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师民点点头:“行,他那儿宽敞,你跟他去吧!”两个导演就这么把薛霁真托付出去,还顺带嘱咐:“一会儿你们俩那场戏,好好来,尽量控制在5条以内,天气预报说过两天下雪了,没有今天这种细雨的光线氛围了。”拍一条加各种调整时间,没有10分钟完不成。打架的戏份还需要恢复体力,5条下来保底两个小时。转移去b组之后,各部门还得重新置景,调试灯光动线、录音设备和威亚设备,又是一个半小时起步。看到这场夜戏得通宵……*去b组大棚的路上,车里空间安静地可怕。薛霁真起初有点坐立不安,但呆着呆着就舒服了。贺思珩的保姆车准确说是一辆商务房车:内置应有尽有,豪华低调且实用,是他这个咖位应该享有的配置。他随行的工作人员也不多:一个司机,一个助理。司机很低调,几乎不说话,助理叫阿kar,是个中缅混血,据缸子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雇佣兵出身,赤手空拳都能打10个,和贺思珩日常沟通讲一口地道的粤语,阿kar盯着薛霁真看了会儿之后,又扭头和老板叽里呱啦说话。缸子听粤语歌,但听不懂粤语:“他说什么?”薛霁真累得要死:“不知道,哥,我先睡会儿。”这一路晃悠到将近12点,忽然车子停了下来,阿kar让缸子下车一起去前面帮忙:外头下大雨了,因为雨水冲刷,山上掉下来一些滚石,前头好几辆车都停下来了,大家一边提防这山上继续掉石头,一边小心翼翼快速清理路面。贺思珩坐起来,看了看身侧:薛霁真睡得像头小猪!又过了半小时,路通了。淋湿的阿kar和缸子回来了,气喘吁吁的。“据说后头有个桥墩子差点被冲垮了,侧面钢筋都露出来了,如果今天白天加紧修不好,过两天下雪封山就更难办了!”缸子也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他倒是不急,反正修不好耽误剧组日常补给和通行,这事儿迟早要解决的,“前头的向副导说了,咱们今天晚上还是克服一下,把镜头全部完成,下雨就下雨吧……”阿kar显然没见过这么话多的,看下老板欲言又止。因为他要汇报的话已经被缸子说完了。眼看着薛霁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缸子不会打扰他睡觉,但贺思珩不一样,他抬起胳膊,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薛霁真的脸颊:“醒醒,快到了,别睡了。”薛霁真也不知道谁在喊他,含含糊糊应了一声。缸子又凑过去问:“小真吃不吃烤苞谷?”这话小薛同学爱听,他费力睁开眼睛,薄薄的眼皮撑开、露出一双过分水润的眼睛:“吃,要吃的,那个老爷爷又来摆摊了吗?我要吃两个,饿死了!”贺思珩:……到地方后,果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薛霁真一下车就跑了,缸子追着奔在他身后。两人果然在街边看到了烤苞谷的摊儿,正要收拾雨伞和推车走呢,把最后5、6个香香糊糊的苞米都打包便宜卖了!这头阿kar还在和贺思珩汇报,远远看见薛霁真过来。阿kar不说话了,贺思珩扭过头:“给我的?”小薛同学点点头:“有点烤糊了,但味道还是很香的,给你一个吧。”大晚上的,这么偏的影视基地里能吃点热乎的已经不容易了,他拿了个最大的递过去。贺思珩接住,有点无语,又有点想笑。“吃饱了一会儿好打我是吧?”薛霁真小声一哼,不说话了,扭头就走。*后半夜的戏份一直持续到凌晨5点。雨小了不少,薛霁真也如同导演吩咐的那样,自打他从马上飞跃下来的那一刻起,就对贺思珩实打实的动手,尽管他已经精疲力尽、失望至极,尽管他知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蛰伏在对方手下,该打还是要打。贺思珩想过这小子会用力,没想过这么用力!180出头的个子,薄薄的一片,怎么又有劲儿了?难道说那两个烤苞米真的顶用?郭令芳也有一瞬间的震惊:薛霁真小子有点东西!“这一脚飞踹真带劲儿!索性把他踹倒在地上打吧,坐他身上、扑他身上都行,反正就是要毫无章法的乱拳乱打。”贺思珩微微无奈看向郭令芳:“你舍得?”郭导大笑两声:“怎么不舍得,你做事也不地道,人家揍你一顿怎么了?”