬闯!”
他不禁后背发凉,面对大圣的气势,在一瞬间底虚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只会消磨掉他的勇气,便再无法登楼。
“好个牧云深,跟本皇子打心里战!”
李长卿咬牙,运起浑身的气势,如同离弦之箭,直接刺了上去。
这次他既没有挥拳,也没有挥剑,而是让这个身体陷入这股气势当中。
牧云深看的头皮发麻,“他这是想干嘛!”
“用肉身破我气势?”
他想明白这点,脑中嗡的一声,只是登楼而已,犯得着拼命么!
一时间,犹豫起来。
李长卿以身犯险,若不放水,必定会被他的气势绞碎,这是皇上想看到的结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