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直播已经是五天前的事情了, 蔡华北后来虽然和楚昭拍了几条视频，但却并没有选择直播。
这一次正好网络上质疑楚昭的人变多了，甚至有不少往他身上泼脏水的, 蔡华北便干脆直接带着楚昭直播澄清。
直播间开启之后, 蔡华北和楚昭出现在了视频之中，当然, 因为蔡华北之前就做过预告了，因此虽然刚刚开播，但直播间的人数很快也就达到了几千人。
“蔡哥，我有些害怕。”
楚昭不安地看向蔡华北，显然很不适应面对镜头。
蔡华北拍了拍楚昭的胳膊，安抚着他的情绪：“你别怕，放平心态, 就当是普通的聊天的，咱们只要澄清那些谣言就好了。”
楚昭乖乖地点了点头，眼里写满了对蔡华北的信任。
看到楚昭那信任的眼神, 蔡华北莫名感觉到有些心虚，毕竟他能火起来, 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楚昭的缘故。
别看他最近这么上蹿下跳帮楚昭，看起来是出自好心, 但其实也是因为发和楚昭相关的视频能给他带来流量。
而楚昭显然是个在单纯不过的学生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全然不清楚。
不过蔡华北也不是那种坏心肠的人，他靠着楚昭得了这么一大波的流量，也回报给了楚昭东西——他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蔡华北全包了。
蔡华北将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些关于楚昭的真真假假的负面消息全都罗列了出来, 然后采用问答的方式进行直播。
“楚同学, 之前网络上都说你在初中的时候靠捡垃圾为生, 这是真的吗？”
楚昭点了点头：“我爸妈给我交了学费, 但经常忘记给我生活费，我得吃东西，所以才去翻垃圾桶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楚昭说他翻垃圾桶捡吃的，但每次听楚昭说，又看他那一副云淡风轻，并不以为意的样子，蔡华北都不胜唏嘘。
他这有爹妈还不如没爹妈呢，尤其还有另外同胞兄妹对比，楚昭这心理居然没失衡。
蔡华北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而直播间的评论也都是满满的心疼。
楚昭笑了笑，说道：“我爸妈说了，父母也不是天生该养孩子的，况且他们只是记性不好，忘记了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十分诚恳，半点都看不出是在讥讽。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楚昭这个样子，心疼的要命，纷纷留言安慰他，还刷了许多的礼物，当然都是些小礼物，并没有刷火箭之类的。
不过楚昭显然不会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只是在认真回答蔡华北的问题。
他这个样子反倒更让直播间的观众们心疼了。
【这位同学的性格真好啊，从小都被虐待，这情绪稳定的跟卡皮巴拉一样。】
【这要是换做我，初中时候吃不好要到垃圾桶捡垃圾吃，我不变成报复社会的人渣就不错了，他这居然还不觉得有问题。】
【我初中时候我爸妈有次忘记给我准备午饭，让我饿了一中午肚子，我都记了十年没忘记，每次提起来都是眼泪汪汪的，他难道一点都不委屈吗？】
【是啊，他今年才十八岁吧？三年前的事情也没有过去多久，说起来他怎么就跟说其他人的事情一样？】
随着时间推移，直播间的人数渐渐增多，很快就飙升到了两万多人。
这人多了，妖魔鬼怪也就多了，之前还很和谐的直播间也出现了不少不和谐的言论。
很多所谓的观众因为楚昭表现的太过平淡，纷纷对他展开了质疑。
【这人才十八岁吧？这个年纪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情绪管理能力？他情绪这么稳定，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说的在学校捡垃圾吃的事情不是真的。】
【就是，这人之前不都被扒皮了吗？他还上了云城的地方新闻，说他是个惯偷，他爹妈都陪过失主好多次钱。】
【一个惯偷嘴里还能有实话？而且他偷东西他爹妈都能给他还钱，我不相信他在初中的时候会捡垃圾吃。】
【我之前就说了，他之前搞的那一出都是剧本，就是为了卖惨，下一步就是直播带货了，你们瞧，被我说中了吧？他果然开了直播。】
【行了行了，别整那套路了，大家都看腻了，直接三二一上链接好了，看看你要卖什么，该不会卖垃圾桶吧？】
隔着电脑屏幕，你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隐藏面容和身份的时候，恶意很容易就释放出来。
