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跟着尤夫子念医书的缘故,家里有现成的药方和炼制好的药材,云追月煎好药亲自喂云天喝完,碗放一边准备出去。
云天半靠在床上,见她要走,心里那股子躁意又开始跳动了。
“阿姐你又要去哪?”
云天话里带着不安和害怕,听得云追月眉间下意识一皱。
小天怎会如此没有安全感?难道是因为云家如今没个大人,他把她当妈?
她日照县一支花,在他心中是老母!?
!!
云追月想拎起云天的耳朵,在他耳边说握~草!
但她只能露出一个微笑唇,指了指躺在地上寂寞孤单冷的半扇门,“姐姐踹坏的门还没修呢。”
心下一松,云天眨眨眼重新变回乖巧的小弟,十分贴心,“好的阿姐,那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修。”
病人最大,云追月磨磨牙,柔声道:“好的小老弟。”
“呼,终于安上去了。”
直折腾到额发打湿,云追月才把云天屋子里的木门修好。
喝杯水休息了一会儿,云追月走过去手贴上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还好,已经不怎么烧了,看来我的药还不错。”
说完又一本正经地加了句,“良药苦口,我再给你开两天药。”
又多了两天的苦药,云天眉头都没皱,心底竟是甜滋滋的。
昨夜他翻院墙到了一座废弃的木屋,把之前藏在那里和他身世有关的一块玉带了回来。
而且,为了让阿姐多多关心重视他,回来的时候,云天心一狠脱了外面的厚棉袍站在院里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
苦肉计很有效,至少阿姐现在正守在他身边,让云天知道阿姐即使背着他出去见别人,在她心里,他还是第一位。
之后几日云追月还真就让云天得偿所愿,亲手给他煎了很多汤药呢。
“今日感觉怎么样?”云追月从厨房那边过来,手里拿了两个喷香的烤红薯。
云天喝药这几天,每日三餐只喝粥,此刻看到阿姐手里的烤红薯,不由地吞口水。
“阿姐,我鼻子已经不堵了,应该是好全了。”说完,一脸期待地盯着那散发阵阵香味的红薯。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说着搬了个凳子坐到他身边,拿起一个红薯在手里,一分为二掰成两半。
“哇,香澄澄的黄金烤红薯啊,啊呜。”云追月一口咬上去,“好吃!”
然后在云天吞口水的时候,又是一口下去。
“太香啦!”
就这样边吃边感叹,两块红薯全都进到她肚子里去了。
一旁云天看在眼里,直感觉自己本就淡的没滋没味的嘴巴里苦味又重了几分。
还以为阿姐另一半是要给他的,云天转头看看桌子上剩下的那一个,舔舔嘴巴伸出手。
“你想干嘛?”突然,云追月喊住他。
云天一愣,手伸到一半不敢动,且就这般亲眼看着桌子上的烤红薯被阿姐拿走。
云追月认真脸,“你病才好,药是不用喝,但吃食上还得注意。”
“这东西上火,阿姐帮你吃了它。”
云天:好吧,他确定阿姐是故意的了。
姐弟俩闹了一会儿,院子里忽然有人敲门,是尤夫子来了。
“夫子,您怎么过来了?外头还下着雪呢。”
是的,晴了几日,昨夜里纷纷扬扬的雪花又飘起来了。
因为生病的缘故,云追月在云天屋子里多添了一个火盘,里头暖和,见夫子肩头上都落满了雪,一面取了块布帮她擦,一面把她带到云天的屋子里。
落座后,尤夫子身子暖了不少,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封还没开封的信交到云追月手中。
“今日一位自称是县衙杨县令身边的人找到我,托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这位小公子还说久等你不至,所以才出此下策去找我。”
云追月本还在纳闷,这么冷的天夫子过来做什么,见到这封信便明白,是陆昭给她递消息,却没在约定好的时间看见她,所以才辗转保险的找到夫子。
可是在场除了她自己,剩下的一个夫子,还有一个立在她旁边,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盯在信上要戳出个洞的云天小老弟,他们不知情啊。
尤夫子严肃脸上,两弯眉毛打成结,眼底复杂,语气颇重当下追问道:“与你通信的那位小公子究竟是谁?追月,你与他是不是,是不是很早就互通情意了?”
另一边,云追月被一旁捏紧拳头的云天分去注意力,没有听清楚夫子的问话,转头带些茫茫然地道。
“夫子是问陆昭吗?他是跟着杨汉文从京都过来的,人嘛,尚且还不错。”
话才落,夫子立时站起身,满面疑惑,“你方才说他从京都来?姓陆?难道,难道会是那家人?”
夫子奇怪的表现令云追月不解,就连身边的云天都稍放松了因愤怒而紧绷的身体,姐弟两看稀奇似的等着夫子讲下文。
果不其然,夫子垂眸似是在回忆中,下一瞬,猛然道:“是了,我想起来他那张脸到底为何如此眼熟,因为他是陆家人啊,是当年被皇上突然一道圣旨满门抄家降罪的京都勋贵世家的陆府。”
京都陆府?好大一个瓜。
云追月这个时候一脸惊讶,恰巧错过当夫子说出京都陆府后,云天脸上古怪难辨的神情。
尤夫子重新坐下来,解释道:“当年小姐带着我去陆府参加过宴会,见过他们陆府的几位主子,这位陆公子便和陆府的二老爷年轻的时候像是一个人,莫辨雌雄,满袖墨香。”
又皱了皱眉,“若我没认错的话,按照他现在的年龄,恐怕这位陆昭小公子正是陆府二老爷最小的嫡子。当年陆府吃罪后,大受打击,死的死病的病,陆二老爷据说一场风寒要走了命,其夫人受不了从豪门贵胄一夜降为罪民天差地别的境遇,也跟着去了。”
“就不知现今陆小公子为何会流落到我们日照县,还跟在杨汉文那样一个荤素不急的人身边。”
云追月坐在夫子对面替她倒了一杯茶,“这,陆昭并未与我说过他的出身来历。”
谁知夫子听到这句话,紧皱的眉头更是要夹死一尺蚊子,恨铁不成钢地朝她看过来,“追月,你怎会如此糊涂!”
云追月呐呐:“夫子,我,我哪糊涂了?”
“我不过是向他打听爹爹死的时候,衙门里杨汉文的后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