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八零,在线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一天关门关得太早,搞出了一种饥饿营销的效果,第二天郑登月刚开门,店里就排起了长队。
一直到晚上七点,店里的存货全都卖光了才终于能够关店休息。
一天下来,郑登月油光满面,头发根儿里都浸出一股油腻荤腥味。
姜宝在收银台后面记账,郑登月两眼冒光地问她今天的营业额。
他刚靠过来,姜宝立即起身往旁边躲,并且用账本捂住鼻子,“你身上一股味儿,离我远点。”
“不是……你!你这有点过分了啊!我忙了一天,不带这么侮辱人的啊!”郑登月很气愤,觉得姜宝这行为带有严重的侮辱意味。
姜宝不予理会,用手指了指店里的桌子,“你去收拾一下,把垃圾倒了。”
“我都累一天了,我不能先歇会儿吗?”郑登月抗议。
“随你,反正你不要站在我这里。”姜宝的嫌弃显而易见。
郑登月气得没话说,黑着脸将店里的垃圾倒了,然后坐到离她稍远的桌子旁,问:“今天收益到底咋样?跟昨天比,是不是翻倍了?”
姜宝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差不多吧。”
她话音刚落,郑登月腾一下站了起来,激动道:“这也太挣钱了!要不了多久,我都能在城里买房了!”duwo.org 比奇小说网
姜宝冷冷瞥着他:“怎么?开店的初始本钱不需要还我了是吗?”
她不说,郑登月都忘了。
现在只能给自己找补说:“你的钱肯定是要还你的,我的意思就是,咱们店里生意好,应该要不了多久,赚来的钱不仅能还清你的成本,我还能挣出一套房来。”
“你也太乐观了,现在刚开业,打折多,大家图个新鲜来凑热闹。等过几天恢复原价,说不定就没人过来了。”
“那我们就一直打折不行吗?虽然赚的少,薄利多销嘛,我可以辛苦一点。”郑登月一想到每天能赚这么多钱,浑身就充满了干劲儿。
“你辛苦一点没什么,我不行。我最多再帮你收两天的账,之后你自己干吧。”
“啥?!又让我当厨子,又让我收钱?我怎么忙得过来!”
姜宝语气冷淡:“那是你的事。”
“这店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吗?合着你想啥也不干?”郑登月刚对事业燃起的热情和干劲儿被打击到了。
“可是昨天是谁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自己出力的?你总不能要求我,什么都做吧?那这样的话,咱们的利润分配可要重新计算一下了。”
“不行不行!这肯定不行!”郑登月头摇成拨浪鼓。
他知道姜宝占理,现在他们的利润是对半分的,那两个人的付出肯定也要平等。他确实除了力气,没啥其他的本事了,可是他觉得自己一个人真的搞不定。
“真的太忙了啊,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就只是收个钱嘛,收钱难道不快乐吗?”他快跪下来求她了。
姜宝语气幽幽:“收钱很快乐,可是干活不快乐。”
郑登月:“……”
姜宝见好就收,退一步道:“这样吧,到时候看店里的情况,真的忙不过来的话,我就给你招一个人。”
“干啥还招人?这不是浪费钱吗?你在家里又没事干,为什么不能来帮忙收个账?”郑登月实在不能理解姜宝,不明白她为什么宁愿把钱送给外人,哪怕自己在家没事做。
“你放心,如果我招人,工资从我利润里扣,不需要你支付薪资。”
“哦……这样的话,那行,我同意了。”
一听到姜宝自己花钱招人,郑登月什么意见都没有了。
接下来的两天,姜宝依旧在收银台后面从早坐到晚,一直重复两个动作——收钱、找零。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烦过钱,尤其晚上关店之后,还要核对账目跟现金。所幸现在每天购进的食材都可以卖光,不需要清点库存。
开业第四天,姜宝在店外面贴了一张纸——本店招会计。
招聘信息贴出去后,上门来咨询的人不少,但都没学过财务,连最基础的借贷记账都不知道是什么。
三天之后,终于来了一个靠谱的人,但那个人是瞿小婷,她是从徐满山那里听说姜宝店铺招人的消息——徐满山在开业后来了一次,刚好那时候,姜宝的招聘信息贴了出去。
“你们这里,一个月的工资真有七十五块?”瞿小婷硬着头皮咨询。
薪资待遇姜宝没有写在招聘信息里,是徐满山问出来的。瞿小婷其实有些抹不开面,但是姜宝开出的工资,对她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
