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殊和晏长澜溜走之后,立时召唤了比翼鸟。
趁着所有人都没发现,他们当然是赶紧离去为好。
因着闯傀儡关时消耗太大——不仅是法力和神识,更多还是总要计算自身消耗,精神是极为疲惫的——故而他们没再去尝试去进行其他的磨砺。
回到居处后,两人直接进了混元珠。
晏长澜将两只大桶里灌满水,叶殊则去炮制了一些药汤,再兑上数滴混沌水。
随后两人分别进入桶中浸泡,缓解身体的不适,也将体内那微不可察的损伤也都尽数修复。
大约是双修已久且自身的意志也经历过太多锤炼之故,如今的晏长澜比起从前来,面对叶殊虽仍旧对他珍重万分,却也稍稍不再那般赧然。
此刻他们的浴桶相邻,晏长澜并未羞怯回避,而是靠在一侧,一边吸收药汤的药性,一边与叶殊说起话来。
晏长澜从储物戒里取出所得的新品类丹药,相助炼体的雷元丹、提纯法力的白华丹、突破小瓶颈的太清丹以及相助结婴的破境丹,都是很不错的丹药。
但无论哪一种丹药,于他们两个而言,都是无用的。
既然无用……
于是晏长澜便问道“阿拙,月例与奖励中所得的那些丹药,你觉得如何处理为好?”
叶殊稍作思索“可以挑一挑,余下的叫邹鸿海、孔毫他们去坊市里卖了。”
晏长澜忍不住笑道“摆个摊么?”
叶殊一怔,点头说道“对。”
——他俩所得的奖励虽多,合起来丹药也有个几十瓶,奈何几十瓶全都卖了也撑不起一个铺面,可不是就只能摆个摊么?
不过在那坊市里,除却以物易物外,交易时的货币通常用的仍是流云点。毕竟宗门里需要流云点的地方太多,灵石不能换成流云点,但灵石却可以用流云点换取,如此更方便许多。
然后两人又商量。
叶殊道“近些时日也罢了,待你我探索秘境回来时,我便抽一段时间炼制些法宝,自秘境里带出的资源也整理一番,弄出些货物来。介时让他们两个去租个商铺,将货物上架出售。”
晏长澜想了想,说道“法宝与自秘境里带出的资源,也能出售给宗门。”
叶殊颔首“我既会炼器,总要打出名声。开那铺子不为长久生意,只做到有人上门寻我定制法宝即可。过后不必再租铺子,只要宗门给的价位合适,一应之物都可换作流云点。不方便换的,仍叫他们摆摊子就是。”
晏长澜恍然“阿拙想得周到。”他又一笑,“名声传开后,阿拙仍可列出优先交易之物,到那时,同门出去历练时,也愿意多带回一些阵道相关之物。”
叶殊道“正是此理。”
说话间,两人将那些丹药瓶子都摆出来挑选。
每一瓶里的丹药数目不等,如那最常见的精进法力的“真一丹”,一瓶乃是五粒,两瓶合在一处,一个寻常的金丹修士恰好每三日得服一粒。而那种万用的解毒丹叫“万化丹”,每一瓶里就仅仅三粒了。另外雷元丹每瓶五粒、白华丹每瓶两粒,而破境丹和太清丹都较为珍贵,每一瓶里只有一粒。
……说来在二人手中,相助金丹修士结成元婴的丹药原本就有两种,一种就是如今又得到的破境丹,一种则是自海域北一岛郑家而得的固元丹。加上此刻所得,足有五粒能相助结婴的丹药,倘若他们当真服用这些丹药去结婴,以他们的资质,只怕是想要失败都难。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自下界带来的丹药,譬如掺入了涅金蜂蜜炼制而成的特殊筑基丹,一粒相助筑基修士结丹的玉金丹——经由混沌水浸泡后洗涤了品质的,是为日后要收的弟子所留。其他途径得到的丹药,两人也早早就出售给天剑宗了。
晏长澜道“相助结婴的几颗还是留下,新得的两颗回头都用混沌水泡上。”
