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宝品阶的飞舟自然不是当年那载众人过来的宝车所能相比,不多时就穿越过白霄宗地界,一路来到了那庞然大漠上空。
晏长澜低头看了看。
飞舟掠过荒漠,行速极快,期间间或看见许多巨大的沙蝎自黄沙之下钻出来,与其他妖兽厮杀争斗,再将其分而食之,只留下不能食用的残骸。
这些沙蝎身上都带着淡淡的妖气,并不十分强大,它们最厉害的手段是那锋利的蝎尾与巨大的蝎螯,但不论如何它们都是妖兽,蝎螯探出时,足以将那些不曾炼体的、刚踏上修行道路不久的炼气初期修士一夹两段。
晏长澜当年复仇杀死李刻后也回来过一次,取得了父亲的一缕长发。那时他一时激切,以炼气三层的修为徒步行过这片大漠,杀死了无数的沙蝎,也依靠了许多由阿拙炼制的护身灵符。大约是他修炼还算勤勉之故,一路而去并无太多波折,只是,也丝毫不轻松。
而此刻的他再看向那些沙蝎时,根本无须大动干戈,他只消周身的剑道真意转动一番,仅凭那些溢出的剑气,就足以方圆数百里的沙蝎尽数横扫。
时光荏苒,当初晏长澜去取那长发,是想告知父亲大仇已报,也是知道日后少有能回去探望之日。而如今他与阿拙同来,是知道待他们去往灵域后,再难言是否还能回归了……甚至,从此恐怕就是永别。电脑端:https:///
飞过整座沙漠同样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在罗子尧他们几个尚未反应过来时,飞舟已来到了京城的附近。巟33小说手機端:んttps:/m.Θm/ヽ。
罗子尧只觉得一晃神,自己竟然就已远远地看到了还处理在城的镇北侯府。
叶殊做了个手势。
整艘飞舟陡然下降,落在了城外的郊区。
因着舟上笼罩着阵法之故,不论是飞舟在空飞行,抑或是它的升降,都不曾引起凡人界任何一个凡人的注意。
罗子尧和付宣迫不及待地纵身跃下。
叶殊和晏长澜身形未动。
晏长澜微微扬声,笑道:“几日后再见。”
罗子尧立即回应:“多谢晏兄!几日后再见!”
付宣也遥遥拱手,以示谢意。
罗子尧和付宣仰望那艘飞舟再次腾空而起,才互相对视一眼,一齐平稳了一下心情。
很快了,很快就会见到他们的家人了。
付宣是三房之子,但并非付家家主之子,付家主是他的大伯,当初他们家有三个名额,从二房到四房,每房一个名额,唯独大房没有——但无论哪一房的有仙缘,都要带上他们大房的至少一人同去修行界。
当初付宣侥幸有仙缘,带上的就是大房嫡长子和他们三房的一个庶子,而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人居然也都是五灵根,可以成为杂役弟子,并非只能留在宗门外做个不能修行的凡人。
这一回叶晏二人要带他们回来,付宣也去见过了那两人——晏长澜在同他们饮酒交谈时,也提到若是方便可以带上旁人,左右顺手之事。在间准备的那三日里,他去探望过这两个杂役弟子,但到底还是没有带上他们。
并非旁的原因,而是这两人终于引气,正在努力修行。
白霄宗地界天地灵炁相对浅薄,宗门内外的资源也不很丰富,付宣和罗子尧能顾好自己,已是当初因着叶晏二人的相助。付宣必不可能让罗子尧帮他一起筹备给付家子弟的资源,而区区一个外门弟子,想要顾及自己的同时还为两个杂役弟子争取足够引气的资源,一时间也不能做到。所以他直至突破到炼气三层、成为内门弟子后,才借助小羽峰的人脉筹集而得,送给了付家的两人。
付家的两人只算是刚刚脱离凡俗,比起回去一趟探个亲,还不如先莫要打断这段修炼,先将自己的实力稳固下来。
最后,付宣只是替那两人捎带一封长信罢了。
一同进了城,罗子尧和付宣默契地分开,分别往镇北侯府和付家走去。
罗子尧的步子很快,加上运转了一些法力之故,几乎没花费什么力气,他就到了侯府大门前。
因着时间相隔还不到十年,看门的守卫仍旧是原本的,见到罗子尧后,那守卫禁不住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世、世子?世子不是去了仙家福地吗?怎么突然出现了?”
更让守卫难以置信的是,这些时间过去,罗子尧的面貌竟然没有一丝变化,脸上甚至都没多出一条皱纹,就像是曾经最后见到过的世子“嘣”地一下,自回忆里跳出来似的。
罗子尧朝他露出个和以前一模一样的笑容:“是我,我回来探望父亲。”
守卫屏住呼吸,手忙脚乱地打开了大门,一边还磕磕巴巴地说:“侯爷、侯爷此时在院喝酒,世子可直往蘅苑去……”
罗子尧也没跟他多说,只是朝右拐了一步。
那方向,正是前往蘅苑的。
蘅苑的一株梨树下,镇北侯正捧着一小坛酒小心地喝着,阳光正好,他微微眯起眼,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突然间,他听见了匆匆的脚步声,急促又响亮,打扰了他的清静,让他的心里有些不痛快,忍不住就撑起身子,转脸朝那边呵斥:“吵什么?”
随后,镇北侯就听见了一道清亮的、他以为有生之年都再听不到的嗓音——
“儿子刚回来就挨骂,也太让人心酸了罢?”
镇北侯一个激灵,被酒熏迷糊的双眼瞬间清醒,也是此刻,他看清了来人的身影。
竟然是他那个离开了好些年、得了仙缘的爱子?!
——在罗子尧跟随刘管事等人离去的前两年,镇北侯依旧和从前一般沉溺于后院之,但到了第五年、第年后,他一直不曾收到爱子的半点音讯,全不知爱子是否安好,不知爱子如今情形……一时间就免不了担忧,是否当真就那般难以回转,即便日后回转,又是否能在他的有生之年?
渐渐地,许是总惦记爱子,又许是他年岁大了力不从心,他也不怎么去后院了,只时常想着爱子的归期,常在爱子曾经住过的院子里喝酒、怀念其主人。
此刻突然见到人,镇北侯不禁脱口而出:“臭小子?你怎么在这?为父可是在做梦?”
罗子尧看着这样的父亲,听着如此熟悉的称呼,鼻头微微酸涩。
回来时仍不觉得,而此刻真正瞧见了,他才发现,如今的父亲两鬓斑白,已然老了。
幸好,他现下回来了。
他兑换了许多凡人可以服用的药物,足以让父亲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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