“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的工资是六十。如果试用期表现良好,转正后是七十五块,不包食宿。会帮你缴纳劳动保险,跟国家单位一样,每周休息一天,不过星期几是不固定的,这个你自己安排,法定假日都会有。”
“那……你看我行吗?”瞿小婷咬着唇,神色颇尴尬。
“你?”姜宝觉得奇怪:“你不是有工作吗?运输公司的工作可是铁饭碗啊。”
她以为瞿小婷是要介绍认识的朋友来,怎么也想不到她是帮自己询问的。
“再铁的饭碗,挣不到钱有什么用。”瞿小婷怏怏道。
瞿小婷现在的工资只有四十一块,她之前想过要不要去纺织厂做女工,毕竟女工的工资都有六十,但是这种香饽饽岗位早就招满了,工人又是轻易不会离职的,即便有空缺,内部员工也会介绍自己家亲戚过去,不会有面向社会招聘的机会。
现在姜宝能提供高薪岗位,而且其他待遇跟运输公司没有区别,除了食宿不包。但这对瞿小婷来说不是问题,她家就住在县城,她可以回家睡觉,每天带盒饭过来。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们这家店倒闭了呢?那个时候你还要重新找工作。”姜宝将弊端分析给她听。
在国营公司上班,虽然前途一眼望得到头,但是胜在稳定。即便未来国企改革,大批工人迎来下岗潮,那也要到七八年之后了。
姜宝可没信心能将店开那么久。
“我知道我现在的决定是有风险的,但是我愿意为我的生活冒一次险。就是不知道,你这边愿不愿意聘用我。”瞿小婷语气诚恳。
瞿小婷能屈能伸,知道眼下是她来求职,那么她的态度一定要端正,更何况她之前还明里暗里怼过姜宝,眼下更要放低姿态。
“能问一下你在哪里读的书吗?念的专业是什么?”虽然姜宝不是特别看重这些,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
“我在广播电视大学念的书,专业就是会计,毕业后进了运输公司,记账、编制报表、交税、开票,这些我都会。”
瞿小婷高考的时候没考上大学,后来就读了电大。
这个年代的电大相当于现代的成人教育,瞿小婷读了两年半拿到了毕业证书,然后顺利进入运输公司上班,到现在为止已经工作了一年半的时间,从学历到工作经验都符合姜宝的要求。
“那行,等你处理完运输公司的工作,你就来上班吧,上班那天我们签合同。”姜宝说。
这就同意了?事情比瞿小婷想得顺利,她诧异道:“不需要再考一考我的专业知识?万一我不靠谱呢?”
姜宝笑了笑,无所谓道:“我们也不算陌生人吧,你要是不靠谱,丢的也不是我的脸。”
姜宝不怀疑瞿小婷的专业水平,原因无他,以她们之前针尖对麦芒的状态,她要是没点真水平,断然不敢到她这里上班,因为她害怕姜宝回去跟江成讲她的坏话。
没有哪个女生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眼里,是一个脑袋空空的绣花枕头。
虽然姜宝这么说,但瞿小婷还是有些不安,她想到了最坏的一种情况。
“会不会我辞职了,你却不录用我,让我两头空。”
姜宝皱了皱眉:“你在担心什么,我还住在运输公司家属区呢。你一个大活人,有腿有嘴,不会去闹吗?”
瞿小婷想:说得也是。
她回去之后就向领导提了离职申请,尽管领导再三劝说,她依然坚持要走。剩余工作仅用三天就交接完成,紧接着去了姜宝那边报到。
姜宝早上九点多才到店里,瞿小婷等了有一会儿。
她们签了合同,姜宝先简单跟她说了一下平时要做的工作,然后明确告诉她:“工资是我发给你的,跟郑登月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所以账目一定要清晰准确,明白我的意思吗?”
瞿小婷偷摸摸看了一眼后面的厨房,见郑登月正在专心处理鸡肉,并没有听到她们对话,这才小声问姜宝:“你们不是亲姐弟吧?”
她那天看到郑登月的长相,觉得跟姜宝实在差距太多,一点不像一个爹妈生出来的,回去问了一下徐满山,得知她这个弟弟是继父带来的孩子,确实跟姜宝没有血缘关系。
“嗯,血缘上不是亲的,法律上算一家人。”姜宝说。
“那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跟你……虽然前些日子不太对付,但是我肯定不会偏向他的。”瞿小婷保证道。
瞿小婷虽然对姜宝有意见,但她到底跟江成是一家人。姜宝挣钱,等于江成挣钱,她是不会做出损害江成利益的事情的。
姜宝带了瞿小婷几天,等她将店里的产品和价格全都记牢后,姜宝就打算正式“退休”了。
不过在“退休”之前,她干了一件事。
开业打折活动已经结束,姜宝推出了一个新的组合活动:两人结伴消费,享八五折优惠;四人结伴消费,享七五折优惠。
瞿小婷当即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如果同一人消费两份呢?给折扣吗?”
姜宝扔下两个字:“不给。”
瞿小婷不懂:“为什么?这有什么区别吗?”
