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猜测始终只是猜测。
几人稍作思忖后,由晏长澜与陆争自最最外围的坟冢开始, 不论是否曾经已被荀浮真人开启过, 皆一一将其打开,观内中棺木。待看完, 又重新掩埋。
先将那些弟子、核心弟子的尽皆看过后, 只见内中尸身尽皆化为骨架, 却与寻常修士骨架未见不同, 这些弟子之内, 骨头生烟霞者, 也不过只有赤霞君一人而已。
随后, 几人便走得深了。
待看到一具真人骨架时, 晏长澜看向了叶殊。
叶殊道:“无妨,内中已无半点阴气可言。”
听他这话,晏长澜和陆争都放心几分。
旋即, 他们也不辞劳苦, 先将诸多“真人”的坟墓打开看过,待真人的坟冢看尽之后,便去瞧那真君之类的修士。不过真君以上, 便似乎再无其他封号品级的修士埋葬了。
所有骨架尽数都不见变化, 至多只是真人真君一类修士的骨架莹白如玉,皮肉尽去后,骨架似乎有万年不腐之能而已。
全看过,也全都重新埋葬起来。
这些坟冢里, 少不了有些法器法宝之类的随同下葬。
但法器法宝当年再如何好,如今也都过了无数年月,早已随着岁月而被侵蚀,几乎无用了。
若是有其他修士花费了种种辛苦挖开坟冢,却是见着这等“噩耗”,恐怕是要心疼欲裂,甚至后悔不迭了。
然而叶殊等人对此间的资源并非十分渴求,且那些古槐木和所得到的些许消息,已然叫他们每白来一遭,弄不到更多资源,便也并不记挂。
……即便有陆争、晏长澜两名修士,也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把法力消耗、恢复了好几次,用了数日光景,才将所有坟冢看完重埋。
而这期间,叶殊虽不曾动手,却是小心操控先前插入套嵌之阵中的阵旗,以防有外人来此,进入此间。
好在这里的确是很破败了,其中资源极少,除非那等实在修为低弱的修士,又或是对上古宗门遗址好奇之人,寻常时候,此地的人也不多。
这几日,似乎是有人曾在阵外走过一遭,但约莫也就是瞧了瞧,就远远离去。
此刻,坟冢重归寂静。
叶殊说道:“我们走罢。”
晏长澜和陆争皆无异议。
只见叶殊将阵旗扬起,稍稍操纵,使得那阵法里出了个可以容人出入的通道,而后几人就迅速闪身而入,离开了阵法。
旋即,叶殊将阵旗收回,与此同时,他心中稍一动,把这阵法稍稍弥补。他手中虽无有那等珍贵炼材可将其彻底补完,本身修为也有不足,可若是小小帮衬一番,减少阵法削弱,倒是可行。如此一来,此地更为隐蔽,至少许多年后,都很难有人能再来打扰此地修士入土为安了。
晏长澜和陆争也不曾多问叶殊的做法,只等他做完,就和他一起离开了这个古宗门遗址。
离开之后,三人就近寻了一处城镇,找了最好的客栈入住休息。
因着尚且不到晚间,他们要人将饭食送上来,一起聚在陆争的房间之内。
陆争说道:“我的储物袋有所不足,想先寻个地方,将那些古阴鬼槐处理了。”
晏长澜倒无异议。
随着他拜入顶级宗门,又时常自行去历练,反杀过一些有意与他为敌的修士,在他手中的储物袋便颇有几个。但这些储物袋能盛放之物毕竟不多,把那许多的古阴鬼槐装进去后,当真是塞得满满当当,若是不处理了,再有收获时,怕是很难装上了。
不过晏长澜也知道叶殊似乎有隐秘盛放资源之物,故而自身许多珍贵物事就都交给了叶殊保管,挤在他身上的,也就只有一些常用的资源,以及刚刚得到的那些。
叶殊道:“此地若有万珍园,可去那处售卖。”
陆争倒也知道万珍园,只是他身为邪修,不曾去过,便问道:“那处可收此物?”
