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当杜昊明在村里闲逛的时候,就听到村西头那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村民和村里的禽畜都赶过去看热闹。
杜昊明来到现场一看,原来是杜农班指挥着挖机,拆杜大力的老宅。
杜农班是周围十里乡有名的包工头,专门承建村民家的建房工程。
杜农班文化程度并不高。
以前他刚干一行的时候,还闹过不少笑话。
一次,人家请他在正屋后面盖一个厨房,可他一不小心盖成了猪圈。
原因是他把盖厨房与盖猪圈两家的工程搞反了,结果两边都不得不返工。
还有一次,人家请他掏一个化粪池。
结果他老人家给东家砌了个烟囱,原因是将图纸拿倒了。
东家气得肉疼,逼着杜农班连夜改拆改建,而且还要扣他的工钱。
诸如此事,杜农班弄了不少,成了大伙儿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久病成医。
闹过许多笑话之后,杜农班的建房“造诣”突飞猛进,成了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大伙儿逐渐信赖他,把自己的房子交给他承建。
有的东家对他建的房子非常满意,让杜农班改名字,不叫农班叫鲁班。
农班同志还算谦虚,赶忙说不敢不敢。
更有好事者见杜农班盖房这么牛逼,给他起了一个响亮的外号,叫“杜农门”。
杜农班更不敢接受。
他说我就是一个盖房子的,充其量是个泥工,怎么敢和人家总统相提并论呢。
杜农班有两个儿子,长子就是那天一起看杜大力老宅的杜子腾,次子叫杜子希。
杜农班本以为自己给儿子取的名字非常洋气。
但后来有人说,你家儿子的名字,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为什么?杜农班不明就里。
人家说,你大儿子肚子疼,紧接着你二儿子肚子拉稀,你说这俩破名字,人家听了是不是想跑厕所呢。
哎呀!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杜农班于是想给儿子改名字。
可那时小儿子杜子希都已上小学一年级了,想改也赶不趟,不得已,只好将就着用。
妇女主人姚金兰有两个女儿。
她俩的名字,是当年姚金兰请老中医秦仲景帮忙取的。
秦仲景捻了捻了胡子,略一思索,用中药名给她两个女儿取了名字,大的叫伏玲(茯苓),小的叫泽谢(泻)。
杜姓在秦家村是个小姓,多数情况下,杜姓人被秦姓人欺负。
杜农班文化不高情商高。
他为了改变这种局面,眼疾手快,找到妇女主人姚金兰,说我家大儿子与你家大女儿年纪相当,容貌相配,咱们两家何不结亲,成就一段佳缘。
姚金兰是纯女户,怕的就是女儿嫁太远,自己和老公老了没人照顾。
对于这桩送上门的亲事,姚金兰思考了一下,再与老公秦济温商量了一下,就给杜农班一个爽快的答复:同意!
姚金兰咋会不同意呢,他杜农班这些年给人盖房挣了不少钱,家里房子也修了,车子也买了,家境相当殷实。
再说他大儿子杜子腾长得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板有身板,只要是个姑娘就会喜欢,自己的伏玲嫁给他绝不吃亏。
关键是女儿嫁村上,自己和老公日后养老高枕无忧。
这样的婚事不应下来,简直就是蠢猪。
杜农班同样也不吃亏,自家攀上了妇女主任这棵树,以后秦姓家族的人就得高看自己一眼,谁要和老子作对,可得要掂量掂量。
秦伏玲嫁过去,转过年就给杜子腾生了个大胖小子,把杜农班一家乐得找不到北,太完美了……
工地现场,村民有说有笑。
杜子腾拿着一个测量仪测量尺度,他老爹杜农班指挥挖机干活。
村小卖部老板秦孝天对杜农班说:“等盖房的时候,你可得让干活的人到我这里来买烟买水,你的那一份,我免费给。”
杜农班笑着说:“我一定提醒,我的那一份就不要了。”
“咋的,嫌弃我的烟档次低吗。你说,你喜欢抽哪种烟,我专门给你进货。”
“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在戒烟,不抽了。”
杜农班为了不让自己的小孙子萌萌吸二手烟,确实在努力戒烟。
但更主要的是,他不想白拿人家的东西,不担这个名声,他杜农班又不缺钱。
秦孝天又说:“你请小工的时候,把我老婆爱珍捎上。”
“这个可以有。”杜农班爽快地答应了。
秦孝天的老婆是孔爱珍。
她和汪腊梅一样,也是吃得苦的农村妇女。
短腿狗哈长寿和老鸡婆都在现场看热闹。
哈长寿问:“明儿,它们在干嘛。”
杜昊明说:“它们在盖房子。”
“什么是房子,做什么用的。”
卧槽!连这个都不知道,亏你丫的还叫哈长寿,白活了。
不过也是,哈长寿是只狗,它只知道狗窝,哪知道房子呢。
杜昊明解释说:“你是狗,你得住狗窝,人家是人,是不是也得住人窝。他们的人窝就叫房子。”
“哦,是这样啊,人窝好大哟。”
废话,难道人窝能按你哈长寿狗窝的规格来建造吗。
看到工地上尘土飞扬的样子,老鸡婆张得开对杜昊明煞有其事说:“这里烟雾重重,我看是有妖孽在此作怪,得驱驱邪。”
老鸡婆“职业病”又犯了,见风就是雨。
杜昊明逗它说:“张婶,你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有妖孽,要不你不妨露一手,把妖孽找出来,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妖孽那是你们普通的狗眼能看得出来的。”
“你能看得出来?”
“那是当然!”张得开自信地说:“不信你们日后来瞧,这里有没有怪事。”
张得开想“老三样”想疯了吧,人家杜大力的房子还没建好,更谈不上养猫狗鸡鸭,你张得开讹谁去。
“别理它,咱们走。”
哈长寿因被张得开哄着在全村给桃花树堆牛粪,成了村里禽畜界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桩笑话。
所以,它对张得开没有好感,象躲瘟神一样不想再接近它。
杜昊明也因此事跟着丢脸,也不想与张得开有什么瓜葛,于是跟着哈长寿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