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被软禁的白泽

第九十六章 被软禁的白泽

柳素看来软的不行,便就只能来硬的了,她脸一板,说话的语气就不那么好了,“到底我是你主子还是你是我主子,我让你留下就留下,说那么多话做什么,我去的那地方能伺候我的人也不少,不缺你一个,你就好好地给我待在府里就行了!”

谷雨愣住了,因为柳素从来没有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她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了,这时候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不过就是一个丫鬟,一个下人罢了,在柳素心里或许换一个人就能将她取代掉。

一想到这里,谷雨的心里就难受的不行,她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豁”地一下站起身来,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地说道:“是奴婢逾矩了,奴婢不该过问主子的事情的,您说的对,您是奴婢的主子,您想让奴婢怎样奴婢就得怎样,奴婢这就退下了。”

柳素看着谷雨离开的背影,拼命忍住了口中挽留的话语,还是决定暂时先把心狠下来,等到她平安回来,再好好哄哄这丫头吧。

接下来的时日,柳素又做了两件羽绒服,准备一件给吴善渊,一件给白泽,都是那种到脚踝的长款,因为没有拉链,她便只能密密实实地缝了扣子,还加了细绳和腰带,就是为了能尽量不透风。

除了羽绒服,柳素还把一系列防寒的小物件都给倒腾了出来,例如帽子、手套、袜子、鞋子,弄了一大堆,别的都还好弄,就鞋子这一块让柳素颇费了些功夫,她一开始是想弄雪地靴出来的。又保暖又能在雪地里好活动,但她试着用了好几种羊皮,做出来的成品都不是很满意。反复试验了好几次,才总算做出几双像样的。但因为汴京下了几场雪之后就没再下了,原先的积雪也化地差不多了,所以柳素一时半会儿倒也没找着什么机会试验她的雪地靴。

日子不知不觉就到了小年夜,因为这是柳素第一次在汴京过年,所以她准备好好热闹热闹,她还特意送了帖子到吴善渊和白泽那里,想邀请他们来府上一块儿过年,毕竟这两人在汴京都是孤家寡人。正好大家聚在一起热闹一下。

吴善渊那里很快就给了回复,痛快地答应了会过来一起过年,而白泽那边却是出了些意外,长公主旧病复发,他被召进公主府已是有好几日了,一直未归。

柳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没太当回事儿,因为她知道白泽跟长公主的交情,以前长公主的病都是白泽在医治,这时候长公主病重,他自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等到了除夕那日。白泽却还没有回来,柳素心中才隐隐生出些不安来,不管长公主病地多重。也不可能连回个家的时间都没有吧,而且凭着白泽的医术,会这么久都治不好长公主的病,这实在是有些太奇怪了。

因为心里想着白泽的事,除夕晚上的那顿团圆饭柳素也没有吃好,吴善渊显然也看出了她的焦虑,吃过了饭后,就单独与她聊了起来。

“你今儿一整日都坐立不安的,是因为白先生的事情吗?”吴善渊也知道柳素担心的什么。便直接问道。

柳素皱着眉,点了点头。回道:“本来他跟我约好了过完年后我们就出发,但明儿就是大年初一了。他人却还在公主府里,白泽这人向来谨慎,若他真是脱不开身,一定会找人给我传信的,可到现在为止,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真是有些担心……”

“你担心长公主那边是故意将人扣下了?”吴善渊听出了柳素话中的意思,立即反问道。

柳素艰难地点了点头,吴善渊才继续说道:“我听说白先生同长公主的关系好像非同一般,若是长公主那边不放人,这事儿还真不是咱们能掺和的。”

“这我自然也是知晓的,只是这节骨眼上,我心里着急,你知道我等不了多久了。”柳素这般说着,手又不自觉摸向了高高隆起的肚子。

吴善渊当然理解柳素的心情,沉吟了片刻才又开口道:“长公主府不是一般的地方,我就是想找人打听消息都有些困难,而且就算咱们都知道人在公主府里,可想要把人弄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事儿,公主府里,奇人异士不要太多,我们肯定不是对手。”

