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山石在涓涓火流中屹立不倒, 山石中裂开细微的小缝,而在那缝隙之中则有隐隐一点蓝光出现——若是不仔细, 恐怕是看不到的。
叶殊与晏长澜立在一块约莫最多只能支撑两人的石头上, 看着前方。
晏长澜手里握着拙雷剑,看向微光之处。
叶殊眉头微动:“我来。”
晏长澜就收敛气势, 在一旁守着。
下一刻, 叶殊虚空运起一掌。
那掌力中迸发出一股灼热火力, 只一瞬就将那块山石打碎大半, 与此同时, 那细缝中有一物也恰好露了出来。
通身暗蓝, 竟然是一块幽蓝精铁。
幽蓝精铁乃是一种很是罕见的炼材, 传说烈日之中方会孕育而出, 以往总是只有每逢烈日中降下陨石,才有可能在陨石之内得到。
原本这不过是焚阳秘境的一角,理应无法孕育出这等炼材来, 但这一角藏了不知多少年才开放, 在地上藏得久了,竟然难得有了这样一块。
诚然,这一块中不比在真正焚阳秘境中所见的那般纯净, 却也十分不错了。
晏长澜看那精铁上的光晕, 也知道此物不凡,便问:“阿拙,快去将它取来?”
叶殊微微摇头,正要说什么。
忽然间, 从另一侧有两道攻击急速打来。
叶殊与晏长澜俱是反应过来,分别转向一处。
只见叶殊一掌拍出,掌心热力吞吐,在这秘境之内仿佛迸发出一道火流,比之在外面时威力更胜三分。同时晏长澜将拙雷剑悍然劈出,真意暗藏,剑气也是划出一道红痕,直将前方的一片灼灼火力斩开!
两人的动作太快,使得偷袭他们的散修大惊。
他们原本相距得不近,只是靠着一件法器才短暂地拉断彼此间距,才能让叶殊和晏长澜都未提前发觉。可惜尽管迅速到了近前,他们的攻击威力却不太大,且由于叶晏二人反击太快,不得不赶紧抵挡,极是勉强……
不过,偷袭的修士只有两个,他们一伙的却还有一人。
那人迅速伸手,手掌戴着一只不知什么皮毛所制的指套,直奔幽蓝精铁,想要将其抓住,然而他手指刚刚碰到幽蓝精铁,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惨叫声让他的同伴们也急忙摧动脚下的法器,极快后退,暂且避开叶殊与晏长澜的锋芒。而他们迅速朝着惨叫之人看去。却见那同伴的手指并指套尽数黏在那块幽蓝之物上,只在须臾间,不仅指套尽数化为了灰尘,同伴的手指也变得焦黑,皮肉烧灼干净,连指骨也迅速干枯、化为了一蓬骨粉,消失了。
失去了一只手掌,那修士惨叫之后连忙暴射而退,可惜他真是想得太轻巧了些,即便他的指骨消失,却还有一道诡谲的热力顺着他的臂膀向上攀爬。这热力似乎不及先前焚烧他手掌的强,可是他的经脉、血肉、臂骨也迅速被烧灼一样,痛得他面容都扭曲起来。
这修士也是狠辣,在极快地收摄心神后,他狠心地抓住一把长剑,将这整个臂膀斩断,让那已然逐渐攀爬到肩头的热力再不能继续,而他做的决定也是不错,当那臂膀落下后,也极快地化为焦炭,而不曾再借助血肉向上的热力消失,他的小命总算保住……
饶是如此,这短短几个呼吸间的事,还是让几个想要借机来抢夺资源的散修都看直了眼,满头大汗,而后面面相觑。
晏长澜与叶殊并肩而立。
叶殊神情冷漠。
晏长澜则面带警惕与一丝煞气。
——方才对方的偷袭着实狠毒,如若他们不是及时反应过来,恐怕就要身受重创跌入下方的火流之内,化为血水。
对方不怀好意,他自也不会手下留情。
然而几个散修可是在外面混了无数年头的,眼见事不可为,又吃了大亏,彼此对视之后就迅速飞身离开了。
当然,若是他们能知道如何取出那块幽蓝的奇异之物而不伤及自身,就并不会这般轻易地退去了……但是此刻,他们却不必与人拼得重伤,失去寻找其他资源的机会。
几个散修离开之后,晏长澜的警惕不改,口中则是疑惑地问道:“阿拙,你方才摇头,可是早已预料到贸然取幽蓝精铁将要遭遇那等事?”