姜宝解释:“活动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获取新客户。”
“哦……”瞿小婷听得一知半解。
“不过如果同一个人下了一笔大单,或者一些你眼熟的老顾客希望你给他算便宜一点,那你也可以看着给个合适的折扣,这个你自己决定。毕竟新客户要开发,老客户也是要维护的。”姜宝补充说。
“我好像明白了。”瞿小婷将她讲的话思考了几遍,明白了一些做生意的道理,但是随即她又道:“你让我来决定优惠力度?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不用。”姜宝顿了顿,说:“等会儿我会跟郑登月说一声,省得他以后找你麻烦。”
“你……不怕我瞎来吗?”瞿小婷迟疑道。
“那就瞎来呗,我们有可试错的机会,没关系。”姜宝的语气云淡风轻,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瞿小婷愕然:“你也太随性了……”
姜宝想了想,说:“人生并不是每种选择都一定是对的,就像你辞掉了运输公司的工作,来我这边上班,你也不能保证结果就一定是好的。
“更何况做生意本来就有风险,你要是真的做了非常离谱的决定,只要不是在食物里下毒,那么最坏的结果是我关门停业,这个损失我还承担得起。”
瞿小婷嘴角抽搐:“我倒也不至于那么离谱。”
姜宝没什么要收拾的,将账本、收银台抽屉的钥匙给她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瞿小婷看着手里的钥匙,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放心?”
姜宝笑了笑,回答她的还是面试时的那句话:“我们又不是陌生人。”
经过几天的相处,瞿小婷自认为比以前多了解了一点姜宝。
她对姜宝确然有天然的偏见,因为她太漂亮太惹眼,瞿小婷潜意识里觉得江成会喜欢她,绝对是因为她的外貌。再加上前些日子在她家吃饭,自己暗讽她一句,她能绵里藏针地加倍怼回来,嘴巴厉害得很,一点不让自己吃亏。
一个漂亮,又得理不饶人的女人,瞿小婷认为姜宝一定很难相处。就算心性不坏,但也必然是锱铢必较的那种性格。
她都做好了上门求职会被拒绝或者刁难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姜宝这么好说话,把能教她的都教了,现在又这么信任她,把“钱库”的钥匙都交给她。
瞿小婷对姜宝的为人有了很大改观。
姜宝将自己的工作交代完毕后,回到了小木村。
她不怎么喜欢住在城里,准确一点,是不喜欢住家属楼。虽然结婚之后,江成在公司接的基本都是短途运输任务,离家时间不会太久。但是大部分时间,姜宝都找不到人说话,她很无聊。
在小木村就不一样了,她有很多可以说话的朋友,就算那些人没空,她还有姜招财和十块陪着自己。
过年之前,姜宝回城里给瞿小婷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
这一个月的店铺毛利很可观,有大几千块钱。除去装修摊销、当月租金、电话安装费、工资等费用,还剩有一些利润。
因为店铺需要流动资金,所以姜宝暂时没有拿回自己垫付的资金,只是拿了自己的工资——她跟郑登月都有工资,每月一百。
姜宝发钱的时候,郑登月怨气很大:“凭什么我这个当老板的跟员工工资差不多?”
“这是工资,又不是分红,你要是不想要的话,以后不给你发了。”姜宝作势要把那十张大团结收回来。
“等……!这个还是要的。”郑登月眼疾手快地将钱揣进兜里,然后问:“什么时候可以拿分红?”
“半年一次,合同里写了。”
“哦。”
姜宝发完工资,把剩余的现金交给瞿小婷保管。
郑登月对于姜宝让瞿小婷管钱这项工作分配一直很有意见,趁着姜宝这次过来,他就摊开说了:“这家店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开的,你为什么让她一个外人管钱?”
“人家是会计,本来就是管钱的。”姜宝理所应当道。
“可是她把钱锁在抽屉里,只要一离开,就会把钥匙揣上,跟防贼似的防着我!”郑登月气愤道:“我是老板啊!她这样做合理吗?”
姜宝:“她不谨慎一点,如果钱被偷了,她找谁说理?”
“可是我不放心她,我想……”郑登月壮着胆子说:“我想再找一个人当会计。”
姜宝知道他这是见到店铺赚钱了,开始生出别的歪心思了。
“你想找谁?”姜宝问。
“我爸,不对……是咱爸。你看啊,咱爸是做老师的,那算账他肯定没问题!”郑登月小心觑着姜宝的脸色。
姜宝早就猜到了他会有这一出,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回了两个字:“不行。”
郑登月急了:“为什么不行啊?我们是一家人,不比一个外人靠谱吗?如果你看我爸不顺眼,可以找你亲妈来啊!算账这事可以教她嘛,我感觉也不是很难,你总不至于连你亲妈都信不过吧?”