柳素真是越听越灰心,没有白泽,她要怎么知道玄武的具体位置,若是只有她跟吴善渊上路,不就跟瞎子摸象一样吗。

“咱们现在也只能等了。”吴善渊叹了口气,下了最后结论。

两人本以为这一等,定是要等上好些时日,但没想到第二日事情竟是有了转机。

大年初一一大早,白泽便回了府,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同一群公主府的护卫一起回来的。因为柳素一早就吩咐了门房老赵注意着对门的动静,所以这行人刚一回来,柳素便知道了,但知道白泽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就没有轻举妄动,她猜想这可能是白泽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一个离开公主府的机会,她不能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她直觉觉得,白泽应该是会有什么安排的。

柳素耐着性子在房间里等待,依旧让老赵注意着对门的情况,只要白泽一出来,立即向她禀告。

白泽并没有在家里待太长时间,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就被几个护卫陪着出来了,柳素等到老赵的报信时,他们一行人已经上了马车离开了,柳素很有些失望,她不相信白泽回来一趟什么都没有做,便亲自出了府,想再找找线索。

柳素在白泽家门前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白泽留下的什么线索,顿时灰心不已,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小男孩儿拦住了去路。

小男孩儿长的虎头虎脑,很是可爱,大约八九岁的模样。一双大眼睛滴流圆儿,看着极聪明,他仰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了柳素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这位夫人。您认识白先生吗?”

柳素一听小男孩儿问出这话,眼睛就是一亮,压抑住兴奋的心情,笑容特别和蔼地回道:“我跟白先生是好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小男孩儿眼睛转了转,似是觉得柳素还是比较可信的,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我叫虎头,是白先生的学生。我今天本来是来给先生拜年的,过来了才知道先生不在,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又碰巧遇到先生回来了,本来我还高兴呢,想上去给先生拜年,却被他身边那几个凶巴巴的人给拦住了,不过后来先生同他们说了几句,他们才放了我上前跟先生说话。”

“那白先生跟你说什么了呢?”柳素终于忍不住,很有些焦急地询问道。

那小男孩儿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我跟先生拜年的时候。先生一边摸我的脑袋夸我,一边还给了我压岁钱,不过和压岁钱一起给到我的。还有一张小纸条,与我告别的时候,先生悄悄在我的耳边说,让我把这纸条交给对门一位大肚子的夫人。”

柳素听罢,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有些辛苦地弯下腰,摸了摸小男孩头上的冲天辫,又是问道:“那你怎么就确定白先生口中的大肚子就是我呢?”

小男孩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咧嘴一笑道:“因为我看到您是从对门出来的。而且您方才在这里转了好一会儿,明显是在找什么东西。不然我也不会来向您确认的。”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柳素由衷地赞叹道,心想着白泽应该也是知晓这个小子十分机灵。才把送纸条这重要的任务交给他的吧。

小男孩认准了柳素就是白泽口中的那个大肚子夫人,也没在废话,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小纸条,递到柳素面前,“那,就是这个了,夫人您收好。”说完,还没等柳素反应过来,就转身一溜烟跑远了。

柳素手上拿着纸条,着急地喊了几声,见小男孩儿很快就跑没影了,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想着等下次有机会,再好好感谢这个孩子。

柳素攥紧手中的纸条,却没有马上打开,她确认了四下并没有什么人看见方才那一幕,才匆匆回了府。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柳素才打开了纸条。

纸条上只有很简单的六个字,漠河、先行、速归,看字迹的模样,应该是用炭写的。

知道了纸条上的内容,柳素立马就把纸条扔进了炭盆里,看着小小的纸条在火焰中迅速变成一团灰烬,她也大抵明白了白泽的意思,他将此行的目的地告诉她,让她不必等他,先行出发,他会尽最大的努力赶上她们的。

大年初三一大早,在家家都闭户不出的日子里,沁水街上,却有一户人家早早开了门,大门外已是停了好几辆马车,下人们从大门进进出出,不断将东西搬到马车上,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这家主人应该是要远行。