叶殊点头“白华丹与涅金蜂蜜用处重了,不必留下。真一丹、万化丹也是如此。雷元丹与你属性相合,只是品质不够合意,待也泡过后再服用。”
晏长澜点头应下,说起最后一种丹药,道“太清丹除了能相助修士突破小境界的瓶颈以外,还有少许缓解心障之用,也泡了为日后的弟子留下罢。”
叶殊再点头,赞同了他的话。
这两人商议来商议去,为来日的弟子留存的东西不少,什么灵丹妙药,什么阴雷煞,什么先天灵宝器胚的……他们分明才金丹期的修为,至少也要有个元婴、神游的方会收徒,未免也太“未雨绸缪”了些。
不过二人时常这般不自觉地就想到未来的“儿女”,其实也是夫夫情深的缘故了。
于是待两人说完,又不由好笑。
叶殊只是眼中带了些笑意,晏长澜则是笑出声来“不知来日要收个什么样的徒弟,我固然不强求他定要无瑕筑基、结成紫丹,可他们若不听从阿拙你的教导,敢不敬重于你,也就白辜负了你我这一片心意。我定然是要处罚他们的。”
听道侣这维护之语,叶殊微微挑眉“听不听从、敬不敬重的我倒不很在意,但他们若敢有半点奔着邪道去的心思,我便将之困在阵中,由你一日教训三四回、七八回,叫他们再生不出一丝邪念来。”
晏长澜笑道“那便听阿拙的。”
然而他心里却想,做弟子的不敬师尊、不听教导,那还拜什么师?阿拙心善,对亲近之人多有纵容,但纵容他这道侣即可,对收下的弟子还是得严厉才好。要是阿拙舍不得,就由他来,总是要叫“儿女”们都能尊师重道。
——叶殊在晏长澜心里自然是再好不过,可于叶殊而言,除却晏长澜外,他对旁人的看似纵容,大多都是不甚在意罢了。而少数虽是真切在意,却真到了不得不舍弃时,他也不至于无法舍弃。就如此时,他对未来的弟子自会仔细对待,可弟子们当真行差踏错又不肯悔改,他就会收回爱护的心思,直接出手清理门户了。过后固然也会有所痛心,终究也不会成为他的心障。
渐渐将桶中药力尽数吸收,叶晏二人的身体也都全然恢复了。各自召来法衣穿上后,他们一同到了混元珠内居住的屋舍。
在那里的侧间有一个长桌,上面放着数个玉碗,里面俱是冲兑的混沌水,但并无哪个玉碗里有浸泡着的丹药。另外还有几个长几,则放着其他大小不一的器皿,同样都放着冲兑的混沌水。再仔细看去,这些器皿里则分别放着许多互不冲突的炼材,而一些被驱除的杂质,则或是沉积在器皿的最下层,或是悬浮在水面上。
叶殊将之前说定的几种丹药分别浸泡在玉碗里,待其品相提升到绝佳时再来收回。
这房间里还有好几个大的木架,分为许多格子,每个格子里也都放着一种东西。其中八成格子里放着的都是去除了杂质的炼材;一成格子里是品质绝佳的法器和法宝,包括所得的土属性和火属性的先天灵宝器胚;有少数几个格子里放着丹药瓶,大多是一个丹药瓶,只有特殊筑基丹是放了好几个瓶子的;还有几个格子放着些不同属性宝光或者元煞,其中最为显眼也最为罕见的,就是叶殊用古槐木匣子所盛放的阴雷煞了——最是适合雷灵根修士。
可以说,能被摆放在此处而不是地窖中的,就算是叶晏二人比较看重之物了。
但其实不论放在混元珠的什么地方,叶殊在外面心念一动,就可以自动出现在他手中的。
另一头,吕重锦和千茵在叶晏二人闯关离开后,便以秘法将他们先前闯关的圆光抽取出来,存入一块留影石里。
两人有职责在身,是不能离开此地的,因此就召来立在一旁的灵傀,让它带着这块留影石,迅速地去给宗主送去。
然后,他们取出一面很是古拙的镜子,放在近前。
不多会,灵傀回来了。
又一小会儿以后,镜子轻微地颤动着,绽放出一阵光芒。
千茵神情一动,道“来了!”
