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视线极是不怀好意, 陈银彤虽尚未出嫁,也不曾定亲, 但因着陈族势弱后也常在外接触生意, 其身为一名美貌的少女,自然少不了会受到一些异样之色, 更甚者遇见些许骚扰, 叫她烦不胜烦。
她如今这般努力, 为能变得强大以免备受骚扰, 亦有极大原因——她自问如今修为低下, 不过只是个炼气期, 但她若是已然筑基甚至金丹, 谁还敢用这般眼神看她?
当下里, 陈银彤心中涌起怒火,但为家族计,她还是并未表现出来, 只作不知, 仍旧继续努力与其他族人一起,挖取红沙。
然而她并未想到,如今遇见的这人却并非仅仅用眼神骚扰她罢了, 而是有更深的淫|欲……
片刻后, 那道视线越发放肆,随后就有一道阴影投下,又有一股劲风袭来,一把力道抓住了陈银彤的手臂, 还极为放肆地揉捏了两下。
陈银彤顿时生出一身鸡皮疙瘩,一种浓重的厌恶在心底升起,使得她瞬时甩手将小臂上属于男子的手掌甩开,身形一闪退出数丈之外,口中斥道:“你作甚?”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一同挖取红沙的陈族人也发觉陈银彤被人骚扰,齐齐放下手中的东西,快速簇拥在陈银彤的身边,满含敌意地戒备着。
在陈银彤对面,有一名还算有几分英俊的公子哥儿一身华服,在他左右两边还有几名筑基期的随从跟着,看起来颇有排场,卖相不算差——可若是仔细看,便可以发觉这名公子哥儿眼神不正,气度上顿时便差了三分。
在听到陈银彤的叱问后,那公子哥儿仍用那种让人生厌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玲珑的娇躯,似乎想要把她一口吞进去一般。
陈族众人十分愤怒,下意识地将陈银彤守得更紧。
公子哥儿这才开口,慢条斯理:“漫漫黄沙,很是无聊,这位姑娘弱质纤纤,哪里能受这样的苦楚,不如与本公子去茶楼饮一盏仙茗,岂不是美?云雾茶,这等仙茗,才最适合姑娘这般的美人,如何?”
这话语中满是轻佻,听得陈族人怒火更盛。
陈银彤扫一眼这几人。
她能看出,除却这公子哥儿是个炼气期的修士外,他的随从三人皆是筑基期,而她们陈族此行跟来的筑基修士倒是不少,但大多数都已然前往第四古城,余下来的只有一人,护持他们。
此地已然是城外,若是争斗起来,对他们陈族大为不利,而这纨绔之意她也心知肚明,叫她恶心得很,自也不会同意邀请。
强忍下这口气后,陈银彤硬邦邦甩出一句:“不必,多谢公子。”
公子哥儿哪里能让到手的鸭子就这般飞了?便眯起眼,语气里带出一丝森冷:“怎么,姑娘这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了?”说完这句,他抬了抬手,“去,给我把人带走。”竟然再不曾有一丝回缓的余地。
陈银彤显然也没料到这纨绔竟如此霸道,恨得银牙微咬。
她知道自己这方势单力孤,倘若拼了,必然要害死族人,可若是不拼,难不成,她真要委身于这样一个禽兽?只是……
正在她心头涌起万千怨愤,难以做出决定时,陈族众人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想法,都是齐齐说道:“小姐,莫要多思,我等之命不足惜。”
陈银彤听得,眼眶微红。
世家大族,往往以女子交换前程利益,更莫说性命相关,牺牲一女子即可,哪会有同生共死之心?但族人这番言语,竟是有意为维护她而拼命,她又怎能不感念于心!
由此她反而更不愿让族人为自己而丧命,故而开口:“我……”
几名陈族族人见状,就知她的意思,其中那名筑基期的修士便率先出手,对上了那名公子哥儿身边眼见陈银彤要妥协,暂时不曾出手的一名筑基随从。
那名筑基随从立时迎战,陈族其他人更是几人结队,去攻击那名公子哥儿——他们明白,以如今的情形,只有将此人擒拿在手,方可顺利逃脱。
那公子哥儿轻嗤一声,旋即让一名筑基随从护在自己身边,拦住那几名攻击他的陈族人,而陈族的筑基修士与另一名筑基随从斗在一处,还剩下一名筑基随从,自是立时朝着陈银彤那边抓去,要将她拿住。
陈银彤眼神坚定,悍然出手,施展法术登时抵挡起来,她身边所余下的陈族人也是如此,纷纷助她抵挡那名筑基随从。
然而炼气修士就是炼气修士,且也并非都是八、九层的高阶,哪里能对付得了筑基真人?自然是出手几次后便捉襟见肘,甚至陈银彤已拿出些压箱底的保命手段拼杀了!
