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不成功,便成仁。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就料到不会轻松,但没想到情况比预计得还要惨重。
这里终究不是雷霆教的那个小房间。尽管找准了所谓死角的位置,但袭来的□□太多太多,几人几乎是筋疲力尽才应付完全。熊飞伤重,被护在内侧,其余三人各占一面格挡。熊夫人没了武器,借一条腰带做软鞭,倒也利落。最终一轮箭雨袭来时,几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有力的格挡都避不开些许的漏洞。
然而江一笑却恰恰漏在了要害之处。
最后一枚□□直射他的胸口,他抬手要挡,但已经来不及,有一瞬他想,怕是要重蹈父亲的覆辙了。
一个人影抢上来,扑到了他怀里,那枚□□穿过那人的右肩,甚至透过那身躯还射伤了江一笑的皮肉。
江一笑抱着肖令璟,看着那直穿他身体的□□,只觉得触目惊心。
对方只是咬了咬牙:
“……别发呆了,出去……出去再说。”
箭雨停了,江一笑父亲尸身停留的床榻后真的现出了一扇门。
光亮,久违的自然的光亮,还有大雪山的寒风。
无比狼狈的四人从那岩洞里爬出的时候,肖令璟已经意识模糊了。好在下山的路途中遇到了上来接应的薛从山和杨万金。
江一笑见到薛从山只有一句话:“还有一口气,我师弟。”
薛从山掏出随身的银针,快速的封住了肖令璟的几大要穴。
薛从山说话算话。
封闭了肖令璟的穴道后他先迅速解决了其他三人身上的伤处,遗留的小问题就交由他们自己解决了。接连两个昼夜不眠不休,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全力为肖令璟施针。
出来的时候薛从山对江一笑说,人我给你救回来了。
肖令璟昏迷了很久,时醒时睡,意识模糊。薛从山说是□□上的毒素遗留。江一笑就每日守在他边上。
熊飞伤的不算太重,恢复起来也快,夫妇两不多久就决定离开。
离开镇子,也从此离开江湖。
走的时候熊夫人来探望肖令璟,然后对江一笑说了声抱歉。他笑了笑说不用在意,熊夫人却执意给了他一只玉杯。
“我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鬼迷心窍一定要去拿这对杯子。现在想起来,很后怕。要是熊飞有点什么事儿,我死了也换不回来。”女人感慨。
“反正你也拿了,就收着吧,不必给我。”江一笑道。
“不。其实你当时也想要的。只是你比我更清醒一些。”熊夫人说着,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肖令璟,又看看江一笑,“你回想当时,我们俩都去拿那杯子,他们俩却都戒备的护在我们身边。你最终还能咬咬牙放下这玉杯,走回你师弟身边,我却想不通透,还要回去再拿,差点害得他……”她说着摇了摇头,“还好,我们都还活着,别的就不重要了。这杯子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江一笑转头盯着看了一会儿熊夫人搁在桌上的那只玉杯。玉杯通透得很,非常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想想他笑了,再转回头,床榻上的人迷糊中突然动了动眼皮。
“……有没有搞错,睡这么多天,够了吧。”皱着眉,他突然有点不爽。前几次醒转过来肖令璟意识都比较模糊,只能喂点粥水,基本也没力气说话就又睡了过去。薛从山说后来又醒了一次,清醒些了,说了两句话,可惜那时候江一笑刚好累得睡着了。
不过也只有睡着的时候,他的师弟看起来才会显得特别的纯良。
玩心大起,他伸手去戳他师弟的脸。
“啧啧,没以前嫩了。”真是怀念小时候的手感。不过那时候……真是个小魔王。
正这么美美的陷入不知道多么猥琐的回忆,腰间敏感处突然被人一掐,他猛地弹起身子,看见床榻上的人懒懒的慢慢睁开眼。
“师兄你还是这么怕痒啊。”他嗓音因为受伤和沉睡多时听起来非常哑,但语气里依旧带着那种懒洋洋的笑意。
来不及在意对方的调侃,江一笑猛地又坐回去,复又怕动作太猛震到对方伤口,再起来又不是,手足无措,只好挠了挠头。
“你……饿吗?”话开口,他都嫌弃自己有点呆。
肖令璟也有点嫌弃的嘲笑了他一下,可惜没什么大力气。努了努嘴示意想坐起身,江一笑扶着他半靠着床头坐起来。两人相视许久,突然一起笑了。
“师兄,你到底在别扭什么?”肖令璟侧头看着他的师兄,眼里很有些挑衅。
江一笑心里骂了一声,想说小样儿你散发靠在床头这样看着我笑,还问我在别扭什么。要不是看你受伤……
要不是……
然后他的眼神瞄到了靠在床头那位散发君上挑的唇角曲线。
我他妈还别扭什么。
这不是他第一次吻男人,但江一笑居然有些紧张。感觉有那么一点……微妙。
害怕触动肖令璟的伤口,他只是浅尝辄止,便分开了两人的距离。肖令璟倒是接受得很自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还那样看着他,笑容拉得更开了些。
江一笑觉得再看下去不行,决定看点儿别的。低头看着肖令璟的右手,他将它握在手里。
“你知道吗,你的右手……”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
“我知道。他们跟我说了。”却被肖令璟打断。
薛从山说,人我给你救回来了,但是右手,废了。日常的生活无所谓,但是使剑是不可能了。而且……
而且对于神偷而言,少了最有利的一大工具。
“废了就废了吧。”肖令璟并不在意,微微伸展了下右手的五指,比想象中的自如。他反手扣住江一笑的,与之十指紧扣。
“你看,不挺好。”抬头示意江一笑,后者却迎着他的唇再次凑了上来。
“刚才不够。”
这个吻再不是浅尝辄止。
唔,也许废了右手真的不错,要不然他还真收拾不了这个师弟。
江一笑没良心的想着。
薛从山推门想要例行检查病人情况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情景:
江一笑几乎半跪在床榻上,身下压着他的病患,两人十指紧扣,正吻得难分难解。
“江!一!笑!那是病人!你他妈的怎么跟杨万金一个德性!等两天你会死啊!”
雪山脚下的戎族小镇,薛神医的咆哮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