吕重锦则是打出几道法力,落在那镜子表面的纹路上。
下一瞬,镜面好像有许多涟漪扩散,随后就出现了宗主的影像。
短须男子气质温和,但眼里却带着一抹笑意“两位师侄辛苦了,本座已知此事,过后他们若再来闯关,也同此次一般处理。”
吕重锦和千茵对宗主很是敬爱,当然是立马答应“是,请宗主放心!”
接着,宗主影像消失。
吕重锦和千茵顺利将消息上报,也都松了口气,接着便继续观看那些光幕了。
流云宗宗主坐在静室,忍不住捻了捻短须。
虽说想着从前的玄云仙宗在下界选拔弟子必然严苛,能破格带来灵域的定然不凡,他更是对那两个弟子颇为看好,可一宗之主到底还是谨慎,他依旧要观察几个月后,才能有所决定。
没料到,那两个弟子只是闯了个傀儡关,就给他带来了如此大的惊喜。
可真是极为优秀的弟子啊!
这一刻,流云宗宗主心里隐隐生出一念。
且再等一等……
叶殊和晏长澜离开混元珠后,让守在外面的秋滟红召来了邹孔二人。
邹鸿海和孔毫也一直在这弟子居里修炼,听得召唤,自是立刻前来听从吩咐。
叶殊将那些不需要的丹药分给两人,叫他们去寻个坊市将之卖了。
邹孔二人自是恭敬领命,退下。
叶殊再让秋滟红过来,取出一只扁玉瓶,交给了她。
晏长澜替他说道“里面有八粒真一丹,待本月月末,你将之分给你等,每人一粒存着罢。”
真一丹自是最适合金丹修士,若是让筑基期修士吞服,也很难炼化。但提前赏赐却无妨,他们大可以在结丹以后,再去服食。
秋滟红喜不自胜,连忙双手捧过,行礼道谢。
莫看他们若能成功结丹,也必定会有一定的月例在手,可但凡是个修士,就总不会嫌弃资源太多的。于筑基期就能得到真一丹,在他们结丹后就能立刻稳固修为,着实相当幸运了!
之后,秋滟红也应命退了出去。
流云宗的坊市有多个,无论内门还是外门都有,但外门相距宗外近得多,哪怕外门弟子的数目在内门弟子的十倍以上,坊市的数目却只与内门的相同,都是四座大的坊市。
每座坊市占地都颇为广阔,最多能一次容纳数万人。
不过也正是因着坊市容纳的人多,故而大多都在相距一些主要建筑——譬如勤学堂等地较远之处,也是避免那处的喧嚣干扰到门中弟子修行之故。
邹鸿海和孔毫头一回被吩咐了他们擅长的任务,自是立即就赶往了最近的那个坊市。
坊市的名称也都相当直白,由方位而命名,就叫东坊、西坊、南坊、北坊。
两人去的是东坊。
坊市外,人来人往,许多身着各种服饰的内门弟子进进出出。莫看他们手里似乎没拿着什么东西,可大家都有储物袋和储物戒在手,交易起来也都是方便得很的。
进入坊市后,抬头就能看到数条街道,纵横交错,但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一条大街看起来似乎都没什么太大区别。再仔细去看,才能察觉每条街道最前面的那家铺子所出售的货物不同、细节上的招牌摆设等不同。
这些都是商铺街,而邹鸿海和孔毫要去的则是摊位街。
顾名思义,前者不允许摆摊,后者全都是摊位,压根没有开铺面的。
