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迎之眼睛都没睁开,一口否决:“不行。这是我家。”
“下厨的人是我。”
崔迎之被可耻地威胁到了。
只能勉强点头暂时退让。两人商议着将东西搬去楼上。
毕竟是她的东西,起初崔迎之还意思意思帮忙搬了几箱,没多久,睡眠不足的崔迎之彻底放弃,决定当个冷漠无情压榨长工的黑心东家。
按照往常的习惯,她平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偏偏今日天未破晓,彼时晨露未消,屈慈就对着她的房门一直敲一直敲,敲了一刻钟还不死心。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拿被子捂住脑袋都还是被吵得睡不着,只能爬起来。
无需多想,崔迎之笃定屈慈是在报复她。
所以下床前她从枕下取了短刀。且暗下决心,但凡屈慈多说一句不顺她意的话,她就给屈慈捅一刀。
总之可能是她那看上去能一口气杀十个人的脸色委实惊到了屈慈。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几句,最后可算是暂时遏制了崔迎之的杀意。
昨夜屈膝无处下榻,便已然跟她提过要收拾屋子的事儿。楼中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又是合理诉求,她自当欣然同意。
始料未及的是,屈慈会借着无法确认东西是否能丢弃的由头,一大早便把她喊醒,托她在一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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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迎之顺着临近的木箱坐下,又从箱中取出本话本翻开,一边监督屈慈继续干活。
无趣又俗套的故事,叫她更为意识昏昏。
不多时,“啪嗒”一声,书册脱手落地。屈慈寻声而望,崔迎之已然坐在箱上,就这么垂首睡了过去。呼吸声细微,平稳,睡得格外安然。
屈慈没有掩盖自己的脚步声,直至走近至崔迎之身前,她也没有丝毫要转醒的迹象。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话本,刚好张开的那页写着“张生怒极,赫然拍桌,恨恨道:‘我便是真杀了他惹上了人命官司又如何!’”
嗯?不是讲男欢女爱的俗套话本吗?怎么又扯上人命官司了?
屈慈无暇深想,目光转而在崔迎之颈侧逡巡,纤细,触感滑腻,仿佛一折就断。
不过他倒是不差再惹个人命官司。
兀自无声对峙半晌,屈慈不知为何败下阵来。他抬起书册一角,轻轻戳了戳崔迎之肩头。
崔迎之很快被戳醒了。抬眼,便坠入了屈慈那双望不见底的眸子,似从崖上恍然跌落,心也不可避免地颤动。
沿着高挺的鼻骨而下,苍白的唇上明晃晃一道显眼的口子,分外张扬。
到底也不是完全不在意。
崔迎之移目,约莫是刚睡醒,嗓音有些喑哑:“搬完了?”
“还剩你坐的这箱。”
她似乎还没从睡意中缓神,怔了一会儿,待余光窥见周遭杂物已经清了个干净时,才慢吞吞地起身。
屈慈动作自然地将手中话本扔回箱中,抬箱,往门外走。
崔迎之审视打量着屈慈的背影,刚想开口,她顿住,突然想起些什么似的,又将原本的话咽下,“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闻言,他驻足停下,侧身回望崔迎之,“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王,可以叫我三娘。”
这自然不是真名,只不过她对所有人都这么说。
屈慈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眼,余光扫过箱中话本,接道:“我姓张,巧了,我正好行三,可以叫我三郎。”
张三郎。
多么敷衍的名字。
这个名字完全对不起你这张妖艳贱货的脸你知道吗?
崔迎之用谴责的目光注视他。
拿她当傻子敷衍呢?
屈慈只回以客套的微笑。
她没再追问,挥袖将衣间尘屑拂去,却拂不去心头疑窦。欲张口,却未言。
犹豫那么久,为什么最后不动手呢?
真是奇怪。
另一头,屈慈抬着箱,转身掩过眸中思量之色,朝外走去。
差一点上套了。
他这伤势再挨一轮毒打就得下阴司了。
后厨很快被清空,屈慈有条不紊地将两间杂物间的东西重新整理了一遍。
可谓是翻箱倒柜,能扔就扔,能挪就挪,绞尽脑汁,终于理了个大概,顺带把崔迎之积压的成箱话本妥善安置了下来。
尽管仍是堆着各异杂物,但屈慈总算是勉强能有个榻睡了。
时至午时,一大早醒来滴水未进的崔迎之饥肠辘辘,腹部开始抗议。她眼巴巴瞧着屈慈:“我昨日让醉仙居的跑腿以后不用来了。所以中午没人送膳。你会下厨的对吧。”
明知全无可能,屈慈还是不抱期望地问:“楼里有新鲜的果蔬吗?肉有吗?”
崔迎之回以意料之内的回答:“都没有。”
……
屈慈上街去市集了。
楼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偏偏没几件实用的。他趁买菜之余,还得置办点儿生活用具。
街边贩声人声嘲哳,他掂量着崔迎之从不知何处翻出来的陈旧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