同样被震到的还有康师民:“小薛,可以啊。”在导演的“纵容”下,在对手戏演员的“忍耐”下,薛霁真这场戏打得很是淋漓尽致!贺思珩有多疼他不知道,反正他此时此刻带入李稚,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直冲脑门!从马上飞踹落地接着扑倒六王狂打一气,打到最后衣服打结、长发凌乱,两个人都喘着粗气,一个极度隐忍、藏住所有情绪,一个怒到极点反而平静,最终二人在雨中的泥泞里对望“行了,你只有一条路,就是和我一起走。”六王撑着手起身,将坐在自己身上的李稚掀翻。李稚伏在地上,冰凉的雨丝落在脸上,他胡乱抹了一把不知道是雨还是泪,歪歪扭扭地支撑自己重新站起来……“好,cut!”“可保可保!”康师民松了口气:“再来一天我真受不住。”郭令芳咬着几乎被雨打湿的烟屁股瞪了他一眼:“专打马后炮!”骂完,又喊薛霁真和贺思珩过来,他看得清清楚楚的,贺思珩还想伸手去扶一把,小的那个理都没理,冷着一张小脸儿一歪一歪地走过来。“明天上半天歇着,天黑了再补几个镜头。今天太晚了,雨下的光线也不太好。就到这吧。”说着,又指了几个点让人记下,这才宣布收工。片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下班了……”“六王真的好讨厌。”薛霁真躲在棚里,打了个喷嚏。缸子接过沾了水重得坠手的披风,只来得及给薛霁真递一件大衣,忍不住念叨:“人家贺老师刚刚想扶你一把来着,你一个眼神都没给……”片场多少人看着啊,心里都捏了一把汗!“噢……”薛霁真这会儿情绪出来一点了,也有些后悔。“算了,找他道个歉吧。”他是下定决心就不会犹豫的人,换掉几乎湿透的戏服,只穿一件加绒的卫衣、披着大衣,戴上外套自带的帽子就往贺思珩的房车走过去,那不巧了么,阿kar守在门边。“贺老师在吗?我想和他说两句话。”阿kar点点头,薛霁真踩着台阶就进去了。贺思珩也才换了衣服,真发接着假发,看起来完全是以假乱真的程度,在尾端挽了一截扎住,给人一种“古穿今”的错觉……“对不起啊贺老师,刚刚不是故意不理你的。”薛霁真认错主打一个开门见山,甚至连“我太代入李稚了所以讨厌六王”这种理由都不搬出来,不铺垫也不找借口,打得贺思珩都有点儿措手不及。“……”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六王拿李稚没办法也是有原因的。见他态度有点松动了,薛霁真两眼湿漉漉的,又看着他说:“把你打痛了吧,我带了药,贺老师,你需不需要啊?”贺思珩头疼:“你小子……劲儿那么大?”薛霁真眨眨眼睛:“真的很痛吗?没关系,后头的戏份你拿鞭子抽我,我也会忍耐的。”……贺思珩深深吸了一口气:“阿kar!”阿kar从外头探出一个脑袋:“老板有什么吩咐?”贺思珩又看了看薛霁真,好气又好笑地叹道,“把缸子喊回来吧,我们准备走了。”第31章 感谢订阅!【含】因戏生情这个词被造出来,那就是存在即合理。至于这个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又另当别论。总之,经过昨天长达12个小时的工作,薛霁真一觉睡醒,有深切体会到这四个字的威力!在戏外,他逐渐感觉到贺思珩的理智和靠谱,这是个习惯掌控节奏,事事都井井有条,情绪稳定却又不强势到过分的人;在戏内,薛霁真站在李稚的角度,一边厌恶六王做任何事情都带着目的,又忍不住对他的能力和心计手段产生别扭的崇拜……所以,现在就出现了一种矛盾:薛霁真对贺思珩是一阵一阵的喜欢和讨厌。前脚刚因为“贺老师指导我说台词好负责”给人家加5分,后脚又为了“六王娶李妙的原因是为了一方虎符”怒扣5分!第二天晚上补完镜头后,薛霁真说什么也不愿意和贺思珩一辆车回去。副导演向祯只当他没出戏:“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薛霁真回头和哥哥视频的时候,也觉得这种心态不太好,哼哼唧唧地抱怨:“不入戏没法儿拍,说台词表演什么的都干巴巴的,显得很假;可太入戏了我又很较真!其实贺老师人挺好,我就是忍不住讨厌他。”伍勖洋听了先是一噎,随后也跟着头疼。“你还有多久的戏份?”“一个半月?反正能赶上过年。”缸子在一旁补充:“前提是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