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大人的春天到了
萧钰眼神幽怨,那股难以啓齿的痛楚差点宣之于口。
他唇瓣紧抿,靠强大意念缓解疼痛。这丫头,一点不顾他的死活,坐得可真准!
没得到他的回应,沈念安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忽闪的睫毛下,眼神疑惑又无助。
最初只打算看她能在办公房里翻出多大动静,发现密室是她能力斐然。里边的卷宗不是不能给她看。
偏这个女人聪明过了头,到底是谁教她把凳子放桌子上,再踩上去的?!
“大人?”沈念安用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萧钰见她好奇又纯真的模样,对自己的处境全然不知,顿生逗猫的心思。
沈念安还没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人禁锢住,动弹不得。
她盯着眼前的人,一脸迷茫,却发现那张俊脸正在慢慢变大。
沈念安终于意识到当下处境,丢掉手里的卷轴,伸出另一只手去推身上的男人。
这下两只手都被禁锢住了,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高举过头顶,羞愤难当。
想她大将军之女,行走江湖多年,银子的憋吃过不少,何时被人这般对待过?
尤其那张脸,平日见了叫人敬畏,此番她想打人。
“你敢!”沈念安眼含警告地凝视他。
萧钰压根不吃威胁那一套,又往前凑了凑,甚至能够着对方的鼻尖。
“你能如何?”调笑的声音钻入沈念安的耳朵。
太近了!
他的呼吸打在脸上,有些痒。沈念安担心自己一开口就能亲上去。
武力值不及他,沈念安很有自知之明。
“大人,有事好商量,咱们都是文明人,何必动武,您觉得呢?”她别过脸,拉开了距离。
沈念安绝不做在一棵树上吊死之人。
萧钰深谙她的套路,偏不上她的当,脑袋继续往下。
“萧承远!你敢?”沈念安闭眼尖叫,这男人发什么疯?早知道这么不好对付,她就不来了。
看来是真的怕了。
萧钰只想给她个教训,好叫她长长记性,天子脚下,不是她随随便便想做什么就能做的。
他算漏了沈念安的性子,论发疯,她还没输过。
沈念安打算采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用脑门把他撞开。
萧钰还没来得及起身,两人的唇瓣不期然碰到了一起。
这一吻可谓力量无穷,沈念安泄了气,萧钰紧绷的神情渐渐崩裂,一抹可疑的红云爬上脸颊。
沈念安醒过神,趁他不留意一把将人推开。
“嘶!”震惊让她忘了脚腕的伤,一脚踩下去,疼得脸色煞白。
萧钰从地上起身,瞥了她的脚一眼,话不多说,将人打横抱起。
吓得沈念安慌乱地抱住他的脖子,一脸惊恐。
从她的视线向上看去,可以瞧见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玉冠束发,鼻梁高挺。眼神在唇瓣上停留一瞬。
他的上嘴唇被磕破了皮,正在流血。
想到方才的触感,她扭头把脸埋了进去,耳廓上爬满了可疑的红。
萧钰也没好到哪里去,后劲有点大,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把人抱起来,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在他手里。
他手脚僵硬地把人放在凳子上,在沈念安一脸疑惑地注视下,翻出一瓶药来。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沈念安垂眸看着蹲在地上的男人,视线停留在给她揉药的大手上。
她搭在腿上的手指尖微曲,想把脚抽出来却使不上力。
上回在金台客栈,他也是这般替她揉腿。
沈念安满腔的怒火,在想到他对自己的那些好时熄灭。
视线慢慢移到了那张专注的脸上,唇瓣上的血珠越来越大。
萧钰替她上了药,揉了一阵才想起她怕疼,可今天一声痛呼都没有,疑惑擡头。
却发现她正看着自己,水湾湾的杏眸里有光在闪动。
他愣了一下,手轻轻抹了一把唇上的血:“看着我做甚?还疼不疼?”
沈念安别开眼,摇了摇头。
萧钰站起身,勾了个凳子在她边上坐下,拿手帕擦了下嘴,又擦拭手上残馀的药膏。
“那张小桌年代久远,桌腿不稳,谁给你的胆子在上边放凳子?”
沈念安张了张嘴,瞄了他一眼,“我没发现。”
按她的性子,今天受了罪,非跟他呛几声才解气。可她理亏,投进办公房还没抓个正着,她脸皮再厚也晓得收敛。
“走几步试试。”难得这么听话,萧钰不再说道她。
沈念安扶着桌子起身,试着发力。虽有些酸疼,先前的刺痛已经消失。
观棋说过,一旦扭到脚,往后得多休养,很容易就再扭着,她如今可算是应了那句话。
萧钰站起身,以防她摔倒。
“已经不怎么疼了。”转身差点撞进他的怀里,沈念安猛退后一步,差点跌倒。
“当心。”萧钰扶她坐下。
“送你回去?”
