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们败退了！”马下，传令兵神情激动的道：“第二军已经打退了南边的***，正和救援西直门的守军一起回来夹攻***！”
“好！”朱泰野用力一挥手，他身下的马儿也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激动，扬起了前蹄，鼻中发出嘶鸣。“传我命令，第二军掩护侧翼，让第三军和第四军做主力，进到德胜门下。”顿了顿，他继续道：“这么多***，杀是杀不完的，在东边放个缺口！”
“是！”那传令兵领命而去。
“把投降的***武器给解除了，负隅顽抗的就地击杀。”朱泰野对着第二个传令兵道：“最好是让第四军没见过血的人杀。”
“是！”
“来人！”朱泰野拉住缰绳，又一挥手，另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
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从马上抛给了传令兵，语气中带着些杀意：“将这封信交给遵化的刘守备，让他依照信中指示而行！”
“是！”
等那传令兵走了之后，王林放下了手中的缰绳，激动地转过头来对着朱泰野道：“将军，我想要上阵杀敌！”
朱泰野面带微笑，轻轻点头：“去吧。”
王林行了一礼，拿过一把长刀冲向前去。
朱泰野转向了旁边目瞪口呆的兄妹俩：“我还要往前走一段路再停，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为什么？”朱阳锦呆呆的说话，头都没有转过来。
“前面是交战的地方，有些血腥，不适合你们这个年纪的。”
朱阳锦摇摇头：“你不是说以后我也要上战场的吗？看一下也没什么。”
“那好吧，欣月你......”
“我也不走，哥哥在哪我在哪。”朱欣月转过头。
朱泰野沉吟了一会儿，将马夹到那边，展开手臂，将朱欣月抱到了自己的马上，轻声道：“在爸爸这边来。”
朱欣月的身子软了下去，仰着脸看着他，小脸上尽是惶恐。她并不一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本能地觉得面前发生的事对父亲和哥哥很重要，所以想要留在他们身边。
朱泰野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将她转了个方向，倒骑着马拥抱在怀中。
“赢......赢了吗？”朱阳锦吞了吞口水道。
“赢了，但还没有完全赢。”朱泰野眯着眼睛看向远处：“也先的人数比我们多，现在只是前线的人败退，如果他能够狠下心阻止崩溃，再用人命去攻城门的话，只要进到里面，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冲进紫禁城，他们就又有了资本。”
“这也太难了吧......”朱阳锦咋舌。
“是很难，但不是做不到。”朱泰野眯起了眼睛：“你别忘了，他手上还有一个人。”
......
潮水般的瓦剌士兵慌不择路地逃跑，整个原野上到处都是分散的瓦剌士兵。而在他们身后，以十人为一个单位的明军呈攻击阵型，毫不犹豫地清扫着面前的敌人。
他们的情绪带动着其他人，让后方压阵的瓦剌大军也起了巨大的骚动。
人在此刻变成了动物，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在驱动。
曾经纵横天下，打下了世界上最大版图的蒙古士兵，此刻变成了任人鱼肉的小鸡仔。
这似乎就是一场单对单的屠杀！
“太师！败了，败了，我们败了！快逃吧！”德胜门外一百步外，一个满脸惊慌的瓦剌传令兵跑到也先马下，拉着他的缰绳哭道：“那些明兵简直不是人......”
