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离脸色,骤然失去所有血色,白得跟蜡纸一样,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焦平见了,暗暗摇头。
看来这小姑娘的父亲公输胜,将宗主之位传给她,多半是因为私心,当然按照王衍说的,公输胜给出的理由也简单,那就是这小姑娘天赋好、而且修为最高。
但看她这一点风雨都遭不住,喜怒哀乐完全形诸于表的样子,根本就是一张毫无历练的白纸,不懂权术。
该不会以前被保护得太好,一直都蒙头修行,不食半点人间烟火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难为她能想到一招嫁身借势的招式,并且单枪匹马就敢跑来自己这里说,真是勇气可嘉也!
还是挺聪颖的,就是天真。
焦平忽然走下丹陛,来到她面前。
“你想当‘胜氏’的宗主吗?”
一个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身前响起,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自信和笃定,公输离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他要做什么。
焦平再度摇头。
他蓦地伸出手,从公输离的小脸侧面滑落,伸手捏着她水嫩的下巴轻轻抬起。
公输离的身体犹如触电般一阵战栗,明明还没有对她做什么,却已经僵在了原地一动也动不了,只有心在胸腔中如擂鼓般剧烈跳动着,仿佛快要跳出来。
有趣!
近在咫尺,公输离的心跳已经剧烈到连身外的焦平都能听到清晰的声音了。
是个雏么?
他干脆伸手一揽将小娘子柔软的腰身揽抱到怀里,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公输离瞪大了眼睛,腮帮鼓起,柔柔的身子紧绷僵直在原地。
“呵……”焦平鼻间呼出一口带着笑意的热气,见她不反对,于是不再犹豫,深长地吻了下去,肆意搜刮,予取予求。
良久,当焦平终于放开,她仿佛缺氧一般,整个身体软软地倒在焦平怀中。
“呵!”
男人口中一声轻笑,一手轻拥住美人儿细薄的腰肢,一手开始为她解衣。
……
公输离骤清醒过来,如惊兔般伸手在焦平怀中一推,一下脱离焦平的怀抱。
她一手掩着胸口看向焦平,脸色潮红未退,鸦发云乱,别有一种清纯妩媚。
“呵呵……”
焦平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嘴唇,这小娘子的唇像涂了一层釉光,又薄薄脆脆的,尝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口中还有一股薄荷似的清香,怪惹人回味的。
也不阻止公输离脱开,只笑道:“你不是想嫁给我吗?”
公输离脸上红晕犹未褪,但仍咬牙坚持着,磕磕颤颤道:
“真君……还……还请你自重,你想要我的身子,得先娶了我,哪怕是做妾,也要先行过取妾之礼……”
“既然如此……”焦平转身回到丹陛之上的座位坐下,淡淡开口道:
“你还在等什么呢?给你门中的长老发帖吧,就说你要出嫁了……”
“你是上任宗主亲自指定的,纵使门内人心不服,也是名义上的宗主了。”
“你说要出嫁,给门中几位长老发帖,无情于理,他们都应该来……”
“把他们诓来,我自会说服他们!”
“必不会让这‘胜氏’的宗主一位,溜出你的手掌心,必保你坐稳这宗主。”
“不负你爹在天之灵,一番苦心!”
公输离怔怔看着王座上、与片刻之前已经犹若两人的男人,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自己此番前来,到底是对是错?
然而焦平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她。
爹!我绝对不会让你的一番心血,给别人抢走的!公输离蓦得握紧了小拳头,咬牙下定了最后决心。
她抬头,找焦平要来笔墨纸砚,亲笔书就了八封书信,一一封好,然后交由焦平差麾下的小妖循址送去。
几封信写完,公输离头上已经见汗。
焦平神色只是淡淡,递过一块干净的毛巾让她自己擦拭,不仅没有乘机上前揩油的动作,反而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公输离的内心松开一口气,又隐隐然似有几分说不出的失落。
……
半个月后。
公输离跟在焦平身侧,腰肢款款地走进了雨山大殿一旁的偏殿之中,一同来到上首处的两个相邻蒲团之上,跽坐而下。
公输离看向焦平。
此时的她虽仍未破瓜,但一颗心已经完全系在焦平身上,那尚还未完全长开的眉眼流转顾盼之间,竟也带上了几分稚嫩的妇人风情,既清纯又妩媚,十分动人。
左右各四排列而坐的八位长老,在刚才看见自家宗主进来时走路的身姿,就已经在心里喊上一声“要遭”!
贼子,下手真好快也!!
看这模样,“宗主”的一颗芳心,已经沦陷,恋爱中的女人是没有理智的,接下来只怕他男人主张什么,她就赞成什么。
谈判的对象,已经换人!
八位长老各自交换一轮目光,接着纷纷将目光投向焦平,内中不无忌惮之意。
焦平察颜观色。
在他的授意下,公输离特意在送去的信中,将日期写的极紧,逼得这几个老头鸡飞狗跳、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准备,就赶忙紧赶慢赶直往雨山这边跑来了。
好悬才没错过了日期!
不过眼下,座中“胜氏”八位长老的眉间衣脚之间,哪怕经过了整理,些许舟车劳顿的风尘仆仆之色,到底还是难免。
心中不禁轻轻一笑。
权势就是最好的外衣,当一个男人有了权势,讨女人欢心就会变得非常容易。
讨女人欢心的套路,来来去去无非就那几样,不过看谁来做而已。
有权势者只偶尔屈身做做,就已经足以让人惊心、动心,事半而功倍;
相反,无权势者的屈身,则会被认为是献媚,最让人恶心不过。
于是,在经过最初几天忽冷忽热的芳心撩拨之后,焦平就已经把公输离这不谙人事的小姑娘一颗芳心摘到了手中。
当然,也进一步明白了他们的分歧。
公输胜当年在公输学派那一场祖庭内乱之中,就已经授了极重的暗伤,一直都治不好,后来流亡路上,更是每况愈下。
修道人自知天年,他知道自己已经将死无疑,却放不下唯一的女儿,有心用余生为她谋一条安稳的后路。
因此他等女儿一结丹,就冒险进入火焰山中,采撷来三朵纯青的兜率天火,一一打入女儿金丹之中,连消她三道三灾劫难,顷刻间将女儿修为提升到真仙。
接着就把宗主之位传给女儿,理由自然是能者居上、力强者胜。
然而他这番作为,却是从外界学来的强辩作派,根本不符合公输学派的规矩。
因此人心自然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