而商铺和摊位其实大多数都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只是商铺是固定租赁来用,摊位却都是流动的,今日开了,或许明日就不来了。
邹孔二人走进摊位街,左右两侧的摊子一路朝着深处蔓延,摊位的大小不同,有的摊子是直接在地面上铺了一块布,还有的摊位还支起了个架子。更有意思的是,大约这是宗门内坊市的缘故,弟子们很多都是认识,但凡是他们亲自来的,大多数摆摊的都不会露出太多招揽客人的意思,仅仅是少数促狭的,才会吆喝两声,叫人颇觉趣味。还有更多都是由仆婢过来摆摊,他们互相之间的交流、叫卖则更多些——毕竟,他们还想要早点卖出货物,也早点回去复命。
因着是擅长此道也专门培养过的,邹孔两个出来时也都是做好了准备。
孔毫看到了一处空位,就朝邹鸿海招呼一声,道“那边正好。”
邹鸿海看一眼,没有异议,直接跟他一起过去。
出售丹药的任务是他们两个的,他们是在同一对夫夫道侣手下办事,这段时日也一直没忘了观察雇主的性情,自然不会在此处要争个先后。若当真想要比拼自己的本事,还要等雇主们产业更多后,分开来去管理,到时再由赚取的资源来争取奖励。
如今,他们做好了事,两位雇主都会看在眼里,一旦会有赏赐时,都不会少了他们那份的。
邹鸿海和孔毫各自取了一块三尺见方的摊布出来,拼在一起摆在空位。他们两个挤在一起坐在摊布的后面,再把那些丹药瓶取出来,相同的瓶子放在相同的区域,分隔开地摆放。但凡是有人过来询问,都可以一目了然。
其中占了最多地方的是真一丹,足足有三十瓶、一百五十粒之多!
算一算,若是都能售出去,价位可着实不低了。
摆好了所有丹药后,邹孔两个就盘膝坐在后方,一边等着客人询问,一边也仔细观察周围其他摊位上的情形。
二人都是头一次摆摊,以往虽说也到坊市里来观察过,却不曾真正上手实践。现下比起以往来,可谓是更加用心地观察着。
在他们摊位的附近、对面的摊子,看顾着的应该都是仆婢。他们摊位上的东西也不像他们俩的都是丹药,而是比较杂乱的,尤其有许多灵草灵药、炼材灵矿、不知具体来历但瞧着就像是出自遗迹之物、一些不知记载了什么的玉简、很多新鲜的灵果、花草的种子、说不出名字但应当是天材地宝的物事、一些破旧的书册……丹药当然也是有的,不过数目很少,并不像是他们这般,全都是丹药。
邹孔二人也不觉奇怪,内门中的炼气、筑基弟子几乎没什么可能来摆摊子,需要处理一些杂物的,往往多在金丹以上,可丹药与其他外物不同,对修炼是大有用处的,他们自己用还不够,哪里还有多余的要售卖呢?
真正会出售许多丹药的内门弟子,应当都是学炼丹的,可这些炼丹师弟子们也往往不会摆摊,就算是还没来得及攒下足够流云点的,也多会几个同门一起凑凑,合开一家丹药铺子——就像叶殊的打算那般,开了铺子后更方便让回头客过来,也更有利于他们打响自己的名声。
……也是这缘故,在邹孔二人观察其他摊位的时候,其他摊位上的仆婢们也都会看一眼他们的铺子,在发现全都是丹药时,又会多看几眼的。
过了不到盏茶的时间,就有一个看守摊位的男修主动走到邹孔二人的摊位前,半蹲下来,伸手指了指其中那大片的丹药瓶,小声地打听“两位师兄,这丹药是什么?”
