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血月,血月降临新世界,长留仙山突生变,清圣仙气不存,入眼所见,尽是血腥浮屠、无间地狱。
满目的血,自山巅流下,蜿蜒曲折,绵延山脚,又化零散碎落的云,升空而起,飘向山巅去。
山巅之上,风雨狂啸,神树飘摇,忽的天雷霹雳,将其拦腰劈断,又引天火焚毁,不过片刻,半截焚尽半截枯。
余焦坏的根,几乎无了生机。
满心的恨,恰似骄阳万里晴,陡转残月起风雨,长落经年掩旧事,凄凄凉凉不堪扫。
而今旧事重提,昔日重现,苦心渡其归正。怎奈魔者罪愆深重,执迷不悟,徒之奈何?
既无可奈何,世外仙者唯有、萍剑斩无私。
只见得沧海浮萍·烟云消:
挥浮尘,遣云腾雾,衣袂飘飘,大显道仙风采;
掌轻按,仙威荡荡,盖压天地,不世绝代风华。
强如魔魁孤云失,亦被压的一时力屈,额间冷汗直流。他勉力抬头望,正见仙者吟诗号,落九天,降凡尘。
“岭外窥云,云中谁寄锦书来,血满长留无故。
浪海窥仇,此仇无计可消除,恨满心头无休。”
诗定,人定,脱俗仙姿俯立魔魁之前。烟云消,烟云消,沧海浮萍·烟云消首现真身来。
见他须发苍,道骨清瘦,白袍映霞霜。
见他额眉长,举手投足,云逝映天光。
见他道眼微睁,看着小小娃儿,暌违久远再见,心却无波无澜,异常的平静,冷道:“孤云失,此时此刻,你仍不悔悟吗?”
魔魁孤云失暗凝魔元,笑道:“哈,悔悟?是悔流云之死?或悔血满长留?二者皆非吾罪,何来悔之?”
“冥顽不灵,死不悔改。你之罪,罄竹难书,如江海无尽,但万万不该,不该引魔源入长留,屠灭云氏一族,枉顾流云赐生心意!”
“流云既死,云氏安能存活,该当同亡。”
孤云失说着,极运魔元,掌出幻灭真功,瞬身攻去。与此同时,又道:“说来,吾该感谢你,若非你伐了神树,坏了仙山结界,魔源怎能感应云幻仙气,降临仙山!
所以啊,烟云消,你才是这一切悲剧的开端,无穷罪恶的起因,你合该以死谢罪!”
话音落,招已近前来,一道凶狠魔掌,凛冽印下。
烟云消不闪不避,只浮尘挥动,挥出一股磅礴劲力扫去。孤云失不敌,顿被拍飞,直拍至后方岩壁上,方止住了身形。
嘴中忍不住一口大血吐出,腑脏具伤,受伤不浅。他战斗至此,魔元消耗甚剧,体力渐渐不支,此刻遭逢全盛状态的烟云消,以逸待劳,如何能敌?
烟云消道:“言语扰吾心智,堂堂魔魁,技穷了吗?”
孤云失擦了擦嘴角的血,再出极招,道:“事实如此,血满长留的背后,你要背八成的锅。幻灭真功·无上魔法。”
顿时,只见他魔功狂催,引得满山血水奔涌来,滔滔煞气凝聚,汇成一式撼天魔招待发。
烟云消气定神闲,不疾不徐,轻声沉吟后,方掐指捏决,道:“嗯……他日流云归来,望你仍这般嘴硬回他。云幻仙法·流云涛天。”
霎时,但见朵朵白云天上来,如大河之水奔腾而下,流向人间,冲刷孤云失而去。
孤云失惊闻流云,刹那分心,失了先机,魔招尚未发出,云幻仙法已至,立被刷去撼天魔招,刷去周身血气,刷去满身煞气,刷去一身魔元。
朵朵白云盘旋,透体而过,断筋截脉,不过须臾,孤云失功体尽被封,如一个普通人,跌落尘埃。他四肢无力,苦苦撑起上身,倚靠一旁岩石上,气喘吁吁道:“烟云消,‘流云归来’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烟云消瞥了他一眼,讽笑道:“哈……猜测吧,疑惑吧!用你所有的神思,在你剩余的生命中,遗憾!不甘!”
说罢,烟云消捏法诀,挥浮尘,高声一喝,道:“四元封印,起!”
霎时,新天地四方,陡升地、风、水、火四大元素,幻化灰、青、蓝、红四色花瓣,向着孤云失包裹去。
孤云失功体被封,无力抵抗,渐被四大元素封锁,他怒吼,道:“回答吾,烟云消,回答吾……”
话未尽,封印成,一朵四色花朵儿浮空现,随风飘摇。
烟云消接过四色花朵,细细打量。见花朵内中,四大元素交织;见花朵顶端,时而飘出渺渺云气,如烟远逝。
“嗯……需尽快赶往沧海。”
他足下轻踏,立时地动山摇,失去地、风、水、火加持的新天地,顿如琉璃的镜,一碰即碎。
“砰……”
仙山裂,天地毁,境界灭,空间变幻,再回首,已立皎月星空下、神州大地上。
沧海浮萍·烟云消挥袖,收了南方离火旗、北方控水旗、东方宝地旗、西方神风旗。
不远处,易春秋·蔺相知走来,问道:“除去魔魁了吗?”
烟云消道:“已被吾封印。”
“嗯……为何不除去?魔魁之害,贻患无穷,一日不除,吾心难安。”
“哈……山座且宽心,即入吾掌,安能逃脱?非吾不杀,实则魔魁功体特殊,寻常手法难杀。吾正欲将其带回道场,慢慢炼化。”
蔺相知皱了皱眉,道:“也罢。此间事已了,吾另有要事,先行一步,请。”
“请。”
易春秋·蔺相知踏月行,匆匆离去。此番被封儒王,赐下龙首印章,江湖上多有窥伺者,儒门中亦不乏野心者。经常一战,又受了不轻的伤,接下来的路,不得不防啊。
再观沧海浮萍·烟云消,冯虚御风起,遣云腾雾去,化光而行,转瞬百十里,至一座高峰旁。眼前,正见青衣客师徒三人,饮茶谈说。
青衣客斟满一杯云茶递去,笑道:“哈,好友封魔功成,多年执念消解,可喜可贺,请。”
烟云消踏足高峰,手中四色花朵轻送,落入长在峭壁上的奇花中,奇花更艳、更奇、更绝。
他上前坐下,饮一口递来的茶,茶香四溢,沁入心脾,道:“若非好友与山座相助,凭吾一人,万难擒之,多谢。”
“客气。只是方才,吾好像听了不该听的话,见了不该见的事,还需请好友解惑。”
“嗯……何话?何事?”
“血满长留的隐情,血煞之气的来源。”
烟云消闻言,稍有沉默,缓缓饮一杯茶,叹道:“血满长留,久远前的凄惨一幕,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好友啊好友,你在揭吾伤疤啊。”
青衣客道:“好奇,是人之天性;悬疑,等待揭开的一刻。若不得其解,吾将终日难眠。”
烟云消长叹,道:
“那是一篇久远流传的故事,鲜少人知;
那是一则古往今来的传说,少有人闻;
那是一桩影响深远的秘辛,几无记载;
那一日,天、地、人、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