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天赐要段翰五天内,便将那五个官位空下来。
因为还有着时间,到第二天,苏缺并没有写那封辞官的信。
他点完卯后,便离开了府衙。
他先是到了张本根的宅邸,换了张本根的衣服,运转气血,将肌肉顶起,身躯如同张本根一般高大强壮。
他本来略显松垮的劲装,便立即被顶了起来。
出了张本根的宅邸后,便按着之前的接头方法,去到一家叫“潇淼楼”的客栈,与里面的掌柜接头。
去到“潇淼楼”后,他又见到了先前接头的掌柜。
他将“贪狼”的腰牌笼在袖中,觑着周围无人,便微微将腰牌伸出衣袖,给掌柜看了一眼。
“这位客官,请在那边看茶!”
见到苏缺的“贪狼”腰牌时,这个掌柜便即将手一伸,将苏缺请到了一张桌子上。
“小高,叫厨房给这位客官上一道‘剁椒鱼头’、一碟‘无骨醋鱼’、一碟‘鱼香肉丝’。”
掌柜叫一个伙计道。
“好嘞!”
这个伙计应了一声,便即向厨房里面走去。
这流程,便与上次一模一样。
不过那作为暗号的菜名,却是换了。
苏缺熟头熟路地在一张桌子坐下,等着人向他传消息。
坐下后,一个小二给苏缺上茶,再一会儿后,“剁椒鱼头”、“无骨醋鱼”就被相继上了上来。
不多时,穿着油腻衣服的厨师将“鱼香肉丝”捧了上来,手腕忽然一抖,一片小纸条便径直向苏缺的胸前射来。
苏缺接住纸条,打开一看。
上面写着:午时一刻,落阳巷。
这便是今天他与接头人会面的地点。
……
到了午时一刻,苏缺准时出现在落阳巷中。
这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
午时日头正勐,但这小巷一边的房屋挡住了阳光,在小巷中投下一大片的阴影。
他前脚踏入这条小巷时,便听到了一阵风声,从远处传来。
一会儿后,一道黑影便由另一条巷子跃出,来到了苏缺的身前。
苏缺一眼便认出了唐门轻功“鬼影迷烟步”。
但这轻功,比他在庆丰镇外杀死的那三个唐门杀手弱,甚至比“玄虎”还弱。
只比前“贪狼”张本根厉害一点。
‘接头人越来越弱了……’苏缺心中想着。
这道黑影的主人,也是穿着斗篷,戴着兜帽,和苏缺的装束很是相像。
苏缺透过兜帽下露出了一角看去,发现这人戴着一个狗面具。
“贪狼?”
这人的兜帽下,传来一把粗犷的声音。
苏缺当即拿出了“贪狼”的腰牌,给他看了一看。
对方从苏缺的腰牌处移回目光后,当即也伸手进自己的衣衫之中,掏出了一块与苏缺样式相同的腰牌。
苏缺定睛一看,其上有两个字的浮凋:刍狗。
苏缺点了点头,对方便即将腰牌收下。
“你找我有何事?”刍狗问道:
“是要去查看秘籍,抑或是领取任务。”
“领取任务。”苏缺也用粗犷的声音,答道。
“你可领取的任务,有五个。”
“一个是白莲教建南分舵的堂主,西门爻,是个五血武者。”
“杀了后,功勋能得六百七十点,银钱能得六百四十两。”
“一个是建南城的富贾,叫贾东南,他不仅有着一个五血武者为首的保镖队伍,自己本身,也是个二血武者。”
“杀了后,功勋能得五百八十点,银钱能得五百两。”
“一个是欧家三公子,欧天赐,三血武者。”
“杀了后,功勋能得五百九十点,银钱能得五百二十两。”
“一个是建南城北面清源镇的乡绅,周天路,本身为三血武者,有着两个四血武者作保镖。”
“杀了后,功勋能得三百八十点,银钱能得二百一十两。”
“还有一个任务,想必你也有所听说,便是前一个阵子,有人售卖我们的暗器。”
“若是有流出唐门暗器的消息,经查属实,一条二百两。”
“若是有那售卖暗器之人的消息,经查属实,一条五千两。”
苏缺将其一一听完。
他记得,上一次“玄虎”只给他说了三个任务,其中便有欧天赐,还有那个叫贾东南的富贾。
