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红衣也的确更想要自己一个人清清静静地同葛元烽说明, 更忍不住想着,若是有万一, 葛师弟他……终究还是不愿在晏师兄与叶大师面前丢脸。
葛元烽思念已久, 自然更无异议。
叶殊果然就与晏长澜离开此处,将园子让与他们。
之后, 两人行于风音府府城里。
晏长澜与叶殊并肩而行, 间或瞧一瞧叶殊的侧脸, 只觉时光静好, 即便不与其交谈, 也全无半分尴尬之处。
叶殊亦觉惬意。
前世与天狼在一处时, 天狼不能言语, 他也安心, 而今长澜在身畔,两人关系又不同,似乎除却安心之外, 又有别样之情。
走了一段, 叶殊与晏长澜来到一座酒楼前。
其中小二赶紧迎来,开口便笑:“原来是两位真人,快快请进, 雅座还是雅间?若是靠窗之处, 也很是清静的。”
晏长澜看向叶殊。
叶殊道:“要个靠窗之处。”
那小二自是连连应声,将两人引了过去。
到了雅座,两人点了楼中招牌灵食,要了灵酒, 便静静而坐。
晏长澜寻了个话头,说道:“早先听陆师弟说,有些府城里筑基为真人、金丹为真君,这等说法,我宣明府也是如此。不过先前我虽阿拙去了争鸣府,那里却金丹为真人,不见真君,元婴前辈也皆称老祖。”
叶殊淡声道:“没甚奇怪,左右不过是各府内的称号,多年沿袭下来。常人互相交往,有前辈小辈之称,同境界互为道友,同门同辈为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长幼之间又是师叔师伯师姑师娘,真人真君老祖一类称号,往往只在偶尔提及外人时说起,到了哪个府城后随之稍稍改口,也非是什么为难之事。”
也是下界分为三十六府,各府各行其是,统一不统一并不打紧。而若是去了灵域,但凡是修行之人,称号便是固定下来。
灵域之中,炼气筑基也算修行之始,并无称号,金丹为真人,元婴为老祖,神游为尊者,聚合为真君,玄光为灵君,通玄天君,大乘为道君……且每一称号中又有封号,若是没能得到封号的,往往以姓冠于前,若是有了公认称号,并得认证,方可将封号冠于称号之前。
一日惊天剑主风凌奚,他因着是惊天剑峰之主,故有此名,可他如今乃是一位元婴修士,倘使出身灵域,未得封号前,可为风剑祖,若是得了封号,便是惊天剑祖了。
晏长澜听叶殊如此说,笑道:“阿拙所言甚是。”
叶殊眉头微挑。
长澜与他交谈时,这句话他听得多矣。
不多时,灵食灵酒送来。
晏长澜小声同小二询问了几句,旋即便叫人退下了。
桌上几样菜,荤素皆有,色味俱全,叫人一见便食指大动。
晏长澜很快给叶殊夹了一块片好的绯红鱼肉,为他解说:“此为红螺鱼,生于深海之内,其肉质鲜嫩,灵气丰富,滋味甚美。”
如此说过,他眼含期待,看向叶殊。
叶殊用过的食材何其多?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但如今听晏长澜如此尽力解说,倒是觉得比之自己识得更为有趣。
他就将晏长澜夹来的鱼肉吃下,赞一声:“确是不错。”
晏长澜心中欢喜,又将其他几样菜色一一夹出最为鲜美之处,放在叶殊盘中,同样把自己先前打听来的对叶殊尽数说过。
叶殊神情微柔,也都尽数受用了。
两人之间很是和睦,比那些同行的好友亲昵许多,若非是隔着雅座,怕是早已被人瞧出二人之间的情意了。
晏长澜并无收敛之意,他从前不知自己能与叶殊在一处时,自是处处隐忍,唯恐为他带去什么不利,却从不觉得此事有什么错处,更不会想要遮掩,如今得了叶殊应允,他只恨不能叫各府各地都知道二人已然结为道侣,又哪里会想要隐藏呢?