他话音未落，只见眼前刀光一闪，随即人头落地。
也先收回刀，用冷冽的目光看着周围的瓦剌高级将领和护卫：“扰乱军心，斩！”
那些人的目光与他接触，如触电般转过了头去。
“前阵虽乱，但我们大军人数比他们多，只要回头去打，就能拖住！”也先声如雷霆。
他周围的高级将军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说话。
但一个声音通过眼神在他们心中传递。
拖着还有什么用呢？
“这里面，就是明朝的京师，只有攻破大门，大军进到城里，我们才能反败为胜！”也先举起刀，刀尖上的血在落下一半的夕阳在闪着光。
其他人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但问题是刚刚攻了那么久都没有攻下来，更别说现在城墙上的守军士气更盛了。
也先看出了他们的犹豫，刀往下劈，停在下方，指着马下被几个士兵看守着的年轻人道：“把他押到门前，让城墙上的守军看看他们的皇帝！”
他用力一拉缰绳，马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在空中乱蹬。
片刻后落在地上，激起了一阵尘土。
也先转向阿剌知院：“丞相，你领着剩下的八千骑兵督战，回头者杀无赦！”
阿剌知院也知道事情紧急，点了点头，眼光扫了一圈周围，看到了朱祁镇后，面色一紧，忽然走过去踹了他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骂道：“狗皇帝！”
接着，他抽出腰刀，翻身上马，大声道：“草原勇士只有胜利或者死亡！”
在两个最高领袖的激励下，周围的人也渐渐恢复了信心。
“你们跟随丞相，无论是谁退回来都要杀！”也先对他身边最精锐的三百护卫厉声道。
“太师，这是你的护卫，你......”名义上的蒙古大汗阿噶巴尔济急道。
“闭嘴！”也先回过头，对着阿噶巴尔济回过头，眼神仿佛要吃人一样。
阿噶巴尔济闭上了嘴，他身下的马也低下了头。
“顶住明军，现在去！”也先朝所有的护卫道。
三百护卫对着也先单膝下跪后，骑上了马，迎着不可阻挡的明军，跟着阿剌知院和八千骑士，狂奔而去。
也先深吸一口气跳下马，走到了惊恐地想要后退，却被护卫给顶住身体不能动弹的朱祁镇身边，狞笑道：“皇帝，现在该你了。”
......
德胜门城墙上，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震撼人心的一幕，虽然离得远，他们大多数人不知道那是哪里的队伍，但只要知道那是来救援的就行了。
坚持！
只要坚持到他们过来，城门就能守住！
李再尹只觉得心脏都跳慢了半拍，等再回过神来后，他听到了朱泰野的军队发出的欢呼声。
声如闷雷，穿过了数万围城的瓦剌兵，传到了城墙上面。
也让所有人士气越发振奋起来。
在仿佛时间静止的片刻过去后，城墙上的守军也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城头上的督军大声道：“***要输了，援军就要到了，守住！”
李再尹完全没有了什么文官的体面，脸因为激动而通红，眼睛布满了血丝，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用力往前挥舞着拳头，想要离着几百米就砸死下面的一群瓦剌兵。
但突然，一阵大力传来，他的身子一歪，倒向了旁边，又被人给搀扶起来。
而他原
李再尹的脸色立刻由红转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着救了他一命的女红夷人轻声道了一声谢。
那女红夷人点了点头，后退一步，将那支箭捡了起来，搭在弓上，瞄准着下面一处，用力射去。
她自己的箭已经用完，现在用的基本上都是别人射来的箭，每一次都将弓拉到最满才射下去。弓也是捡来的，虽然只是最普通的一石弓，但拉满也要有一百斤的力气，而且每一次都拉满，她的力气也就可想而知了。
她的箭法也很准，每一次都能射中一个瓦剌兵，这个距离下被射中，不死也是重伤。
李再尹暗暗咂舌，稳住身子，捡起了一块石头，走到了墙边，从箭垛中往外看去，只见下面的瓦剌兵攻势变得越发凶猛了起来，数百人不要命地朝城门冲了过来，甚至没有人再去射箭，而是一股脑地涌向德胜门。
李再尹立刻明白，他们是想要趁朱泰野到来之前攻破城门，那督军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发狠了，老少爷们，顶住这几波，咱们就能守住了！”
城墙上的人也在同时发了疯，随手捡起身边的任何东西扔了下去。李再尹甚至看到有守军身边没有了石头，用身边被箭射死的尸体往下砸去。
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将那块大石头往前推了一下，正要砸下去时，忽然面色一滞。
其他守军也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略微停了一下。
那女红夷人有些奇怪，顺着李再尹的眼睛看去。
只见离城门一百多米处，一个高大的蒙古首领，在守卫的掩护下，推着一个穿着明黄衣服的年轻人朝城门走去。
到了德胜门前五十米处，那蒙古首领挥了挥手，前面的几百人像是当初摩西分开红海一样，朝两边散开，由他带着那年轻人走到了城门下面。
守军们看着下面的两个人，面上全都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夕阳西下，攻城和守城的双方同时安静了下来。
其他地方的城墙还在拼杀，但德胜门下，奇怪的平静在周围的喊杀声中，显得格外诡异。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也先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果你们想杀死自己的皇帝，他就在这里，来吧，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