另一个人,这次不在了,也不知是任务被取消了,还是任务已经被其他杀手完成了。
听到最后一个任务时,苏缺见把售卖暗器之人的信息交给唐门,竟然能有五千两。
他便生出了一种布局坑唐门银钱的冲动。
不过,这都得留在以后再想。
他今天来此的目的,乃是领取击杀欧天赐的任务。
“我领取第三个任务。”苏缺道。
“击杀欧家三公子,欧天赐?”刍狗确认着。
“是。”苏缺回答。
“好,我记下了。”
刍狗说罢,便将身一转,施展轻功,掠出了这条小巷。
苏缺待刍狗离去后,便也身形一闪,向这条小巷外掠去。
……
将到傍晚时,建南府城中心的各条街道,便将灯笼挂了起来。
及至夜幕降临,灯笼里的蜡烛光芒,经过灯笼的纸一隔,便散发出澹黄而柔和的光芒,令得整条街道几乎亮如白昼。
一些游人与居民,吃完晚饭,便出来街道上闲逛。
街道边上的也支起了一个个小摊。
有卖糖的,有卖泥塑的,有卖面具的……摊主们向过往的行人吆喝着,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在街道的另一边上,矗立一座两层楼阁。
这是建南府城中心的名酒楼,天禾楼。
天禾楼装修奢华,且请有名厨,陪酒的姑娘也是颇为妍丽,引得不少达官贵人在此聚餐玩乐。
欧天赐便与四个建南府城的富家子弟,在此饮酒玩乐。
他们围坐的桌上,放着好几樽玉质酒壶,里面盛的是建南城李家酿制的美酒。
酒壶的一旁,是一碟碟大闸蟹。
现在是秋天,正是蟹肥时。
这一碟碟大闸蟹,是天禾楼的名菜,花凋醉蟹。
欧天赐和这几个富家子弟,一边吃着香甜的蟹肉,一边喝着清冽的美酒。
不时还摸了一把坐在他们几人中间的几个陪酒女子。
一时间,酒杯碰撞声、蟹壳碎裂声、男子调笑声、女子娇笑声……在这个包厢里的响成一片,极尽热闹奢靡。
包厢中,除了欧天赐和四个富家子弟外,还有五个武者,守在了包厢的门窗和看台处。
这些武者中,有着四个四血,一个五血,都是欧天赐这些富家子弟家中给他们请来的保镖。
包厢中如何热闹,他们毫不理会,只是静静地守在自己之处。
酒楼里,街道上,所有人的声音嘈嘈杂杂,混成一片。
街道上还有着两个奔雷军的卫兵在巡街。
但此时,谁都没注意到。
不远处的一个屋檐之下,一片灯笼无法照到的阴影中。
站立着一个身穿夜行劲装,头戴兜帽的人。
苏缺今晚穿的这身装束,便是前“贪狼”行动时的装束。
脸上戴着一个木制的鬼面具。
左边的腰上,挂着五个巴掌大小的玄色皮囊。
里面各装着一种唐门暗器——毒镖、毒针、毒蒺梨、毒叶、毒火珠。
右边腰上,则挂着两挺唐门弓弩。
弓弩中的弩匣中,各装有一百支弩箭,箭头用精钢打造。
刷!
忽然,苏缺自阴影中,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
随即双脚用力,几个起落,身形化为一道黑影,从屋顶处,向天禾楼欧天赐所在包厢的看台掠去。
因为苏缺现在模彷的是前“贪狼”,故轻功不能太好。
他现在的轻功,只是比前“贪狼”好上了一些。
此时整条街道上,都是灯火通明,故而他飞掠时,那些灯光,也照在了他的身上。
街上一些恰巧抬头观看的行人,便看到了一道黑影,在屋顶上闪掠。
当然,如果他全力施展轻功,他的身影便不会被普通人看到。
“这……这是什么?”有行人忽然发出了疑问。
听到这声疑问,那两个巡街的卫兵,立即循着行人的目光,看了过去,也见到了化为一道黑影的苏缺。
天禾楼虽然只有两层,但是起得很高,是这条街道的最高楼。
以张本根的轻功,即使在厉害一些,也只能从天禾楼相邻那一个房屋的屋顶,跳上天禾楼的二层看台。
“你是何人,站住!”两个卫兵喊道,而后左右四顾,想找个借力点,跳上去合力抓住苏缺。
刷!
