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有人想要他离开晟京

第51章有人想要他离开晟京

放纵了这么一回后,萧钰的生活又回到原来那样,在府上就全天我在藏书楼,不是看书,就是画画,好似沈念安这个人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东从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担心他反应太大,又担心他没反应,比个老妈子操心还大。

他欣慰大人没什么变化,又害怕没什么变化,总觉得笑起来的大人更有人味儿。

不过短短半年的日子,他竟然开始不习惯了,明明这才是本来的样子,唉……

然则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甚至还不到十二个时辰。

次日大早,宫里有人到府上来,道圣上宣萧钰速速进宫。

在无甚大案子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历来不多,上回还是兵防图被盗时。

东从毫不耽搁,换好衣服随他一道往宫里去。

萧钰直奔御书房,才发现不只是圣上,邝佑也在。

“臣萧钰参见圣上。”

一袭黄袍之人端坐在龙椅上,手微擡,示意他平身。

萧钰给一侧站着的邝佑微微颔首,站到了另一侧。

“今日请萧卿入宫,实有紧要之事。”龙椅上的人给了邝佑一个眼神。

后者得令,从袖中取出一小吊铜钱递到了萧钰。

萧钰接了过来,端在掌心查看,并未看出什么端倪。

邝佑看了眼龙椅上的人,得到指示又掏出一小吊铜钱,递到了他跟前。

两小吊铜钱在手,很轻易就觉出了不对劲,可他又不敢妄下结论,一时也没开口。

“萧卿可发现了端倪?”

萧钰将两吊铜钱揣在手里,抱拳行礼,“回圣上,这两吊铜钱都是十枚,面额一致,但重量却不等。”

他踌躇一下,举起右手,“这边重些。”又举了举左手,“这边轻些。”

龙椅上的人没有作声,对面的邝佑也盯着他,萧钰心下大骇,一个可怕的念头窜了出来。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沉闷,“有人私铸铜钱。”

邝佑上前一步,朝龙椅上的人微作揖,“萧大人手里的这小吊钱是赈灾捐献处清点时偶然所得。”

说明□□已经流入了市场。

萧钰摸着手里的铜钱,外观上看不出任何区别,可知背后之人不简单。

萧钰心知这事不单纯,能接触铸币模子的人不多,又能有这个胆子跟银子的更是屈指可数。

这个案子有点棘手。

审理朝中百官和相关案件确属大理寺职责,私铸铜钱一事尚无定论。圣上唤他来摆明了要他接手,只这非刑事案件,大理寺如何插手?

萧钰迟迟未给回应,盯着铜钱的眼神越发深邃。

他越不接话,邝佑心里越急。他费了老大劲才说服圣上把这件事交给大理寺,岂能让他推脱了去?

“承远兄可是有疑问?”

萧钰挑眉看向他,邝佑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心急。

“疑惑很多。”萧钰瞥了他一眼,见龙椅上的人并没有要发话的意思,料想此事应是邝佑的主意。

看来,有人希望他离开晟京。

“断案是承远兄的长项。”邝佑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龙椅上的人颔首,认同他的话。

萧钰拱手,“非也,断案讲究的是证据确凿,可这不同。”他看向手里的铜钱,“仅凭一吊铜钱,臣不能断定人和事。”

“萧卿此话何意?”龙椅上的人望着他,那双眸子里夹杂着萧钰看不懂的神色,但绝非夸赞。

“回圣上,臣于钱币铸造之事一窍不通,这吊钱上有诸多疑点,独独没有答案。”事情原委不重要,他得知道龙椅上这位的意思。

“圣上希望此事由大理寺出面调查?”

龙椅上的人始终威严坐着,手指有频率地敲击椅子扶手,一双利眸盯着他。

“此事尚无定论,不宜大张旗鼓调查。”

萧钰心下了然,拱手道:“臣领旨。”

龙椅上的人瞥了邝佑一眼,“邝侍郎明晓具体经过,将详细说给萧卿。”

邝佑立马作揖,“臣定当全力配合!”

从御书房出来,萧钰走在前头,始终保持一定的步速,脑子里乱作一团。宿醉的后遗症还是来了。

“承远兄!且等一等。”身后传来邝佑的叫喊声。

萧钰拧了拧眉,放慢了脚步,却没停下来。

邝佑小跑几步上前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承远兄可是对我有成见?方才那般叫喊也没停下来。”只要将他离开晟京,邝佑的心情就不错,不跟他计较充耳不闻一事。

萧钰面无表情的嘴角扯出一抹笑,“适才想案子,没听见。”

到底是真想案子还是不愿搭理他,邝佑根本不在乎。他过来只是为了完成圣上的好交代,好让自己有个交代。

他拿手在萧钰垂立在身侧的手臂上拍了一下,笑得像个胜利者,“知道承远兄是个大忙人,我这不是亲自来寻了嘛!”