轻声细语的声音中夹杂着担忧和关切,沈念安有些不适应。
自己偷看卷宗的事他是只字不提是吧?不正常。
甭看他态度好,指不定自己离开后,密室里的卷轴就被转移,封了密室也是可能的。
沈念安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对人另眼相待。
她还什么都没看到,不能就这么走了。
“大人不是要去承天门吗?怎么回来了?”
她那点心思早被萧钰看透了,受伤了还惦记卷宗,比她个大理寺卿还关心案子。
他两手交叠在胸前,好整以暇盯着眼前的女人,“偷看卷宗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别得寸进尺。”
沈念安吃瘪,想起跟听书的约定,只能先离开大理寺。
“劳烦大人给我安排辆马车。”
萧钰轻哼,淡笑道:“要么我跟你一起,要么待这儿,自己选。”
沈念安咬牙切齿。
一个时辰后,在萧钰的陪护下,沈念安来到承天门外。
此时天色已晚,承天门西街挂满了红灯笼。行人熙熙攘攘,马车不得前行,被迫停下。
一下马车,沈念安就被撞了个趔趄。
萧钰一把将她捞在身侧,“当心。”
沈念安垂眸看向腰间的大手,说不出的别扭。“大人,我自己可以。”
萧钰给了她个眼神,手没动静,继续往前走。
她今日是小厮打扮,两个男人这般亲密实在有失体统,沈念安已经感觉到周遭异样的眼神。
用胳膊肘捅了捅萧钰,“大人,您没发现大家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吗?我……”她指了指身上的衣服。
萧钰才意识到她的穿着,尴尬地收回手。
“大人!”青从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身后跟着听书。
见到她,沈念安什么都明白了。
她使了个眼色,听书来到身边。
沈念安搭着她的肩,语气很差,“不劳烦大人费心了,告辞!”
萧钰想提醒她马车还在原处,可以供她差遣,人已经被人群淹没。
“你走慢些,我这腿快不得!”听书越说越气,越气走得越快,沈念安气不打一处来。
“女公子,你真伤了?”她以为只是做做样子,好从萧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这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心思。
沈念安不愿说话,拽起她的胳膊,半个身子靠着她。
“从这里到沈宅,你,不许再说话!”
沈念安受了痛,卷宗和邝其楠是一样没达到目的,猫在沈宅几日不出门。文心安约过她一回,碍于脚腕的伤,推辞不出。
浴佛节后,晟京进入炎夏,在院子里倒腾一番就汗流浃背。
尤小四每天早早运冰块到沈宅,观棋在屋子每个角落都放了冰桶,沈念安待得惬意,伤好了也不愿出门。
巡铺子的活落到了听书头上。
这一日,她巡铺子回来,带了个消息。
“女公子,大理寺托我带消息来,说派去益州的人回京了。”听书近来听话得很,言行上收敛不少。
沈念安瞄了她一眼,这段日子耳根子清净,还有些不习惯。
“谁告诉你的?”
听书闻言一愣,表情古怪,“东从。”
观棋看了她一眼,和沈念安对视。
沈念安挑眉,“少卿大人亲自来传话……”
“他说萧大人的事一向由他经手。”听书懵懵懂懂。
她也有些莫名,虽说自己早就知道这号人,但他认识自己,还是上回在未名湖的游船上。
哦还有浴佛节那次,自己被他劫持了。现今回忆起来,她都牙痒痒,要不是顾虑场合,坦然受之绝非她的性子。
今天虽然道歉了,可她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这些事不适合跟女公子说,她自己慢慢消化。
沈念安一样有自己的心思。
没人比她更想去大理寺,密室里的卷轴她都还没来得及打开看,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萧钰此番也不知何意。
想起那天的事,不得不提那个吻,虽是意外,却真真切切发生了。
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嘴唇,那个触感……
沈念安摇头,妄图甩掉那些糟糕的画面,擡头却发现观棋一直盯着她。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近来日头太毒……”
“瞧这天,今晚怕是得变了。”观棋堵住了她的话。
听书疑惑道:“女公子曾告诫我们,人定胜天,区区太阳,何足惧?”
沈念安瞪了她一眼,轻哼道:“听书还是前几天的样子比较可爱。”
听书瘪嘴,一脸委屈。她只是希望女公子伤好如初,叫自己少些罪过。
“我这就告诉小六去。”观棋笑着离开,留下沈念安在原地抿嘴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