叶殊颔首道:“烈日之上才能孕育出的物事,哪里是那样容易取得的。这块精铁不知被热力蕴养了多少年月方被你我瞧见,若要取它,须得用鲛绡包裹。”
晏长澜愣了愣:“鲛绡?”
他忽而想到,阿拙每逢前去万珍园时,若是遇上鲛绡必然买下,莫非那时阿拙就已然……不,也并非如此。这秘境新出,阿拙怎会知道是焚阳秘境一角?更何况,在头一次买鲛绡时不知是几年以前了,那时可不能预料到如今有个秘境新出。
叶殊知晓晏长澜疑惑,言道:“修士一生总要经历许多秘境方有足够奇遇成就大道,而秘境不同,其中环境也大为不同,极寒极热已然是最为寻常的了。因此在平日里,就要好生准备起来,但凡是遇见了什么能用于极境的奇特之物,都莫要吝惜换取,否则一旦遇见需要时,就难免要错过机缘了。”说到此,他指了指鲛绡,“此物所需之地颇多,换来不亏。你我如今身上、足下所用,皆是我早早冲兑混沌水浸过的,否则即便是换取过来,以如今你我财力所能换到的,用处也绝不会达至如此。”
晏长澜顿时恍然。
果然还是阿拙深谋远虑,才让他们此次一行也还算顺利。
叶殊说完之后,也不含糊,直接取出了一双鲛绡指套,旋即身形陡然跃起,犹若一只青鹏,极快地出现在那裂了大半的山石前,极快向前伸手,再陡然收回。
晏长澜亲眼看见幽蓝精铁被叶殊自那处取出,但只是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叶殊则迅速跃回,立在了晏长澜的身边。
晏长澜看见那指套,前端有些微焦黑之色。
叶殊从容将指套摘下,收回混元珠,说道:“幽蓝精铁太热,只能也先放入珠子里了。”
晏长澜明了:“若是之后再遇见其他须取之物,阿拙可还有其他鲛绡指套?”
叶殊道:“自然是有的。”他看了晏长澜一眼,“因此,之后你莫要轻举妄动,但凡是此间之物,皆由我去取来。”
晏长澜沉声道:“我自然听阿拙的。”说到此,他微微一顿,“只是若是对阿拙有损害的,也莫要撇下我。”
叶殊垂目,点了点头:“好。”
晏长澜的神色就舒缓下来。
他知阿拙一诺千金,既然如此说了,定不会独自涉险了——他什么都能听阿拙的,唯独阿拙的安危,他绝不会放手。
叶殊又道:“走罢,继续往前。”
晏长澜应了声,与叶殊一起极快地往前。
两人始终沿着寻找淳于秀的方向前行,若是在途中恰好遇见什么天材地宝,他们就迅速取来,而若是要绕路的,则都并不主动探寻。
然而即便如此,行了足有数百里后,他们还是不曾寻到淳于秀的踪迹。
叶殊停下脚步,让晏长澜再将那小剑取出。
小剑里的血线已仍旧缩成一滴血珠,被叶殊如法炮制再是法术,于是血珠再成血线,但是前端原稍微转到某个方向的情形却未再出现过。
叶殊沉吟起来。
晏长澜不由说道:“看来,淳于师弟还活着,但这又是何意……”他想了想,忽而说道,“莫非,昭示着淳于师弟就在附近了么?故而才并无指示?”
叶殊略点头:“恐怕当真是如此。”
晏长澜吐出一口气:“那便在周围找一找罢。”
两人说完,一起在方圆十里之地寻找起来,只可惜,纵然连一些石缝都寻过了,也依旧不见淳于秀的踪迹。
那淳于秀,究竟去了何处?
叶殊思忖片刻:“如今再找莫找人了,找有异样处罢。”
晏长澜一愣:“阿拙是说……”
叶殊道:“或许此地生成天然禁制、天然阵法之地,淳于秀误闯其中也未可知。”
晏长澜了然,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了松:“这倒也是个可能。”
随即,两人已就着那些奇异之处——譬如一些杂乱无章,不知是寻常石纹还是形成什么天然禁制天然阵法的纹路——推敲起来。
淳于秀忍着剧痛,手中紧紧握着一团精金,足下踏着一件法器,飞速地朝着前方奔逃,时不时地朝后方甩出几张灵符。
他的法力渐渐告罄……也是,原本不过堪堪炼气九层修为而已,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筑基,而看见他采了精金前来抢夺的,却是几名筑基真人。
一时间,淳于秀极为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