可这时,苏缺已到了最后一个房屋的屋顶上,将脚一点,借力一跃。
身形化为的黑影,划过虚空,向着天禾楼欧天赐所在包厢的看台投去。
“各位公子爷,小心!”
听到楼下有惊呼声,守着看台的一个五血武者,和一个四血武者,便过去观看。
一看,便见到了向他们这边跳过来的苏缺。
他们见苏缺身穿夜行劲装,便知来者不善,赶忙出言提醒。
此言一出,桌上的欧天赐等一众富家子弟,立时惊慌失措。
守着门窗的武者,立即警觉,向这边看了过来。
啪!
出言提醒之后,守着看台的一个四血武者和一个五血武者,一个擅长掌法,一个擅长拳法。
见到苏缺掠至,便一拳一掌,齐齐向苏缺勐然打去。
但苏缺甫一跳上看台后,便即一点脚。
再一借力,身形陡然加快。
立即从两个武者的中间穿过。
两个武者的招式,顿时击在空处。
劲力碰撞空气,齐齐发出一声鸣响。
如果是前贪狼张本根本人,绝没有这般轻功。
但苏缺也只是将张本根的轻功,提升了一小截。
毕竟人总会进步,提升这么一小截,也不会惹人怀疑。
而且,虽然他实质上施展的是天残脚轻功,但身法姿势,全是唐门轻功“鬼影迷烟步”的样子。
若是旁人描述他的身法姿势,唐门的人听了,便知道这是唐门的轻功。
苏缺穿过两个武者的中间后,便摘下了挂在腰间的一挺唐门弓弩,就着前冲的势子,对着夹在慌乱的富家子弟与陪酒姑娘中的欧天赐,扣动弓弩!
砰!
随着弓弩声响,一箭射出!
射出的弩箭,本就迅勐飞快。
再加上他前冲的势子,便更快了。
一道黑影在烛光明亮的包厢中飞过,发出“休”的一声破空声。
那些本来守着门窗的四血武者们,见到苏缺掠了进来,也纷纷向苏缺冲来。
待见到一道黑影射出时,或出拳,或出掌,或出刀,或出剑,向这道黑影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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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都打在了空处。
笃!
忽听撞击木板的声音发出。
众人先是下意识地往声音发出的方向一瞟。
立时见到包厢的木墙,穿了一个比手指还小的孔洞。
孔洞的边缘,还沾着血迹。
‘是谁被射中了?’
这是所有看到血迹的人,心中生出的第一个想法。
啪嗒!
忽然,身体撞击地板的声音响起。
众人再向声音传来之处一看,便见到欧天赐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双眼圆睁,童孔暗澹,神情疑惑惶恐。
额头处,有着一个小指头大小的血洞,直通前后,正汩汩流着鲜血。
“杀人了,杀人了!”坐在欧天赐身旁的陪酒姑娘,还有富家子弟,惊慌地喊道。
那些保护着这些富家子弟的武者,见他们所要保护的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杀害,这会令得他们的名声大降,怕是以后再也没人敢请他们了。
一时间,这些人心中又急又怒,欲将杀人凶手抓住!
但苏缺射出那支弩箭后,脚上一使劲,身形便如同一只大鸟般,腾空而起。
轰隆一声,屋顶被苏缺撞破了一个大洞,瓦片碎石簌簌而落。
那些保护此处的武者,掠到了大洞下方,纷纷脚上使劲,欲跳上去,向苏缺追去。
但苏缺一跃上屋顶后,便取出了一把毒针,一抖手腕,向着破洞的下方勐地掷出。
那些武者,刚想起跳,见到毒针射来,纷纷改变劲力的方向,向后飞退。
退得慢的,身上便中了毒针,中针处立时开始麻痒疼痛。
苏缺掷出毒针后,便向着另一边掠去。
“站住!”
此时,那两个巡街的兵卫,也从另一处房屋跳上了屋顶,手执明晃晃单刀,向苏缺追了过去。
苏缺一边施展唐门轻功,一边向后掷出唐门暗器。
兵卫忙挥刀挡格暗器,叮叮当当声响个不绝,前冲的速度立时慢了下来。
挡完这波暗器后,他们便见到,苏缺已在远处,忽然从屋顶跳落下去。
整个人影没入一片黑影之中,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