有人冒头，有人带节奏，好好的一个直播间被弄得乌烟瘴气的。
也不是没有帮楚昭说话的，不过散兵显然是干不过那些专业训练的人，自然是占据不了上风，直播间很快就被恶评攻占了。
不过楚昭只是和蔡华北聊天，也不关注直播间，所以哪怕那些恶评不断刷屏，攻击他有剧本，在作秀，他也看不到。
楚昭看不见，但蔡华北却看的清清楚楚，见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却在上面胡说八道，蔡华北的心情很差劲。
不是，这些人都有病吧？屁都不知道就跑到他直播间里胡说八道了，他们是想干啥？当然也是因为这些疑似水军的家伙多了，直播间倒是又来了一波流量，人数很快就突破了十万大关。
那些评论看着让人火大，就算与自己没关系，但是瞧着那一条条的恶评，蔡华北的心情难免受到影响。
眼瞧着他的脸色不好，楚昭关心地问道：“蔡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热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住的地下室没空调，小电扇也是废品站买来的二手货，不怎么管用……”
楚昭手头没钱，自然方方面面都要节省，现在是七月底，云城这边儿的气温也有三十度了，哪怕地下室的温度要稍微低一些，屋子里的气温也有二十八度了，又因为屋内只有个小气窗，通风效果不是太好，屋子里又闷又热的。
楚昭在这里住了三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温度，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蔡华北就不同了。
他家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那也是小康家庭，他哪里在这种没空调的房间待过？
这才来了不到半个小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脸上的汗水更是噼啪往下掉。
倒是楚昭看起来仍旧清清爽爽的样子，仿佛这闷热的天气与他无关似的。
楚昭以为蔡华北是热的不舒服，便好心提议，说他们不如出去找个咖啡馆直播。
楚昭越是乖巧懂事，蔡华北就越对直播间那些不明真相的垃圾生气，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在这里往楚昭身上泼脏水？
“楚同学，你遭遇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就一点都不委屈，不怨恨吗？”
蔡华北发誓，他绝对没有和楚昭对过剧本，为了保证这次澄清的真实性，他甚至都没有把自己要询问的问题给楚昭看，一切都是楚昭自由发挥。
而蔡华北也相信，就算不对剧本，楚昭的回答也不会出错。
事实上他并不是盲目自信，楚昭的回答简直就是满分答卷。
“为什么要觉得委屈和怨恨？他们生了我，也不代表就要养活我，钱是他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至少他们没有让我掏学费，还给了我交了住宿费，没让我成为失学儿童，这样就足够了。”
“毕竟，我是个不被父母喜欢的孩子……”
说这些话的时候，楚昭的表情很平静，脸上甚至都没有一点失落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件很普通的小事儿似的。
“更何况我也不觉得捡垃圾吃有什么可怜的，有件事情我要更正一下，其实我只是在最初的时候翻过几次垃圾桶，后来同学知道了我的情况后，会特意多打一些饭，然后把没动的放在一旁，当做剩饭留给我吃。”
“还有食堂的叔叔阿姨们，他们对我也很好，最后剩下的一些饭菜，也会给我吃，我只需要帮忙收拾收拾桌子，洗洗餐盘就好了。”
在初中的时候，楚昭确实遭受过霸凌，也遭受过歧视，跟他来往的同学也并不多，但这并不代表他在学校里没有受过一丁点的善意。
楚昭对自己遭遇的那些凄惨事情轻飘飘带过，却着重将曾经帮助过他的那些同学名字说了出来。
“李雷，韩梅梅，还有李华，张明……”
楚昭将这些名字一个个念了过去，然后又将自己放在手边的本子拿了起来，他将本子对准了直播间镜头，翻开上面的内容给大家看。
本子上写的都是同学对他的帮助，后面是他写的感谢话语。
【今天李雷同学特意给我留了两个鸡腿，虽然他说自己是吃不下了，但他临走的时候，他特意端到了距离我不远处的餐桌上……他是个很好的人，我现在没有能力，以后一定会报答他的。】
【韩梅梅看到我的校服破了，特意拿了她哥哥的校服给我，她说她哥哥毕业了，以后也不会穿这个，我不要也是扔了……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姑娘，我以后一定会报答她的。】
【李华把他不要的被褥给我了……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他的。】