“这事没得商量,店里的人事任免权完全由我说了算。”姜宝一点回还的余地都不给他。
“凭什么!”郑登月一甩厨师帽,怒火中烧,一双大花眼瞪起来,眼眶都要裂。
姜宝冷眼睇着他,声音不轻不重:“凭我们签订的合同里有这一条,凭你签了字。”
郑登月瞬间像被点了定穴。
合同确实是他签的,当时生怕错过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着急签字,连内容都没看。现在面对姜宝的“专权”,他也别无他法。
过年前两天,苗滢到小木村找到了姜宝。她给姜宝带来了那本出版的实体书,还有一百块钱和一张外汇券。
“因为出书的本意是帮助更多的农民有效开发盐碱地,所以书的定价比较低,相应的版税也就低了些。”
书似乎是刚印刷出来就被苗滢拿过来了,姜宝都能闻到一股油墨味。
“没关系,出版的意义比我的版税重要。谢谢你啊,你还特地给我送过来。”姜宝感谢道。
“书的内容是你写的,肯定要第一时间让你看到。对了,这张外汇券是县政府给你的额外奖励。按理说,这事应该把你喊到县城,开个会,然后发表报讯,但我觉得你应该嫌麻烦,就自作主张把东西带来送给你。”
“你太了解我了苗滢,这么冷的天,还好没叫我去。”姜宝庆幸道,末了,又说:“你是来给我送东西的,我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
姜宝让苗滢在堂屋里坐一会儿,她去拿东西。
“不用不用,我这就要回去了。”苗滢生怕姜宝破费,忙提出要走。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一些吃的。我给你多拿一点,你带回去分一分。”
姜宝这两天正在做过年吃的小零食,诸如烤饼干、猪肉脯、柿饼,她还炸了虾片、猫耳朵,做了花生糖、芝麻蛋卷。所有零食都用油纸袋装着,袋口用棉线系起来。
苗滢看着五花八门的零食,感到不可思议:“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啊,都是我做的,我是不是很厉害?”姜宝一边说一边将油纸袋装进一个大的布袋子里。
早上林素娥在她这里做了新鲜的酥饼,给她留了三盒吃。姜宝把未拆封的两盒给苗滢装上了,另外拆开的就放在她手边,让她先尝一尝。
苗滢看着盒子里长形糕点,感到有些新奇。
那是姜宝最近新教给林素娥她们的拿破仑酥,三层焦糖色千层酥皮里夹着奶油或果酱。牙齿刚咬上去时香脆掉渣,紧接着能尝到浓郁绵滑的奶香。
苗滢吃着她叫不出名字的糕点,若有所思。
“你叫什么名字?”苗滢忽然问姜宝。
“我?”姜宝茫然地抬起头,“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叫姜宝啊。”
姜宝停下手里的动作,用手背感受了下她的额头温度,心道:不发烧啊,怎么突然说胡话。
苗滢任由姜宝触摸自己的额头,定定瞧着她,问:“姜宝跟姜大宝是一个人吗?”
姜宝一瞬僵住,过了几秒,倏然将手放下,回到桌子边继续刚刚的动作,但是速度明显比刚刚快了许多。
“为什么这么问?”姜宝低着头,心里七上八下。
苗滢笑说:“大概是因为你太聪明了,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你就一直在打破我的认知。”
姜宝扫了一眼手上的袋子,“就因为我会做小零食?”
“不止,你还会教别人做酥饼、面包、美式炸鸡,带别人一起赚钱。”
“不过是一些吃的,我可能在美食方面有特别的天赋。”姜宝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试图缓解自己的心虚。
苗滢静静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带了抹极浅淡的落寞:“在你成功养殖第一批青蟹的那几个月里,我和组内其他成员一直毫无进展,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姜宝问。
“因为青蟹有不同的发育阶段,我们不知道是该用哪一期的溞状幼体,或者几日龄的大眼幼体,亦或是仔蟹来做实验。即便你后来告诉了我们答案,我们依旧会遇到各种问题,比如运输困难、蟹苗无法存活、成活了却脱不了壳……很多细节需要我们不断实验、调整,才能得出最终结论。”
“姜同志,我总觉得你去过大西北,见过那里的人文地貌风情,见过书中描写的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间,那像白色河流一样的羊群;你也一定去过滨海城市,在落日余晖中赶海,或许还在渔村住过一段时间。”
“因为亲眼见过,所以总能在第一时间联想到正确答案,在实验时做出的每个步骤也都是正确无误,一次成功。”
苗滢的声音平静,娓娓道来,生动地描述出她想象中的姜宝见识过的场景,以及在旅行途中留下的足迹。
姜宝越听越焦灼,也很羞愧。她的见识确实来自于身体力行的“行万里路”,她幸运地生长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可以有机会有条件更全面地了解这个世界。
她每年要花不少时间和金钱在旅游上,也是在那年和她妈妈姜图南一起的一趟旅行中,通过餐厅的厨师认识了当地青蟹养殖基地的负责人——她的后爸谢梁。
姜宝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因为彼此忙于事业,聚少离多,没什么感情。
要说姜宝跟姜大宝确实是有相似之处——她们都来自于重组家庭,都是亲妈后爹组合,后爹还都带了一个孩子。不同的是,姜大宝的后爹带来的是个自私的弟弟;姜宝的后爹带来了一个可爱的妹妹。
姜图南平生最大爱好是挣钱,所以在得知内陆可以培育海蟹后,觉得其中有商机可寻。她由此结识了谢梁,并且在他的养殖基地学习了一段时间。姜宝也是在那时,被动接受了盐碱地养殖青蟹的技术知识。
姜宝能在课题小组快速交出“答卷”,的确是总结了前人的经验。但是她眼里的“前人”,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却是“后人”。
“我只是看的书多,还有很多是巧合。”姜宝胡乱搪塞道。
“透过书本看世界,和亲眼看世界,到底是不一样的。我以前从不知道,原来西北的羊没有膻味、原来内陆也可以养殖海鲜、原来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美食,而它们的味道那么奇特,是我从未品尝过的。”
苗滢的目光看向姜宝,却又好像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地方,眼里有着无限向往和期许。
“姜同志,你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也可以看到,你看过的那些书?”