叶殊同样不在意他人眼光,同晏长澜一起吃喝过后,运转功法,将这些酒食里的灵气化为法力,才同晏长澜说道:“走罢,陪我买些炼材去。”
晏长澜自无不允,放下一把灵珠,再打赏小二几颗,就与叶殊一起出去。
风音府府城亦如其他府城一般繁华,售卖各类天材地宝之处比比皆是,两人不费什么工夫,已来到了一条大街。
街道两边多有商铺、商行,其中相间的巷道里面也有许多摆摊的地方,若是绕过一些明显之地,还能见到暗中的野坊市,可说资源极多,许多修士皆可以轻易买到自己所需之物。
叶殊如今身家丰厚,先到几个大商行里走一走,就将自己如今尚且无有储存的、带有不同气机的珍奇之物买下,叫他将在筑基期、金丹期所需的搜集齐全,短时间里安然无忧。
之后他就花费了大把灵石,买下诸多炼制法宝的炼材,若是碰上什么较为罕见的,即使品质不甚纯,他也尽数将其买下——待回头用淘换下来的炼气期所出混沌水多泡一泡,自然就能将其提纯了。
如此一通买下来,叶殊花费的灵石过十万之巨。
晏长澜跟在他旁边,也不在意,只在叶殊偶尔询问他是否有所需时,或者点头,或者摇头。
两人这般大手笔,自也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同时,叶殊时不时为晏长澜买些可用之物,也叫许多修士瞧见,暗中心思各异。
将这条街走了一遍,花费无数,叶殊才看向晏长澜,说道:“想必时间差不多了,你我一同回去罢。”
晏长澜应道:“也好。”
于是,二人转了步子,就朝雅园之处而去。
还不曾行走多远,忽然间,有一辆宝车停在他们身畔,有一道声音响起:“两位,不知是否可以一叙?”
随之有人打开车帘,露出一张温文俊朗的面容,却是一名气质如书生般的年轻修士,其境界也不低,已是筑基一重。
这年轻修士朝两人歉意道:“余言语唐突,还望两位道友莫要见怪。”
晏长澜面对叶殊时,神情素来多出几分温存,如今有外人在,他自然便沉稳如山,言道:“不知道友是?”
年轻修士道:“在下凌玉宸,幸会。”他微微一叹,“在下有事相求,故而冒昧唤住两位,绝无半点无礼之意。此地非是谈话处,还请两位允在下送一程,路上正可言明。”
晏长澜自这凌玉宸身上不见恶意,且将剑道真意微颤,心性通明之下,也未觉有什么恶意。故而他看向叶殊,待叶殊决定。
于他私心里,隐约觉得这凌玉宸怕并非是寻他,而是寻阿拙的。
晏长澜能看出的,叶殊自然也能看出。
他稍作沉吟,还是应了下来:“可。”
凌玉宸面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如若春风拂面,颇是叫人亲近。
这时候,车厢前有人将车门打开,两名少女跳下来,要将他们扶上去。
晏长澜拦在叶殊身前,婉拒二女。
之后,两位少女掀起车帘,目送二人上车。
这宝车自外看固然不算很大,但内中十分宽敞。
两人入内后,见地上有镶嵌于车内的几个厚毛软座,而凌玉宸便坐在其中之一上。
凌玉宸见得二人,起身道:“两位请坐。”
叶殊就与晏长澜各择其一坐下。
晏长澜道:“凌道友有什么话,可以说来。”
凌玉宸先笑了笑:“不知二位欲往何处?”
晏长澜回答:“去雅园。”
凌玉宸就同一起上车的两名少女示意,二女登时坐在车厢前,赶车变向。
晏长澜等凌玉宸出声。
凌玉宸示意后,也就看向叶殊,略有迟疑地询问:“不知这位道友是否为……一名炼器大师?”他刚说完这句,马上描补道,“在下不曾查探道友私事,只是道友许是不曾注意,道友在回耘商行里收购大量炼制法宝炼材时,在下恰好在隔间之内等待购买一些炼材,便从管事口中听闻,已然有人将许多炼材买了去,后来方才猜到一些,紧紧追来了。”
叶殊淡淡道:“你来找我,是为问我买些炼材?”
凌玉宸先是苦笑,而后说道:“原本有这打算,但如今却不是了。”他顿了顿,又缓缓说,“还请道友……不知道友是否为……”
叶殊道:“买下法宝炼材之人,未必是炼器大师。”
凌玉宸轻叹:“自然,毕竟众多修士为炼制法宝,也会四处搜寻炼材。只是,买下的炼材可以炼制多种法宝之人,若非是炼器大师,便有可能与炼器大师有交集……道友,还请指教。”
叶殊看他眉眼间隐约带有一丝焦虑,却始终不见逼迫之态,稍作思忖后,应道:“不错,叶某倒是炼制过几样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