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二逐渐由白转灰的脸色,李治心中一凛,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父皇,您不能有事,儿臣现在什么都不懂,要是没有您的话,儿臣该怎么办啊?”
李二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嘶声,似乎连说话都成了一种奢望。
李治连忙抓住他的双手,急道:“父皇…”
李二深吸几口气,看着眼前的儿子,视线似乎越来越远,“稚奴,记得,我的后事不许办的太奢华,人死如灯灭,铺张浪费只会劳民伤财,凡事…凡事都…”
李二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还想和儿子多说几句话,但是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连嘴巴都张不开。
“我…我走了…”
李二用尽全身力气,声若蚊蝇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父皇,你别走…”
随着李治的这声大吼,在外面等候的王缪脸上划过两行情泪,而后一甩拂尘,声音沉重的喊了起来。
“陛下驾崩了,龙御归天!”
随着他这声大吼,宦官们一个个接着传下去,直到承天门上的大钟忽然敲响,一下又一下,悠扬沉重的钟声传遍了整个长安。
皇宫内的所有宦官像就没头的苍蝇一般,在各个走道上奔跑着,边跑还边大喊“陛下驾崩了,龙御归天”。
太宗自是人中龙,黑闼未当鬼蜮雄。
谷城洺水龙自若,天遣此马收全功。
宝墨淋漓三十六,几代流传到华屋。
嫡长承祧有大伦,老公爱子本平均。
只知世上寻常理,争信英雄解灭亲。
长安文武百官和公侯权贵们全都走出家门,然后站在门口,目光凝重的看向太极宫方向,然后默不作声的伏地跪拜。
而其他百姓们也纷纷走出家门,密密麻麻的跪在街道上,不停磕头啜泣。
一时间,整个长安都充满了哭声。
文武百官们跪拜完之后,就直接往太极宫而去。
很快,所有官员都停在了紫宸殿外,而后继续默不作声的跪下。
萧煜也在其中,而且还比较靠近殿门口。
跪在地上,他能清晰的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哭声。
其中有李治,临川,长孙皇后,还有几个其他不曾听闻的声音。
程咬金和李靖等老将相视一眼,然后强忍着悲痛,起身往宫外而去。
现在陛下驾崩,局势不太稳定,为了防止有人搞事情,他们必须得站出来主持大局。
很快,一队队士兵严阵以待,开始在长安各坊间街道巡视,并且勒令所有百姓都必须待在家中,没事不得随意在外面走动,不然严惩不贷。
整个长安都风声鹤唳起来,除了来来往往的士兵外,基本上没有其他人。
紫宸殿外。
殿门终于被打开,李治、临川、长孙皇后三人双眼无神的走出来。
而长孙无忌也站起身,走到李治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黄色绢布,道,“殿下,这是陛下的遗诏,是否现在宣读?”
李治缓缓抬起头,有气无力道:“念吧。”
长孙无忌点点头,然后便开始宣读起遗诏来。
“夫天命之重,绿错奉其图书;天子之尊,赤县先其司牧。而功兼造化,桥山之树已阴;业致升平,苍梧之驾方远。”
“至於平寇乱,安黎元,洒洪灾,攘大患,黄帝之五十三战,商汤之二十七征,以此申威,曾何足算。”
“皇太子治,大孝通神,自天生德,累经监抚,熟达机务。凡厥百僚,群公卿士,送往事居,无违朕意。”
“园陵制度,务从俭约。昔者霸陵不掘,则朕意焉。辽东行事并停。太原元从人见在者,各赐勋官一级。诸营作土木之功,并宜停断。”
宣读完之后,长孙无忌收起遗诏,然后看向群臣:“遗诏在此,新皇当立,诸位可有异议?”
众臣面面相觑,要说异议,那肯定是有的,他们在场许多人曾经都是前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的心腹,结果如今李治当了皇帝,那他们肯定会损失很多利益。
但现在李二的遗诏都已经念出来了,他们反对,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而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四周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近千禁军便手持武器冲过来,杀气腾腾的站在众臣旁边。
随后,程咬金大刀阔斧的走到李治面前,拱着手大声道:“臣程咬金,恭迎陛下登基!”
感受到数千禁军身上传来的杀气,众臣哪还敢有异议,当即倒头便拜,嘴里高呼道:“臣等恭贺陛下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孙无忌等人也随即跪下,恭贺新皇登基。
李治看着大臣们向他行礼,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他当了一段时间的监国太子,对权利也熟悉起来,但现在突然成了新皇帝,他还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一股迷茫和恐惧涌上心头,他很想转头就走,然后放弃这个皇位。
在其位谋其职,李治觉得自己最多就是当个太子,要他突然君临天下,确实有些为难。
现在他很乱,可是一想到父皇对他的期许,他的步伐却怎么也迈不动了。
“稚奴,让大臣们平身吧。”这时候,长孙皇后轻轻拍了拍李治的肩膀,小声道。
“哦。”
李治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深吸一口气道:“诸位爱卿,都平身吧!”
“谢陛下!”众大臣立刻站起身。
“太史令李淳风已经算准了黄道吉日,到时候请陛下登基。”长孙无忌道。
“嗯,父皇有遗训,一切丧仪从简,不可铺张浪费…”李治强忍着悲痛道。
之后,大臣们离开皇宫,皇宫之内却开始忙碌起来。
宫内的宦官将一条条白绫孝带捧出来,然后分发给皇宫中的每一个人。
之后,礼部官员领着一群和尚道士匆匆进宫,然后在玄武门 内的广场上搭建灵台。
之所以在这,就是因为当年玄武门是李二人生的转折点,也是他一生的污点,所以在这里替他做法事,也可以化解他心中的悔恨。
在这悲伤的氛围里,关于李二的葬礼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当然,主持这一切的则是太史令李淳风。
这老道士在神棍界的威望还挺高,但凡是皇宫有关鬼神的事,都少不了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