姜宝嘴唇微微翕动,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不敢说。她看着苗滢的眼睛似殷殷期盼的模样,好半晌,用极轻的声音道:“会看到的,很快。”
姜宝也不知道苗滢会怎么理解自己这个回答,担心她会寻根究底。
所幸她忐忑地等了等,苗滢没再继续问下去,仿佛她们刚刚真的只是在说一本书。
后来苗滢也没有问过类似的问题,甚至相关的明喻暗喻的话题也没说过。
只是往后姜宝每次见到她,发现她的精神面貌都特别好,乐观积极、清爽、热情。
除夕夜,家家户户放起炮竹,燃起松枝。
经过一年的分田到户政策,大家的日子比去年好过太多。大多数人家的饭桌上都可以杀鸡宰猪,饭桌上不再只是肥猪肉片跟老腊肉这两样固定菜式了。
姜宝他们跟林素娥一家一起过除夕,他们的年夜饭也极其丰盛。加上冷盘,一共准备了十六道菜,为此,他们还提前买了一张直径一米六的带可旋转转盘的大圆桌面板。
饭桌上林素娥感慨,如今这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
今年她做起了生意,赚到了一点小钱;小儿子刘盛的第一批青蟹也有了收成,他又去邻村承包了十亩盐碱地,等过了年就去挖塘消毒,做准备工作;田里的庄家有了很好的收成,刘盛去邻村养蟹后,小木村的这一亩蟹池就留给刘文柏打理。
公历一月份,国家再次下来了一个一号文件,要加强农村的经济发展。也是这时候,刘文柏终于将心落进了肚子里,确定他们是真的不会再吃回“大锅饭”了。
生活一片欣欣向荣,前景可见大好,刘文柏心情舒畅,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
许是酒壮怂人胆,又许是头顶的“大山”终于搬走了,不用再压抑着自己。刘文柏在饭桌上谈论起了,他曾经一直避之不及的“前村支部书记”姜建安。
他说那姜建安上半年还挺落魄的,一家子凑不出一个会种田的,上下几口人全都饿瘦了。到了下半年却突然富裕起来,他大儿子不知道去哪里赚了钱回来,在院门口还起了个门楼。
门楼高大气派,如今整个村子,就数他们家最醒目。
刘文柏对姜建安是有意见的,看到他们家过得比自己好,心里憋了股气。他跟刘盛说:“你好好赚钱,到时候咱们也起个门楼,要比他们家的还要气派!”
刘盛知道他爸喝多了,机械地点着头,随便应和:“行行,好好。”
年夜饭在屋外连续不断的鞭炮声中结束,刘盛把碗筷端到院子里刷洗,刘文柏喝多了,先洗漱睡觉。
林素娥这时候回房间拿了两个红包出来,分别塞给姜宝和江成。
“给小宝就好了,我不用,这个舅妈你给小盛吧。”江成将自己的那一份红包还给林素娥。
“这就是给你的,你收着。小盛那边你不要担心,我也给他准备了。”林素娥笑呵呵地,衬着外面的火光,显得红光满面,“年前这段时间店里的生意特别好,赚了些钱,所以别担心我发的这红包是节衣缩食缩出来的。”
林素娥都这么说了,江成也不好再拒绝。回到家后,他将林素娥给他的红包和自己准备的红包一起交给姜宝。
“新年快乐。”江成说。
姜宝看着红包,戏精上身,捂着唇,故作惊讶道:“江成,你怎么还有钱啊?难道说……我嫁的是一个大财主?”