萧钰馀光扫过被他拍过的地方,眼里闪过讽刺的笑,看向他时消失全无。

“璞弋兄遣人到大理寺知会一声即是,何必亲自来说?”

邝佑知他心里所想,面上丝毫不显,依旧是方才的笑,“那哪行,圣上的意思怎能随意?”

萧钰懒得听他胡扯,摆正了身子等他告知。

“虽说那吊铜钱来历不明,但有一点或可让承远兄不致毫无头绪。”

“璞弋兄明示。”他表情无甚变化,对方所谓的不致叫他毫无头绪的那一点于他兴趣缺缺。

邝佑知晓他不待见自己,也不耽搁,痛快告之,“那是来自一位扬州商人的私赠,承远兄可去那里碰碰运气。”

说完这番话,他毫不留恋,潇洒地离去。

萧钰愣在原地,心思微动。

都道扬州富庶乡,他还不曾到过,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想着想着,脑子里浮现那张熟悉的脸,自私的狗腿的样子一一出现,他咬了咬后槽牙,重重甩出衣袖,往宫门口去。

东从一直在宫门口徘徊,远远见到大人过来,径直迎上去。

“大人!”

萧钰把那吊铜钱丢给他,头也不回地往马车上去。

东从没看清是什么玩意儿,两手并用接过了,到了手里才发现是一吊铜钱。他跟了上去,坐在车辕上。

“大人,这吊钱是给我的吗?”东从宝贝似的揣进怀里,心情大好,催人赶马车的声音都带着上扬的调儿。

大人往常都是扣他的工钱,还是头一回给他钱!

“哼,给你的,拿去用,保准给你寻个安静的单间,蹲上一年半载也不缺伴!”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他一激灵。

“啊?不是给我的呀!”东从嗷嗷叫嚷。

一边赶车的小卒没忍住笑出了声,换来他一记吃人的眼神。赶忙目视前方,一门心思赶车。

东从始终相信大人待他是不一般的,便是这吊铜钱有问题,那也是希望他能发现问题。

他往怀里掏出那吊钱,拎在手里细细查看,没发现端倪。

又从自己的钱袋子里取出一个铜板,跟手里那十个串在一起的铜板挨个比对,仍是没发现半点线索。

东从收起自己的铜板,疑惑道:“大人,这钱有何不对吗?”

马车里没有声音传来,东从料定大人没歇好,今早又匆忙入宫,想是在休息,绝非不愿回他。

马车摇摇晃晃到达大理寺,萧钰一言不发往办公房去,东从跟在他身后。甫一进入小院,萧钰顿了顿,“进来,把院门关上。”

东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将院门从里边关上,落下门闩才进屋,又反手把房门关上。

“大人。”东从站在案桌前,萧钰背对他负手而立。

“发现什么了?”

东从又好生打量了一阵手里的铜钱,依旧毫无线索。“没有。”

萧钰又递了一小吊钱过来,东从不明所以,接过放在手里。

他习惯性地掂了掂,很快发现不对劲。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掂了掂,发现还是不对劲。

猛一擡头看向跟前的人,“大人!”

萧钰轻点头,没说话,却肯定了他的答案。

东从这下来了好奇心,把每一个铜板都细细比对了番,这样单拎出来毫无区别。

“单个铜板太轻,靠人手很难区别。”萧钰见他不死心地解开绳子,一个个地掂量。

东从最后还是放弃了。

“圣上寻大人入宫,莫非是要大人来调查这吊□□?”

萧钰将手指放在案桌上敲击,“嗯。”

“有人希望我离开晟京,可谓用心良苦。”

东从眼皮一跳,他们才将容前辈藏起来对方就动手了,看来已经按捺不住了。

“大人已经应下了?”

此番离开晟京势在必行,扬州也是一定要去的,可晟京这一摊子事不会丢手,大理寺也不能撂挑子。

能同时扛起这两件事情的人,只有一人。

东从抱拳,殷切出声,“大人放心去查,大理寺有卑职在的一日便不会出任何乱子!”

萧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我自然信得过你。”

“你的担子也不轻,邝府也得盯着。”

“大人放心,路将军和容前辈那里我也会关照,侯府那边得了空就去看看。”跟大人共事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分开。

虽然很不习惯,但身为大理寺少卿,他得担起自己的职责。

“大人要去何处?”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子打进房间,成了一道亮眼的光束,萧钰眼角微眯,唇瓣轻啓,“扬州。”

东从点头,哦……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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