这时候,陈银彤也有些庆幸。
每次出行时,他们备下的保命手段皆有不少,但往往在跋涉于诸多古城之间时就会尽数用完,只这一次因着与那两名不知哪里来的少年强者同行,这才省下了不少手段,也才能在这时和筑基真人抵抗一二。
尽管抵抗的用处恐怕不大,陈银彤却也想着要拖延时间,看是否能有转机。
大约当真是转机到了,只听那公子哥儿一声喝骂:“区区几个炼气都拿不下,要你等何用?”
在这喝骂之后,要捉拿陈银彤的筑基随从下手更狠,且已然用法术几度逼迫陈银彤形容狼狈,而陈银彤也眼见着无法抵挡,就要被他拿住——
而也是在这一刻,忽然有一道血红突兀闪现,一道剑气擦过,那名筑基随从已被迫松开手,不得不任由陈银彤闪身逃开了。
此时众人定睛一看,才瞧见已有一名身形瘦削的青年立在了陈银彤的身侧,其手中持着一把血红长剑,身上似有邪气,但仔细看去却能发觉他眼上神情颇正,竟比那应是正道出身的公子哥儿,还显得更正派些。
陈银彤察觉这是一位剑客,且其虽看着不像是正道中人,却似有回护之意,顿时心里微松。旋即她也明白对方是刚刚过来,只看她好似被欺侮才出手罢了,而她若是不能让他弄清此事端倪,恐怕对方也不会继续出手。
她当机立断,快声说道:“我等乃是陈族正经的商人,那名纨绔意欲将我带走,我不从,故有此战。这位道兄,请求你能相助一二,我陈族必有厚报!”
这名瘦削青年闻言,看向那名公子哥儿:“此言可真?”
那名公子哥儿轻蔑道:“真又如何,你还敢管我胡家之事不成?”
瘦削青年的眸光顿时一沉。
胡家,可是那个胡家?
且不论是不是那个胡家,但如今观两方行事,已叫他心里有了决意。
下一刻,瘦削青年默然不语,手腕陡然一抖,剑锋就如灵蛇吐信,飞快弹出,只一瞬就让意欲捉拿陈银彤的筑基随从手臂受伤。
那名筑基随从瞳孔蓦地收缩——好快的剑!
紧接着,他只觉得数道劲风急速而来,眨眼间不知几道剑光闪过,他竟然躲闪不及,就被这些剑光将自己身上划出了数十道伤口。
筑基随从急忙抵挡,然而对方的剑着实精妙,纵然他在胡家也算经受了不少指点,也难以应对,才只在几个呼吸时间里,便已捉襟见肘,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最后,他的喉头出现了一点血光。
筑基随从心中惊骇,急忙飞身后退,而此刻他见那名剑客长剑不曾再进,便知对方已然手下留情,可若是他还不识趣,恐怕对方也不会忌讳杀人!
那名公子哥儿也算是有眼力的,看出一名筑基随从根本不是那不知何时来此的剑客之对手,但是他也不曾惧怕,一人不成,莫非二人围攻也不成么?
他狠声说道:“不计后果,杀了那厮!”
于是在他身侧的那名筑基随从也瞬间出手,和先前那名筑基随从一起围攻起剑客来。
陈银彤一惊。
一名筑基单打独斗与两名筑基合力,其力量绝非只加倍而已!
剑客却不慌乱,他的长剑依旧灵巧,以一敌二,也游刃有余。
陈银彤见此,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而后她的目光一冷,说道:“如今有这名道兄相助,我等迅速擒下那纨绔,也好发落。”
陈族之人自然明白,那剑客与他们非亲非故,焉知对方愿意出手到何时?他们自不能在一旁干看着,还是捉住领头之人为上。
因此,所有的陈族修士一同攻击那名公子哥儿,而护持公子哥儿的三名筑基随从都被缠住,他的一身修为可抵不住这许多陈族人合力,不多时,已然被两名陈族修士架住。
在威胁之下,公子哥儿不得不开口说道:“都给我住手!”
他的筑基随从们听得,又见他被拿住,都是一阵慌乱,渐渐出手也慢了。
那剑客也同样收手,仍旧是立在了陈族人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