姜宝这次开店都是江成付的钱,从租金到店铺装修、安装电话,还有前几天的食材成本,几项加起来,花了他小一万块钱。
这是一笔巨款,姜宝认为他身上绝不可能再有多余的钱了。
江成忍俊不禁:“那你要失望了,我跟财主这两个字可是一点边都挨不上。这是我上个月的工资,还有年终奖。”
果然,姜宝想,他身上真的没有多余的钱了。
姜宝将红包收下了,跑去床边,从枕头底下也摸出一个红包,交给江成。
她的嘴角翘起来,眉眼上扬:“今年我可是有准备的哦。”
红包很薄,江成以为她是走一个形势,遂接了过来。等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三张银行活期储蓄存单,数额加起来一共有六千三百块。
这六千三的组成,其中有一千是江成给的订婚礼金,五千是收孟修远的份子钱,姜宝一直没动过,剩下的三百是她在课题小组上了半年班的工资。
“这是你的全部积蓄吗?”江成问。
“不是,我身上还有几百块现金。”姜宝说。
江成隐约猜到了姜宝给他存单的原因:“我没说要你还钱。”
姜宝否认道:“谁说我是在还你的钱了,这是我给你压岁钱。”
“压岁钱?”
“对啊!”
“谁家压岁钱包这么多……”
找借口也不找个好一点的。
姜宝叉着腰,理直气壮:“我财大气粗,不可以吗?”
原本江成的心情还有些沉郁,觉得姜宝与他太生分了,现在听了她的回答,顿时哭笑不得。
“好啦,我不跟你开玩笑,你把存单收着吧,有需要了就去银行取。”姜宝将存单放进江成的衣服口袋,表情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没听过一句话吗?穷不行远路。你一个开长途货车的,经常要出差,身上怎么能没有钱呢?本来我就觉得你的工作危险,万一路上吃得不好,精神体力不佳,那危险系数就会直线上升,要是再遇上车子出点什么毛病,没钱你都赶不了路。”
“你是在……担心我?”
后面这三个字,江成的语调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询问,好像生怕措辞不当,会引起姜宝反感。
出乎他意料地,姜宝想都没想,点头道:“是啊,我担心你,所以你一定要收下这份压岁钱。本来压岁钱的寓意就是驱邪压祟的嘛,我希望它能保佑你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姜宝眉眼含笑,看他的目光温柔缱绻。江成一瞬生出妄想,她会不会也喜欢我,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你……你……”江成喉咙滚了滚,紧张地声音都打颤。
姜宝看他欲言又止,忙问:“我什么?”
“你是不是……”
“砰”地一声,外面骤然一道巨响,姜宝被吓得一哆嗦。
余光瞥见窗户上映出彩色光焰,她定了定心神后,跑到屋外。抬头一看,村子里的一户人家居然在燃放烟花!
这种年代能放得起烟花的,那真的是土豪了。一箱二十五发的烟花要七八十来块钱,燃放过程大概一分钟多一点。
然而一箱烟花的价钱可以买来四百多斤的大米,或将近九十斤的菜籽油。所以这一分钟的视觉享受,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极度奢侈浪费的。
姜宝兴冲冲地招呼江成过来,问他:“江成,你看得出是谁家在放烟花吗?”
江成看了一下方向:“应该是姜建安,我白天路过他家,看到院子里放了一箱东西。”
“他还真是发达了啊!”姜宝联想到刚刚饭桌上刘文柏的话,好奇道:“你说他儿子到底找到了什么差事,能赚到这么多钱?”
江成没有接话。
他此时心绪复杂,因为姜宝显然已经被这烟花吸引了注意力,忘了他们刚刚的谈话。而自己被突然打断后,也有点退缩了。
他静了片刻,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明天我去买一些回来。”
“什么?烟花吗?那不用。我就是好奇他们的生财之道,倒不是对烟花感兴趣。”
姜宝说的是实话,几万发的礼炮弹她都看过了,普通的烟花实在没什么稀奇的。
一眨眼的功夫,烟花放完了。姜宝正好去卫生间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江成照例给她灌好了两个暖水袋,接着又端来炭火盆,将屋子里烤得暖意融融。
姜宝盖着被子,靠在枕头上看了会儿书。
她忽然想起,今天是第一届春晚播出的时间。
姜宝后悔了,当初结婚的时候没买个电视机回来摆着。
她还没看过这个年代的春晚呢,怪可惜的。
江成进屋后,发现姜宝一直盯着窗户底下的那张书桌看。
“怎么了?”江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姜宝表情神秘:“你觉不觉得,那里缺个东西?”
江成摸不着头脑:“什么东西?”
姜宝:“电视。”
“电视?”江成愣了一秒,轻笑出声:“你想看电视了?”
“今天晚上有春晚,你知道吗?”
“嗯,好像听说过。”
“第一届春晚呢!见证历史的时刻!”