然而他内心却有些惊异,因着他也是侍奉一位金丹修士的仆从,替那位雇主去过数次杂务殿领取月例,去得多了,自然也会看到许多丹药瓶子——而摆着的这许多,瓶子分明都是“真一丹”的瓶子,可真一丹是宗门特发给诸位弟子的月例,价位可不便宜,弟子们多是早早就用来修炼了,根本没法挪出来售卖……这里为何会有如此之多?难道是哪位弟子闯荡秘境时挖出了丹阁么?但若是挖出了丹阁,这里的丹药种类似乎又少了些。
邹鸿海没去理会这男修心中如何想,只是对方问了,他就面带笑容地回答“这是真一丹,从月例里取出来的,师兄想必也知道,每一瓶都是五粒,品相都是绝佳的。”为了做生意,他自然是很客气地与对方互相“敬重”。
询问的男修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有哪个内门弟子将月例拿出来售卖了?莫非,是哪个极缺少流云点的?
他就又小声问“不知若是想要购买,用什么交易?”
邹鸿海笑道“流云点即可。”
男修暗道一声果然,但也露出和善的笑容“不知每一瓶如何作价?”
邹鸿海道“每瓶一万流云点。单买一粒也可,价位两千不变。”
男修暗松了一口气。
并未溢价也好。
他奉命在此看守摊位,也得了其他的命令,譬如遇见了合适的丹药——尤其是出自宗门月例的,是能购买多少就要购买多少的。真一丹自是其中一种。
——不过,真一丹分明也可以从宗门换取,为何这男修又得了其雇主的吩咐?
只因丹药之类的资源毕竟不是无限的,总是需要有炼丹师炼制才好,宗门里弟子无数,需要这类丹药的人太多,炼丹师每每炼制出来,发过月例后,几乎就没什么剩下的了。宗门还能让弟子自行用流云点购买的那些,库存总是不足的,每每都是月例所需的丹药足够了,炼丹师还有余力想多赚取些资源时,才会上架一批——数目不会太多,投放时间不定,争抢的人又太多。
于是,更多金丹弟子莫说是自己卖了,他们还想要有更多可以换取丹药的途径呢!
在宗门购买真一丹,每一粒的价位也是两千流云点,现下是一样的价格,于这个前来问价的男修而言,真是再庆幸不过了。
男修便侧过身子,尽量遮住那些丹药,同时开口说道“既如此,我便都买下来。”
邹鸿海笑了笑“三十万流云点,师兄将流云点转来,就可以将丹药取走了。”
男修喉头动了动。
三十万流云点——这可真不是个小数目。
但他更知道,莫看真一丹在宗门里算是昂贵的,可真正到了外面,每一粒绝不仅仅如此。一流云点在宗门里与一下品灵石的价位相当,然而真一丹的市价,却要三千下品灵石之多!少掉的那一千,实则是宗门给弟子们的贴补与好处而已。
没有犹豫,男修迅速取出自己的子令牌,与邹鸿海的子令牌相贴。
在他神识渗入确定付费后,就有三十万的流云点自他的子令牌中转移到邹鸿海的子令牌里了。
邹鸿海确认后,任由男修将三十个丹药瓶收下。
但男修还未离开。
他指了另六只瓶子,问道“那些莫非是白华丹?”