晏长澜则是说道:“万珍园中,有我与阿拙熟悉之人。虽说那人身在府城之内,但却给了我二人一块令牌,可做信物。有此物在手,那万珍园里收我等手中之物时,也不至于过分压价。”
陆争听晏长澜这样说,也笑了笑:“如此甚好。”
于他这等邪道的修士而言,或是同样去邪道所在之地售卖,但那时若是修为不能力压,往往容易被人截杀,反吞了他的东西。又或是去一些暗地里收购资源之地,他所出之物,会被压价,难以公平交换。
如此一来,陆争即便是杀出了赫赫威名,却因着自身毕竟只是个炼气小修,生存起来手头也总是拮据,若非后来遇上了晏长澜,不必再积累炼制本命法器的资源,也不必再想法子遏制自身的血气影响心性,怕是还要更艰难数倍。
若是万珍园当真卖他这位晏师兄的面子……
陆争倒是有意也与那人结交一番,盼能寻到个日后能常来往的商行。
晏长澜看着叶殊,心里微微一暖。
他心爱之人看似冷漠,实则体贴。
万珍园于他二人来说虽是最为省力之地,但若是要售卖东西,也未必偏要寻那处不可。一如陆争此刻若有所思,阿拙提起万珍园,怕是也有提携陆争之意。
叶殊也确是如此。
他生性冷淡,却非无情,晏长澜待他一片赤诚,纵然并无前世天狼,他也将其视为好友了。对于陆争,他固然是想要自他身上瞧一瞧当年天狼所走之路,也是爱屋及乌,顺手为之。
三人心中些微念头闪过,都不曾多言。
将这事商定后,又好生分析了剩下的两张地图,旋即定下了要前往的第二处所在。
陆争感慨道:“头一回的准备并未如何用,正可留在这第二次。”
晏长澜略思索:“第二处所在乃是荀浮真人筑基时才去,危险更多,还要再准备些才好。”
叶殊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其实头一次的准备只是以防万一,多是遗迹内是否有突发之事而备下,也有那禁地的消息并无详述,因此多有防备而已。
不过禁地处除了那阵法不易对付外,竟并无什么其他危难,倒是给他们省了许多麻烦。
但,第一处容易去,第二处却未必。
自万通楼所得的消息里,已然知道的危险就有不少,当针对这些危险再弄些防备之物才是。
次日,几人去了这处城里的万珍园。
万珍园开遍各府,若是太偏僻的地方,或许不屑于前去,但只要稍微大些的,就有万珍园的影子——最不济,也有依附于万珍园的商行。
这一处城里,恰好就有万珍园。
只是,因着城池本身不算什么特别繁华之地,这里的万珍园也同样远远比不得在府城里的那个一般门面。
当然,相较于这一座城里的其他商行来,万珍园却是要强上许多的。
不论何处的万珍园,对待客人时都很是客气。
待几人走到门口,就有人笑语盈盈地迎了出来,是个相貌不俗的女修,其境界炼气五层,在这一城里,已然算是不不弱了。
晏长澜看一眼这女修,只觉得这情景有些熟悉。
稍一回想,他便想起最初与叶殊前往那府城里的万珍园时,扈轻衣便是这般满面笑容地迎出来,与今日当真是如出一辙。
叶殊亦看一眼这女修。
这女修虽也热情精明,却不及扈轻衣般叫人如沐春风。
是差了些火候的。
晏长澜取出一块牌子,递过去。
那女修见了这令牌,美眸中闪过一丝讶然,旋即笑容不及先前那般热情,态度上却反而更亲近两分:“原来是我万珍园的贵客,快快请进。”
晏长澜收了牌子,与叶殊、陆争一起,跟那女修进入了旁边的一个侧间里。
这情景……也同当初扈轻衣一般无二。
侧间内,女修给几人奉茶,才笑意盈盈地说道:“几位是万珍园的贵客,也是扈姐姐的好友,若是有什么吩咐,小妹自然要全力以赴。”她说着,莺语软软,“小妹冯箐箐,与扈姐姐有些交情,如今也是归于扈姐姐手下的。”
晏长澜稍作回忆,想起了冯箐箐其人。
自宣明府归来后,扈轻衣待他与叶殊越发周到,所给的令牌也是他与叶殊一人一块,随着令牌同来的还有一张名单,上有七人,其中之一就是冯箐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