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将军不过是敌国的栋梁。
张崇义纵然被薛焉说的心痒难挠,也只能望洋兴叹,摇了摇头,说道:“罢了,不说这些了,应檀溪是蜀国的大将军,绝对不会为我们效力,多说无益。我有你们就够了。”
薛焉却是意犹未尽,激情澎湃地劝谏道:“陛下,应檀溪目前虽然还是蜀国的大将军,但臣听说他的父母前些年都已去世,今年郁雄飞也死了,他与郁家的恩情大概差不多结束了。”
“臣最近收到一个消息,郁雄飞死后,不仅仅是郁海龙等亲贵仇视他,就连郁白虎对他也不太信任,上个月还罢免了他的大将军,应檀溪近来过得非常煎熬,几次递交辞呈,想要离开汉中。”
“以臣对郁家的了解,郁家既然不肯重用他,多半也不会放他离开,说不定会对他痛下杀手。”
“陛下,此人实在有着经天纬地之才,鬼神难测之术,陛下如得此人,胜过百万雄师,日后横扫中原,一统四海,肯定易如反掌。”
张崇义有些提不起精神,道:“此事走一步看一步吧,强求不来的。”
“上关之败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些新兵短期内派不上大用场,被人一个冲锋就会溃败。”
“薛将军,明天等罗明玉陈群回来后,我们就班师回陈仓,你把这些兵马交给罗明玉,带着茂陵大营的兵马回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将采取守势,不打算对外用兵,给足你们时间好生练兵。”
“大家辛苦了,都去休息吧。”
众将纷纷躬身退去。
张崇义在张擒虎的陪同下,去到姜无媚的帐篷里探视。
经过军医的调治,喝了一些治疗内伤的灵丹妙药后,姜无媚的伤势总算是稳定下来,已沉沉睡去。
张崇义坐在床沿陪了她一会儿,悄声对秦无衣嘱咐道:“今晚你要好好照顾姜娘娘,寸步不得离开,知道吗?”
秦无衣连忙点着头道:“崇义哥哥,你放心吧,我会的。”
“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就是一点小伤,刚吃了一点丹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崇义倍感欣慰,摸着她的后脑勺勉励道:“这几年你跟随蒲先生学武功,果然大有长进,竟然能够预判拳圣常棣的拳罡,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呀。”
秦无衣羞涩的笑了笑。
提到蒲渭阳,张崇义顺势问道:“你师父都消失几个月了,你说他到底去了哪里?”
秦无衣茫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呢,当初他追随陛下去了潼关,后来就一直没有回京,就连蒲姐姐也没有他的消息,日夜牵肠挂肚的。”
张崇义也不知道蒲渭阳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自潼关一别后,数月来毫无音讯,时间越久,越是为他担忧。
没有蒲渭阳在身边的日子,他心里总是不太踏实,唯恐遇到天统十二圣级别的武林高手。
上一次在渭水之滨,面对突如其来的红裘女,倘若红裘女当真想杀人,他们那两百多人纵然拼死一搏,最多也只能跟她拼个同归于尽。
不过自从那一战之后,张崇义对武学的领悟似乎又上了一层楼,内力修为更是有所精进。
刚才在陇山与常棣短暂一交锋,虽然也是一招被打退,对常棣却不怎么畏惧,反而隐隐觉得自己与他有着一战之力,多少都能支撑了几百个回合。
沙场将士不同于江湖武夫,江湖武夫的生存环境相对和缓。
沙场将士的生存环境比较恶劣,经常要穿着厚重铠甲行军操练,有时候要没日没夜地急行军。
这种大负荷的运动对体能、内功和精神意志的提升很难量化,但是效果之强超乎想象。
有时候明明已经筋疲力竭,但是没有抵达目的地,就必须要拼着一口气往前冲锋,极容易突破体能和精神意志的瓶颈,使功力上升到一个层次。
常棣偷袭他的那一掌,恰好促使他突破了瓶颈,体能、内力和精神意志都有所强化。
一想起常棣,张崇义心中就隐隐泛出杀机,暗暗寻思:“以后要找机会除掉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此人见利忘义,有奶便是娘,人品低劣之极,根本不配与天统十二圣的其他高手并称于世。”
不过他知道当前正是用人之时,蒲渭阳不在身边,暂时必须用常棣作为替代品,不能马上对常棣痛下杀手。
这夜张崇义辗转难眠,因为他想起白天的战事就怒气难消。
次日,正午时分,罗明玉、陈群夫妻领着一万多名兵马从铁山撤回。
罗明玉所部被金不换的哨骑提前侦探到了,他们没有行进到既定位置,就没有跟金不换的阻击部队交战,没有损失一兵一卒。
陈群的一千骑兵只剩下四百多人,马匹算是全部葬送掉了。
他是为了买马而走这一趟,不想最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凉州的马没带回来,还把自己的两千匹战马赔的精光。
一看见张崇义,陈群就磕头请罪:“陛下,末将办事不力,不但折了许多战马,还连累陛下陷入险境,末将实在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一面说,一面情不自禁地痛哭流涕。
张崇义一脸苦涩的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好生安抚道:“你屡次冒险潜入凉州为大燕国买马,前前后后已经买回来几万匹凉州雄驹,为我大燕国重新组建骑兵立下了汗马功劳,怎能因为一次失利就轻言请罪呢?起来,别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
大军稍作休整,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拔营撤出陇山。
临走之前,张崇义策马扬鞭,指着连绵起伏的陇山西方怒吼道:“金不换,这笔账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会率军踏破金城,横扫你的凉州。”
不日回到陈仓,薛焉与罗明玉完成交接,先行领兵返回茂陵大营。
因贺中云的骑兵集团还没有回营,张崇义就带着蒋仁义尉迟璘张擒虎等人在陈仓等候。
贺中云的行军目的最远,行军路线最曲折,沿途经过的敌军隘口也最多,虽说沿途很多隘口的守将早已被范长春陈群等人重金渗透,但只要他的兵马还没有沿着渭水安全撤回来,张崇义就寝食难安。
等了一天,没有见到贺中云所部的影子。
等了两天,还是没有见到贺中云所部的影子。
等到第五天后,张崇义终究是按耐不住,派了一百多名身手敏捷、熟悉陇山地形的精锐斥候沿着渭水逆流而上,一路寻找贺中云所部的踪影。
接下来的几天,斥候断断续续送来一些情报。
他们没有找到贺中云所部,却听说由于汉阳郡郡守窦金楠在麦积附近的各个隘口部署重兵,彻底堵死了贺中云的退路。
贺中云迫于无奈,只能引兵往陇西方向而走,如今就连汉阳郡各部兵马都不知贺中云的六千骑兵究竟去了何方何所。
他有可能穿过河西走廊去到西域,也有可能往北窜入青奴境内的茫茫草原。
孤军深入敌境乃是兵家大计,贺中云的处境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