“那你可能要错过了,电视机是紧俏物资,百货大楼年前进的那一批已经被抢购一空。现在买,大概率是买不到了。”
“唉,我知道。”姜宝叹息一声,重新拿起手中的书看起来。
由于满脑子都是电视、春晚,她这会儿看不进去一个字。索性将书塞回枕头边,躺下来准备睡觉。
姜宝闭上眼睛,片刻后复又睁开,意料之中的与一双眼睛对视上。
“很想看吗?”江成声音淡淡的。
姜宝想了想:“不看也行。”
反正以后也能看到回放,不过可能要几十年后罢了。
春节的法定假期是从除夕到初二为止,初三江成去上班,姜宝独自在家撸猫逗狗、吃吃喝喝,好不悠闲。
一直到天黑下来,江成还没回来。姜宝在林素娥那边吃完晚饭,跟姜招财一起往家走。
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云层有些低,风从村子四周的山坳刮过来,呜咽的声音像一道道尖锐的口哨声。
姜宝裹紧了身上的外衣,一路小跑着回去。刚跨进院子,反手关门的时候,一粒雪花飘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居然下雪了。
姜宝抬头看了眼天空,原本黑洞洞的天,此时纷纷扬扬地飘起了冰凉雪粒,雪粒随着山坳吹来的风打着旋儿落下来。
姜宝想起来,去年的正月也下了雪,一直下了三天。后来没过几天,她就跟江成订了婚。
没想到又是一年新春,而且也下雪了。她正感叹时间过得好快,忽然呜咽的风声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是一对男女。男的说着说着后面还唱了起来,声音高亢悠扬,带着一股大草原的气息。
姜宝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自己卧室。
江成回来了吗?姜宝不确定。
她害怕是坏人,不敢过去,低头看了一眼姜招财,发现它已经摇着尾巴屁颠颠进屋了。紧接着,江成出现在堂屋门口。
“小宝,你站外面干什么?快进屋,外面风这么大。”江成走过来拉姜宝进屋。
姜宝喃喃地说:“下雪了。”
“想看雪可以在屋子里看,外面这么冷,你手都冻僵了。”江成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搓了搓。
姜宝往屋子里走的过程中,听到唱歌声越来越高。
她现在确定那人唱的是草原民歌。
“谁在唱歌啊?你把收音机打开了?”姜宝好奇地问。
江成转头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看起来挺神秘的。
姜宝进屋后往房间瞅了一眼,然后她看到窗户底下的书桌上居然摆了一台老式“大屁股”电视机。
电视机被打开了,正在回放中央电视台的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画面是彩色的。电视里的人额头光亮宽阔,穿一套黑色的西服,里面是白衬衫,脖子里打一条斜纹双色拼接领带,正在高唱蒙古族歌曲《赞歌》,旁边还有一个穿着民族服饰,头戴白缎头巾的女人在伴舞。
姜宝不敢置信地走过去,蹲在地上盯着屏幕研究了半分钟,然后愣愣转头看向江成:“你买电视了?”
江成“嗯”了一声,嘴边挂着笑。
姜宝问他:“你不是说最近没有货吗?你到哪来买的?”
江成回:“海市的洋行。”
姜宝:“海市?你是顺路去的,还是特地去的?”
江成没有回答,只是依旧笑看着她。
姜宝很快就明白了。
“你今天其实没有去上班,而是特地去海市给我买电视去了?”
江成走上前,一只手撑着桌面,弯腰俯身向姜宝,“不是你说想看电视的吗?”
“我是说过,但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去买,你怎么这么好。”
“感动吗?”
江成本想打趣她,没想到姜宝突然伸出两只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并抱住了他。他感觉到抵在他颈窝里的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然后听到了两个字——“感动!”