男修几乎要脱口而出,你家雇主竟然连提纯法力的白华丹都要售卖?但很快他就按捺住了这个疑问,只在心里窃喜。倘若真的是白华丹,他又能将其尽数拿到手,那么回去以后,将之献给雇主,他应当是能得到赏赐的。
孔毫正好坐在白华丹的后面,见男修发问,也开了口。
“确是白华丹,每瓶仍是两粒,每一粒一万二千流云点。”
男修一噎。
白华丹溢价了,在宗门里换取白华丹,每一粒是一万流云点,在宗外则是一万五千下品灵石。但无论是宗内宗外,这种提纯法力的丹药都是供不应求的,比起真一丹来更难获得。溢价两千流云点,其实是在情理之中的。
想明白的男修毫不迟疑地包圆了所有的白华丹。
同时,他也听到了附近其他摊位传来的轻微骚动声,便更快地将流云点转过去——他趁着其他摊主都并未反应过来时,当机立断过来打探,但待在这里的时间长了,也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还是快点将丹药到手为好。
幸而还算及时,男修转账七万二流云点,六粒白华丹也都归他手。
霎时间,他就欣喜极了。
此刻,摊子上只剩下一种丹药,就是那可以解毒的万化丹。
男修思索一会儿后,到底还是决定将万化丹也买下来。尽管这类丹药并不在雇主叮嘱过的范畴之内,可他记得近期雇主会去历练,说不得就要遇见什么险难之处,手头能用来解毒的丹药多筹备一些也好。这摊子上一次出售了这么多丹药,日后是否还会再来也很难说,为免错过机会,还是将其买下来罢。
于是,他想将这万化丹也包圆了。
可就在这时,一旁又有个女修倏地出现在摊位前,开口就是不痛快的声音“刘师兄,你凑在这里许久,买了多少好东西啊?”
问归问,她却已然发现摆摊的这个刘寻神情舒展、眼带喜色,分明是把想买的都买了,说不得还占了便宜!而她刚刚没反应过来,现下觉得不对劲过来时,恐怕只能喝汤了。
刘寻瞧见女修,顿时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方才还是动作慢了。
但他口中却还是说道“孙师妹莫要说笑了,为兄哪里买了什么好东西?不过是瞧见此处有丹药似乎可以用上,在与这两位师兄讨价还价而已。”
孙婷娇可不会信他的鬼话,反倒越发确定刘寻之前必定买到了好东西,说不定就是各家雇主都想需要的丹药。可如今想让刘寻吐出来也是不能,她便绝不会让这摊位上剩下的东西溜走。
于是,孙婷娇不再与刘寻互相敷衍,而是巧笑着询问邹孔二人。
孔毫道“此为万化丹,共六瓶,十八粒。”
邹鸿海补充“此丹的用处,孙师妹想必都知道,每一粒也不溢价,宗门里出售须得两千流云点,我二人出售,也是两千。”
孙婷娇杏眼一亮“当真?”她也不是真要两人的回答,马上又撒娇似的问道,“两位师兄,方才你们还出售了什么,能否告知小妹?”
邹鸿海看一眼刘寻。
孔毫也没有因着撒娇就有所透露。
刘寻连忙摆手,请二人勿要说出。
邹孔二人得了他的意思,果然就笑而不语,没有回答孙婷娇。
孙婷娇同样是摆摊的,同样会替客人瞒住隐秘,此刻没问出,悻悻的也就不再多问了。
但!万化丹她是一定要买到的!
刘寻可不会在资源的竞争上与她留情,哪怕孙婷娇因着心里的一些猜测已对他生出恼意来,但是他也同样是想要购买万化丹的。
孙婷娇咬着银牙与刘寻争夺,又因着不愿意再引起更多摊主的注意,两人小声争辩几句后,到底还是各自卖了一半——孙婷娇想利用先前刘寻买了更多的借口阻止平分,刘寻也没让她。
最终,二人各得了三瓶万化丹,也都付出了一万八千的流云点。
交易至此就彻底完成了,邹孔二人摆摊总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丹药就已全部出清。
两人各自卷起他们出的摊布,收入了各自的储物袋中。
另一边,刘寻在花费了快四十万的流云点后,子令牌中可以周转的数目就告罄了,甚至连他自己存下来的一些也补在了里面。他摊位上剩下的货物也不太多,为了避免出什么岔子,他就干脆收摊,带着自己所买到的丹药,急匆匆地回去上报雇主。
孙婷娇买的丹药不多,又不是常用的丹药,倒也就还回到摊位的后面,继续做她的生意。只是她瞧着刘寻远去的背影,心里还是恨恨的。
在这附近的几个摊子里,就只有她和刘寻的眼力最好,也最擅长发现好东西。先前其他摊主是真没有足够的敏锐,而她则是刚好摊子上有其他客人在询问,她自然要先行招待。等她尽快将生意做成时,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刘寻故作寻常的模样,她立刻就看出里面就猫腻!然后她再稍稍细看,果然瞧见了有丹药瓶子,当然是立刻就过去了……只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让刘寻先出了手。看他那副“小人得志”之态,她若是所料不错,只怕他是买到了精进法力的真一丹!甚至是……白华丹。
可惜,太可惜了。
刘寻那厮,太过狡诈!