一个身形颀长英俊的男子正站在一辆马车旁边,神情专注地望着大门处,片刻之后,一个丫鬟搀扶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美貌女子从大门处缓步而出,这女子身形娇小,便衬得她的肚子越发硕大,她穿着一件翠绿色的白毛斗篷,衬得脸蛋儿精致小巧,当真是肤如白玉,颜若朝华。

“等了很久了吧?”柳素缓步走到吴善渊面前,面上带了些歉意地问道。

吴善渊摇了摇头,眼神灼灼地看着柳素说道:“没呢,我也是刚来一会儿,外面挺冷的,你快些上车吧,我已经让吴山在里面烧好暖炉了。”

柳素看着吴善渊溢于言表的关切神情,也没有再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就准备上马车。

她转身看向紧紧抓着自己手臂的谷雨,那泫然欲泣的表情让柳素又忍不住心软,想着这几日谷雨都特意躲着自己,微微叹了口气,与她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吴公子不是带了许多下人吗,你还怕没人照顾我啊,你乖乖在府里等着。等天气暖和了,我就回来了。”

谷雨强忍住眼泪,勉强扯出一抹笑。点点头道:“主子您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看家的。但是您记得要早些回来啊,奴婢会想你的……”

“放心吧,不会太久的。”柳素这话虽是安慰谷雨,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呢,她也希望此行能平安顺利,早日归来。

柳素由吴善渊带来的丫鬟扶上了马车,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和清脆的马鞭声,马车缓缓开启了。谷雨追在马车后面跑了几步,才不舍地停了下来,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而此时此刻,被幽禁在公主府里的白泽似是也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微微抬起头来,起身走向了窗户。

关押白泽的这个房间摆设十分简单,屋里仅仅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一个用来书写画画的大案,大案的边上就是窗户。窗户已经封死,就算站在窗前也完全看不到外头的景色。

白泽却完全不在意这点,他缚手立于窗前。目光似是看向远方,他看得十分专注,连有人推门进来似乎都没有发觉。

“阿泽,吃饭了,我特意给你包了饺子,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说话的女声悦耳好听,那话语中饱含的满满柔情,让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无法拒绝。

白泽却没有动,依旧伫立在窗前。俊美如谪仙一般的面孔上有些不属于人类的超脱,仿佛随时都要羽化而去一般。

李焕月看着白泽的侧颜。眼神迷离,似是有些痴了。但她很快便醒过神来,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子上,才缓步走到了白泽身后,她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臻首靠在那每日朝思暮想的肩膀上,轻启朱唇,“阿泽,这个年能跟你一起过,真好……”

白泽依然没有动,也没有拿开李焕月放在他腰间的手,只是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他终是收回目光,缓缓开口道:“公主,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阿泽,你那么聪明,怎会不知道我的心意呢,你那么完美,这世上只有我才配得上你,你应该明白的。”李焕月绕到白泽前面,伸手捧着他的脸,深情款款地回道。

白泽却依旧是一付淡然的表情,他注视了李焕月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公主,你我认识这些年,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又何必还要强求呢。”

李焕月神情一滞,面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她忽然放开了手,快步走到桌边,从食盒里拿出一叠摆放精美饺子,一边倒醋,一边说道:“阿泽,我们不说这些了,你快些过来吃饺子吧,不然一会儿该凉了,这些饺子我可是一大早就起来做了,我素闻鲅鱼馅儿的饺子最是鲜美,便特意跟御厨请教了一番,费了一早上的功夫,才做出的这一盘饺子……”

白泽却依旧站在窗前巍然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李焕月见自己说了这么久白泽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亦是沉默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复又说道:“阿泽,你是在想着她吗,她今日似乎已经离开汴京了。”

白泽没有回应,他知道李焕月再想什么,但他并不想把柳素扯入他和李焕月之间的事情。

“阿泽你不肯同我一起,是因为她吗?”李焕月突然幽幽地问道。

“公主想多了,她和您一样,在我心里都只是朋友。”白泽终于开口,清清淡淡地回道。

李焕月却并不因此而高兴,她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握着筷子的手有些颤抖,片刻之后,才自嘲一笑道:“但在你心里,她绝对比本公主要重要,不然你也不会想要同她一起离开汴京了。”