……
或许连帮助他的人都不记得曾经做过的事情，可是楚昭却记得清清楚楚的，他将时间地点日期都记了下来，哪怕只是借给他一支笔，他也清楚地记在了本子上。
这个笔记本已经很陈旧了，上面的字迹显然也不是最近才写的，很明显的，在很早之前，楚昭就已经决定要报答那些曾经对他好的人。
看到这些东西后，之前还上蹿下跳的那些黑子们一时间也不好在说什么黑楚昭的话。
他好像是真不在意那些伤害他的人，但却把那些曾经帮过他的人都记在了本子上，那厚厚的本子写的满满当当，里面记录的全都是他人对他的善意。
如果他真像是网络上爆料的那样，是个惯偷，还当鸭子卖身，那他怎么可能还过那种凄惨的日子？
黑子们的战斗力削弱，其他人立马发评论支持起了楚昭来。
【呜呜呜，这也太让人感动了吧？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他的品格也太高尚了。】
【是啊，如果我是我在他那个位置，如果我遭遇他所遭遇的那些事情，我估计早就黑化了，怎么可能还记得别人对我的好？】
【我刚刚没看错的话，他那本子上写了有人借了他一根笔一块橡皮都记上了，还说以后一定要报答人家……他真的，我哭死。】
【那些带节奏黑楚同学的人是不是疯了？他都这么惨了，怎么还抓着人家不放？】
眼看着直播间的风向又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观看直播的楚惟气得差点没把手机摔了，他忍着气联系水军，让他们抓着楚昭偷东西的事儿不放。
做再多又有什么意义？他可是被盖章定论的小偷，就算其他方面有好的一面，那他也是小偷。
“哥，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楚怡显然也知道自家大哥在做些什么，只是她最近看了网络上的那些东西，也知道了楚昭过去过的都是些日子。
她才十三岁，也不是什么坏到家的人，看到楚昭的那些遭遇，楚怡有些于心不忍。
“哥，你还是别继续针对楚昭了，他也不容易……”
“你给我闭嘴！”
楚怡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楚惟呵斥住了，他猛然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妹妹，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你知道什么？现在不是我不放过他，是他不肯放过我们，如果不将他踩下去，那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你忘了爸爸妈妈还在看守所吗？你忘了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吗？爸妈可说了，他们被楚昭打了，楚昭还在那边儿装可怜，他是要害死我们。”
楚惟去见过了楚雄安和林秀秀，从他们口中得知，现在的楚昭就是个危险分子，他连亲生父母都能动手，事过之后，还装出了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让所有人都站在他那一边儿。
“阿惟，你一定要小心楚昭，他确实有精神病，我怀疑现在的他有严重的精神分裂，你等我们出去，我们一定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之前楚雄安和林秀秀其实心知肚明，楚昭未必有精神病，他们把楚昭送进去也是为了一劳永逸。
可是当真正面对发狂的楚昭之后，他们才知道，楚昭是个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现在他能对父母动手，那对楚惟和楚怡，他还能有半点情谊不成？
所以两口子特意交代楚惟，让他不要和楚昭对上，最近躲着楚昭一点，等过段时间，他们十五天的拘留过去了，出去在一起想办法。
但是楚惟却有别的想法。
他怀疑之前蔡华北的直播也是楚昭准备的，他精心布局了这一切，就是要对付他们一家。
没有人比楚惟更加清楚他们到底对楚昭做了些什么，如果他是楚昭的话，肯定会想要报复他们一家的。
所以楚惟才找了水军，就是为了把楚昭按下去，他们必须要在舆论上占据上风，否则的话以楚昭现在的关注度，就算将他送进精神病院，也可能节外生枝。
毕竟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正义之士，不明真相的他们很容易成为别人手中的刀，变成他们冲锋陷阵的工具。
水军是楚惟买的，他要趁机将楚昭给踩到泥里面，让他没有翻身的可能。
眼见着楚怡还想说些什么，楚惟的脸色黑了下去，冷冷地说道：“你对楚昭什么样子你自己心里清楚，他刚回来的时候你也没少欺负他，他十四岁时候差点被打死，不是你做的么？现在装什么善良人？”
