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华城,话题自然少不了诗词。
饭后,袁如海命人撤去残宴,奉上香茶,随便闲聊着便谈论起了诗词之道,包括十六郎在内,无不赞叹天音坊诞生了颇多可名垂千古的佳作。
宋玉真拉着越子卿、乐清儿的手,“二位妹妹,在咱们内华城,同天音坊一样,不只男子喜好诗词,咱们女儿家也不示弱,姐姐这里有一篇,今个儿好容易碰到了天音坊来的才女,可一定要给我点评点评。”
“噫!”袁如海惊道:“玉真姑姑可是内华城有名的才女,您的诗我定要抄录下来,日后多家揣摩,快拿纸笔来!”
最后一句是对下人们说的。
“袁某别无所长,唯有这一手字还看的过去,玉真姑姑若不嫌弃,便由我来抄录,可否?”
“袁家主哪里话,您的字也是城里出了名的,能得您亲笔抄录,是玉真之福,安敢嫌弃呢?”
宋玉真清清嗓子,幽幽吟诵:
夜深衣薄露华凝
屡欲释卷恐难眠
恰有天风解人意
床前吹灭读书灯
(取自清·席佩兰《夏夜示外》,有修改)
袁如海笔走龙蛇,挥毫而就,写罢,将纸抻起来,上上下下读了十几遍,“玉真姑姑此诗,写就了夏日夜读一桩巧事,字字出于灵性,又不拾前人牙慧,天玑清妙,音节琮琤,好诗,好诗啊!”
他将纸传阅开去,对宋玉真一拱手,笑道:“看来,这次诗词大会金榜,必有玉真姑姑在上。”
宋玉真莞尔道:“袁家主过奖了。”
但是她却没有其他谦辞,看来对于自己颇有信心。
越子卿捧着绢纸细细品读,道:“姐姐天纵才情,妹妹莫不可及。”
宋玉真轻轻接过绢纸,站起身来,来到李星河面前,将绢纸一递,巧笑嫣然,“听闻李先生昨日曾于酒楼点评内华书院学子,颇受学子爱戴,玉真不才,也想请先生过目。”
杏眼阖动,显得乖巧可人。
李星河咳嗽一声,将绢纸接了过来,也赞赏了几句。
“听闻先生昨日还对书院的学生送了一篇劝学的诗,已经在市间流传开了,不知玉真今日是否有幸,也能得先生青睐,送诗一首呢?”宋玉真嗓音甜糯,低声问道。
“哈哈,”李星河打个哈哈,“那可不是我写的,他的作者是著名的卖盐的老辛。”
“先生便纵是拒绝,也当寻个好点的借口,那等诗文,恐怕就连阎家的家主也难以写出,岂会是一个盐贩子能有的才华?”宋玉真轻嗔道。
“不瞒先生,”她微微低头,“玉真今年二十有三,早到了出嫁的年纪,之所以仍旧待字闺中,不过是瞧不上世间凡尘男子,自打听闻了天音坊大名,玉真便心心念念盼着你们能够来到内华城,好叫我见见,是何等样的出尘人物,才能写出那样的诗句。”
“今日家主本是安排了旁人前来,是我自告奋勇,不顾的女儿家脸面,才央高来这份差事,就是为了一睹天颜,而今一见,却正是玉真梦寐以求的。”
她端端正正行了一礼,美目连波: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路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将拟身嫁与、一生休!
这是怎么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变成了《xx勿扰》现场了?
李星河忙起身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玉真姑姑,这可开不得玩笑。”
回应他的只有如水的目光。
“这是好事啊,好事!”
袁如海鼓起掌来,“以玉真姑姑的才情,与李先生正是天作之合呀,没想到今天在袁某的府上,居然能见证这样一件妙事,李先生,袁某先向您道喜了。”
“别再李先生了,听着跟卖面条的似的,”李星河有些烦躁,“宋姑娘,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好哇,土著们这是见与天音坊仙子联姻不成,所以改用美人计了吗?
之前曾提过,天音坊里女性地位稍高一些,因此土著们也是牟足了劲儿派出自家的优秀子弟换着花样接近天音坊,可能是因为多年来始终未果,这才不得不将目光转移到了天音坊男性成员身上。
现在李星河都有些怀疑,上午遭遇恶少,到底是凑巧还是当地土著们有意为之了,毕竟以他们这种地头蛇的情报能力,认不出穿越者的可能性太小了。
越子卿也察觉出了不对,皱眉道:“婚嫁乃人生大事,姐姐岂可如此轻易开口?”
宋玉真转过头,“妹妹,姐姐情真意切,绝非信口开河,天地可鉴。”
说着转身就要往李星河身上扑,还好李星河也算是身手矫健,移形换影,没叫这女流氓得逞。
“玉真姑娘,宋玉真!”
李星河这一闪闪到了桌子上,“实不相瞒,我其实已经有未婚妻了,不能娶你,你要是真想嫁个穿越者,赶明儿我替你介绍几个。”
“妾心已定,难再别恋,我情愿做小。”又扑。
这下李星河只能上房梁了,“我们穿越者都是一夫一妻,没有娶二房的规矩,不信——”
他眼睛在房间内几人身上转了转,“你问子卿,对了,她就是我未婚妻!”
“今天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事其实只有我们内部人才知道,不过是宋姑娘逼的紧了,我索性将此事挑破了,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越子卿惊呼一声,没想到战火居然烧到了自己身上,不过她惊讶样子在别人看来,正是婚约被挑明的失措样子。
“你…”越子卿指着李星河,却是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又在众人心里坐实了娇羞的模样。
“哎呀,星河,不是说了不向外宣告的嘛,”乐清儿反应也快,不过她可是单纯为了凑热闹,“这下可好,闹得满城皆知了。”
“你怎么也…”越子卿掐了一下乐清儿。
这地方算是彻底不能待了,“袁家主,对不住你家的房顶了。”
李星河硬着头皮从房梁上用力一顶,将房顶破开一个窟窿,三下两下就没了踪影,只晃晃悠悠飘下来一张银票,算是他赔房顶的钱。
袁如海伸手一接,“后头还有字?”
相逢不可欺,偶然如飘蓬。
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我看看。”
越子卿劈手夺了过来,细细一读,面上不好发作,心中暗恼:算你跑的快。
出了这样的插曲,儿女也无心再在内华城停留,婉拒了三家土著的极力挽留,二人租了一辆马车,匆匆离开了内华城。
至于原本说好的献唱自然取消了,而那些学子怎么去袁家宋家闹腾,她们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李星河呢,从袁家出来一路狂奔,刚才情急之下拖了越子卿下水,这会儿再回去找人家,的确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他打算晚一些时候过去朝人家道个歉。
在城外树林里睡了一觉,他起身回到先前落脚的酒店,才知道越子卿二人从袁家出来便已经出城了,他急忙给对方去了电话。
完,拒接了。
这是他才回想起前世的某些经历,也重新想起了越子卿的身份。
人家是明星啊,像前世的那些明星,谈个恋爱都偷偷摸摸的,生怕被粉丝知道了恋情变得人气下降。
自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二人存在婚约,别的不说,恐怕对于越子卿的演艺事业有着不小的影响,而越子卿还是天音坊的台柱子,后果再恶劣一些的话,就会影响到天音坊的收入,最终导致他们某些慈善事业的经费不得不紧缩。
不行,我得赶紧追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