邹鸿海与孔毫并不知道刘寻、孙婷娇之间的“爱恨纠葛”,他们的任务已然完成,接下来,也该回去复命。
两人迅速地朝着街外走,本来是要迅速离开的,可他们却没想到,才刚走出这条街,他们就遇见了许多朝着这边过来的内门弟子。
来此间的内门弟子通常最多是几个人同行,但现下却是十好几个聚在一起,他们所要去的方向……若是他们没记错,应当是一座由长老亲传弟子所开的酒楼。
但这些内门弟子是否聚餐,本来也不在邹孔二人的关心之内,偏生他们却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字眼,让他们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邹鸿海拉着孔毫到一边,待那些内门弟子走远一些后,才不引人注意地压低声音“先前,你可曾听见了两位师兄的名字?”
孔毫点头“听见了。”因此他才毫无讶异地跟着邹鸿海走到角落里。
邹鸿海沉声道“两位师兄初来乍到,照理不会被这般频繁提起。”
孔毫也很认同,哪怕是下界弟子有些名气,也不会被人这般议论,提起时也多是会用下界弟子来指代,而不是还时常将其名字挂在口中。
两人的心中,都涌现出几分警惕。
邹鸿海道“我们小心跟过去,只当是去一趟酒楼。”
孔毫道“我也存下了一些流云点,在酒楼里小吃一顿也可。”
邹鸿海道“落座的地方,尽量在他们附近。”
两人说定后,转过身去,状若无视地也朝酒楼那边走。
远远地随着那一群人的背影,他们来到了酒楼的第一层,眼见那些弟子坐的是靠窗的位子,他们就靠后些,到了能留意到他们又不引人注目的偏僻之地。
有伙计过来询问点菜。
邹孔二人也表现得很是自在,随意点了两个小菜,够他们吃的,也与很多来吃饭的人相同。
伙计没什么怀疑,迅速去了。
接下来,邹孔两个原本准备不着痕迹地在这里听一听消息,却没想到,那边的那群弟子根本没什么遮掩,在交谈时,也是毫不掩饰地说话。
“先前我听师妹说了还不信,被她拉到送别殿里一看——啧!还真是两个名字!”
“简直是千古奇闻!”
“可不是奇闻么?就不曾听过有如此巧合之事!”
“的确如此,我等哪里能想到……”
邹孔二人听着听着,越发觉得有些古怪。
这时候,那些弟子也再次提起了他们所看重的两个名字。
“你们说,这叶殊和晏长澜都是来自下界的,怎么就能有如此成绩?莫非在那下界中的修士,反倒是比我辈出身灵域大宗的更有潜力么?”
“那可是下界的弟子啊!将我等全都给压下去了,竟然一骑绝尘做了榜首!许多年不曾换过的榜首,竟换得如此突兀?”
“依我看,倒不是下界弟子都有潜力,而是这两人极有潜力。他们能通过考校之宝上来,应当经历了千难万险,也是两位天之骄子。”
“但我依旧难以置信,纵然是下界来的天之骄子,却怎么将我上界的给压制下去……”
几人说着面面相觑,都露出了几分羞惭。
有人叹道“此番当真是大失脸面。”
很快又有人劝道“姚师兄也不必唏嘘,不论那两位是来自何处,如今可的都是我流云宗的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