楚昭十四岁的时候，楚怡才九岁，家里人都很讨厌楚昭，楚怡自然也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
有一次楚昭不小心弄坏了楚怡心爱的洋娃娃，气急之下，楚怡冤枉楚昭偷看她洗澡，她还把自己的内裤藏在了楚昭的被子里，以此来污蔑楚昭对她有其他心思。
那一次的楚昭被楚雄安和林秀秀打得很惨，他被吊在小区的树上，差点没被活活打死了。
有人来拦着他们，那两口子就说楚昭耍流氓，他们要好好教训他。
那一次楚昭被打得内脏出血，要不是小区有医生发现情况不对，强制将楚昭送到医院去，他那条命怕是早就没了。
“楚怡，你以为楚昭要是报复的话会放过你吗？他可是个精神病患者，你猜他会不会活活打死你？”
“精神病患者杀人可不犯法，真到他举着刀来杀你的时候你才老实？”
楚惟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楚怡，小姑娘看到自家哥哥的样子，吓得脸色惨白，她死死地咬住嘴唇，颤声说道。
“我当初又没有冤枉他……”
楚惟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没冤枉他？这话你自己信么？”
当初楚惟亲眼看到楚怡把内裤放进了楚昭的被子，也看到了楚怡扑到爸妈怀里哭时候偷偷露出来的笑脸。
不过楚惟并没有告诉楚雄安和林秀秀，任由着他们将楚昭吊在了楼下的树上暴揍。
他被打的时候楚惟就站在楼上，冷漠地看着楚昭挨打。
家里的资源就那么多，楚怡是个女孩子，以后注定要嫁出去的，父母就算疼她，能分走的资源也是有限的。
但是楚昭不一样。
他人虽然有点内向，但是性格不错，也愿意听话，而且学习成绩很好，如果真让他得到父母的欢心，到时候属于自己的资源势必要被楚昭瓜分。
这是楚惟绝对不允许的事情，所以他任由着楚怡去污蔑楚昭，任由着他成为父母厌恶的存在。
他们越厌恶楚昭，把资源分给他的可能就越小，属于自己的东西才不会被人掠夺走了。
楚怡不敢再吭声了，她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只觉得此时的楚惟看起来格外陌生。
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楚惟的房间。
而楚惟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楚怡身上，他一直盯着楚昭他们的直播间，看到他请的水军再次开始发力，死咬着楚昭是小偷这一点不放，楚惟勾起了嘴角，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来。
当初楚昭在厂子门口被暴揍，正好云城地方台的记者在附近，他们采访了楚雄安和林秀秀，从他们口中知道了楚昭挨打是因为他偷东西。
虽然楚昭死不承认，但那天采访的时候，出来的工人众口一致，都说楚昭就是喜欢偷东西，他在厂子里偷过好几次了，因为屡教不改，所以才挨打的。
厂子里丢东西是真的，楚雄安和林秀秀赔钱也是真的，虽然楚昭不承认他是小偷，但事实胜于雄辩。
当父母的怎么会冤枉孩子呢？如果不是他偷的，父母怎么会当冤大头赔钱呢？
这事儿就是黄泥掉□□，不是屎也是屎了，楚昭根本清洗不了这个污名。
楚惟看着直播镜头里正和蔡华北聊天的楚昭，嘴角越咧越大，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癫狂。
他倒是要看看，铁证如山的情况下，楚昭到底要怎么清洗干净自己身上的污名。
得了楚惟的示意之后，直播间里的水军又开始刷起了楚昭是小偷这样的评论来。
【说一千道一万，你写的这些都是空口承诺，谁知道你以后会怎么做？但你是小偷这事儿可是不争的事实，你拿什么证明你清白干净？】
【真是笑死人了，一个惯偷还有人洗，说他人品高尚，真是活久见，小偷要人品高尚，那我就是圣人了。】
【真是好笑，楚昭只捡着对他有利的解释，其他的东西怎么不说？你是小偷这事儿跟你的那些粉丝说了吗？】
【一个人品低劣的小偷，我不相信哪个品牌方敢用这样的人，但凡有品牌方敢用，那这个品牌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就是，帮楚昭说话的真没看新闻吗？网络是有记忆的，三年前的新闻很容易就找出来的。】
【笑死人了，一个小偷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就算高考考得好，又能证明什么？虽然我考试分数不高，但我人品可比他强多了。】
【楚昭，怎么不敢看镜头了？解释啊，拿出证据证明你不是小偷。】
【别人帮你的事儿都装模作样写日记，我不信你当小偷不写日记记录，这年月，谁家好人写日记啊？】
【怎么不说话了？当小偷不够，还准备当缩头乌龟吗？】
这样的评论越来越多，小偷的字样几乎将整个屏幕都填满了。
蔡华北相信楚昭不是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