“我不知公主是听谁说的这些话,但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我对她并没有除开朋友之外的情谊,公主若不信,便算了。”白泽似是有些疲累,面上带了些倦意。

“你放心,我是信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罢了,因为在你身边的只能是我。”李焕月这般说完,便轻轻一笑,伸出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慢慢吃了起来,吃完之后,她轻轻擦了擦嘴角,又是莞尔一笑,“鲅鱼饺子果然鲜美,阿泽若是不吃真的可惜了……”

白泽没有回头,视线慢慢又有些飘忽,却不知飘去了哪里。

柳素的马车使出了挺长一段路程,她才敢掀开车帘朝外头看去,此时外头又飘飘扬扬地下起小雪来,她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在手中,心中越发茫然,出发之前,她让吴善渊帮忙仔细查了漠河县的位置,这才知道,那地方竟然不是在大乾境内,而是金国的地界,金国的前身是女真部落,十年之前,女真首领完颜阿骨打率部灭辽后,建立了金国,与今年年初统一了东北全境,而完颜阿骨打又是个野心勃勃的首领,灭辽并统一了金国之后,便把主意打到了乾国,毕竟金国现有的地界太过贫瘠,而乾国又是地大物博,这样大的一块肥肉,完颜阿骨打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再加之他此刻正是兵强马壮之时,而乾国这些年一直重文轻武,将士们的素质已远不如开国时候,据吴善渊的了解,东北边境此时正是战火最激烈的时候,若不是镇北军训练有素,上将军仇广明又用兵如神,恐怕早就抵挡不住金国三千铁骑了。

柳素一想到这糟糕的情况,就头疼不已,虽然吴善渊安慰过她,定会将她安全地护送到漠河县,但这种两国交战的时刻,最是多变数,她们能不能顺利从边境出去,还是未知之数呢……

“夫人,外头天凉,您赶快把帘子放下来吧,免得着凉了,您现在身子重,可得小心着些。”坐在柳素身边的一个丫鬟,眨巴着一双杏眼,笑盈盈地与她劝道。

柳素这才从思绪中出来,放下了车帘,看了那丫鬟一眼,含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安排这些随行的丫鬟仆役是她和吴善渊商量之后决定的,因为若是只有她和吴善渊两人上路,实在太惹人注目,毕竟孤男寡女的,许多事情也不方便,带上些丫鬟仆役才不会那么打眼,而且随行的这些人都是吴善渊精心挑选过的,俱是信的过的,等她们到了乾国边境,就可以不用这些人,轻装上阵了。

“夫人,奴婢叫碧桃,您可要记住了,莫要叫错了。”自称碧桃的丫鬟依旧是笑盈盈的,那笑容让人看着十分舒服。

“夫人,奴婢叫白桃,您可也要记住了啊!”坐在另一边的另一个小丫鬟,也凑过来说道,她的年纪比碧桃看着还要小一两岁,圆圆的脸上有两个十分可爱的梨涡。

柳素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那两个丫鬟见她合适,便打开了话匣子,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夫人,奴婢听吴管家说咱们这是要去河间府,可据奴婢所知,那儿可不是一般的偏僻,再过去一些就是金国的地界了,现在又正在打仗,去那儿做什么呢。”碧桃给柳素添了些水,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

柳素在出发之前便早就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地答道:“其实这是我个人的原因,劳烦吴公子陪我走一遭实在是感激涕零,因我父母夫君早逝,我一直觉得自己命不好,害怕又会克到腹中未出生的孩儿,便找了算命先生帮我算了一卦,据算命先生所说,若我想顺利生下孩子,便一定要回到祖籍地,这般我的孩儿才能平安出生,且一生顺遂,而我一无依无靠的妇人,实在是不敢独自上路,而我在这汴京也只有吴公子这一个熟识之人,这才不得已找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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