姜宝是真的很感动,所以本能反应抱住了他。江成还没来得及回抱住,她就松开了手。
在得知江成在海市排了半天队,为了能及时赶回来,还没吃晚饭时,主动要去为他煮面。不过江成没让,他自己对付吃了碗茶泡馓子。洗漱完,跟姜宝一起躺在床上看电视。
他们的床是老式三边床,也就是床的三面都有一块实木床头板。为了能直面电视机,让眼睛舒服一点,姜宝跟江成挪动位置,躺到了相连的另一边,两人裹着被子背靠在床板上。
不得不说,第一届的春晚看起来确实比较“寒酸”。演播大厅的布景简陋,舞台窄小,彩色的小灯泡跟亮光纸拉花彩带布置得就跟班级里的迎新晚会一样。
从主持人到表演者,基本没有话筒。台下坐的都是演员或歌手,哪个人被点到名,就站起来来一段。桌子上摆暖壶,渴了直接倒水喝。节目没有台本,观众打电话,现场点播,整体过程随意,仿佛演到哪儿算哪儿。
尽管如此,节目的质量却是非常高,可以看得出,第一届春晚请来的都是实力派老艺术家。无论是歌唱节目,还是小品、相声,每个人都是信手拈来的水平。
姜宝看得津津有味,但是因为整场晚会持续了四个小时三十七分钟,而姜宝在这里养成了早睡的习惯,所以没多久就支撑不住,脑袋无意识倒在旁边的江成肩上。
江成猝不及防,肩上忽然多了个重物,扭头一看,发现姜宝闭着眼睛,睡着了。
双腿曲着,被子一直掖到鼻子那里,一张脸被闷得发红。长长的睫毛扑落,桔色灯光的在脸上拉出一小片阴影。
幸好床够大,横着睡也有空间。江成将她放平坦了,枕头摆好,掖到鼻子的被子往下拉了拉,重新掖到脖子里,好让她呼吸顺畅一些。
姜宝早上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她实在困得很,想忍着那些嘈杂声再睡个回笼觉,但是刚睡半分钟,又被吵醒了。反复几次,她的意识终于被迫完全清醒。
她揉了揉眼睛,眯着眼往外看。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帘都被拉上了,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姜宝从床上坐起来,发了会儿呆,然后才开始慢吞吞地穿衣服。
这边没有空调没有地暖,冬天起床真的需要勇气。
姜宝头发也没梳,穿着拖鞋跑到窗边,缓缓掀开窗帘一角。适应了外面的阳光后,再拉开一点。
院子里空荡荡的,家里似乎没人,可是她确实听到了好多人说话的声音,叽叽喳喳围绕着她,达到了一个8D环绕音效的效果。
姜宝忍不住打开院门出去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此时好多人聚在她家门前,见她开门出来,一股脑儿涌上去。你一言我一语,同时说话,吵得姜宝脑子要炸。
江成及时赶了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刘文柏。姜宝还在发懵,直接被江成揽到一边去,防止她被撞到,刘文柏则带大家进屋。
过了一小会儿,从卧室传来刘文柏洪亮的大嗓门。这么久以来,姜宝第一次听到他说话这么铿锵有力——
“哎呀!这可是进口的18寸大彩电!要到大城市的洋行才买得到,还要外汇券!好几千呐!”
姜宝茫然地看向江成,江成指了指屋前竖起来的,绑在一根竹竿上的电视天线。
他昨晚开车回来,绕了条路,没经过林素娥家门前,回来后自己研究着把电视装上了。
“大家看到了天线,知道我买了电视机,就想过来看看。我舅舅你也知道,在村子里小心谨慎地活了这么多年,处处被姜建安打压,现在我买了个‘大’物件,也算是一件能让他吹嘘的事。价格没有他说得那么贵,用外汇券的话是一千多。”江成轻轻揽了揽姜宝的肩膀,“他这会儿就想吹一回牛,你体谅一下。”
姜建安之前又是起门楼,又是放烟花,风光得跟暴发户似的,让刘文柏十分不爽。这回江成买了电视,作为全村第一个买上电视的,而且还是进口彩色电视,这不得大肆炫耀一下。
姜宝听着屋子里闹哄哄的说话声、笑声、恭维声,点点头,道:“早知道,应该早点买电视的。”
凭着这台电视机,江成一家的风光程度直接压过了姜建安,再次拔高了大家对财富的认知。江成是刘文柏的侄子,江成的形象拔高了,他刘文柏的脸上也有光。
晚上村子里的人或端着饭碗,或捧一把瓜子跑来江成家看电视。房间里坐不下,江成就把电视机搬到堂屋门口,让大家坐在院子里看。
姜宝没有跟这么多的人一起看过电视,晚上大家坐在一起,田苗苗也在,看到她特别开心,直接往她怀里扑,要她抱。
姜宝把田苗苗抱坐在自己腿上,但是坐一会儿她腿就麻了,只好让赵彩琴抱回去。小孩子容易犯困,她也看不懂电视上的人在干嘛,没一会儿歪在在赵彩琴的怀里,赵彩琴便先抱她回家。
晚上大家看的是春晚回放,姜宝已经看过了,但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看,跟看西洋镜似的。
现场连线、电话点播歌唱曲目的方式让他们感到十分新奇,演员们生动诙谐的小品节目让他们捧腹大笑。
姜建安跟他大儿子姜承运躲在外面不远处,跟特务盯梢似的注视着这边的情况,他们时不时能听到从院子里传出的震天响的笑声。
原以为他们家会一直是小木村最气派的人物,没想到,这正月还没过,风头就被抢了。
“买!我们也买电视去!”姜建安捏着拳头,咬牙切齿。
姜承运泄气道:“哪有那么容易买,现在县城都没货。”
“城里没货,你不会去省城吗?省城没有,你不能去海市吗?江成那小子就是在海市买的,你不能照着他去买?”
“那人家还买的进口的,你也要买进口的吗?”
“就买进口的!买一样的!”
“买进口的要外汇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