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一层考虑，李虞思想瞬间活络起来。
这时有人进来俯身对萧凌说了几句，萧凌满含歉意道：“在下还有些急事要处理。小兄弟是要在这里住下还是有别的安排？眼看天色已经微微暗了。”
李虞往窗外看上一眼，只见日头西斜，红霞似血，异常美丽。
她怔愣一下，自己搞这么一番大动作，好不容易甩开跟着的人，竟然一瞬间有些茫然。
天大地大，一时找不到容身之处。
显然她听出萧凌是在下逐客令了。
“既如此，凌叔便去忙吧，我先走了。可是还有事情没办呢。”李虞开口，有种莫名轻快的意味。
“小兄弟路上慢点，若遇到什么不顺意的，凌叔这里随时欢迎你来住。”萧凌又端起一副温润大叔的姿态，笑着对她说。
李虞没有回应，自顾自走到雅间门口。临出去的那一刻，她蓦然扭头灿烂一笑：
“凌叔，这是最后一次叫你凌叔了哦。不要再叫小兄弟了。”
“你不喜欢，我亦如此。”
萧凌听着李虞陡然转凉的声音，呆愣许久。再回过神时，眼前早已没了李虞的身影。
他也不在意影一所说的急事，踱步至窗前，看着暖红夕阳下那一抹清瘦的灰色背影远去。
内心复杂万分。
吴小兄弟……不，该叫李虞世子了。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他对李虞世子，当真改观良多。
世人都说这世子言辞粗鄙，行止不端，作恶极多。
他虽秉着不信不传的态度对之，但难免会被影响，先入为主对其生了恶感。再加上一想到他向往的天谷子竟收这种人为徒，就难以保持以往的平和。
先前那番主动攀谈的举动，固然是存了几分试探，可同时也有戏弄。到时寻上一两个理由把那世子丢出去，也好解了心里的郁气。
可现在看来，那小世子言语虽处处透着稚嫩，但可以看出今后可成长的地方非常之多。
难不成之前均是装疯卖傻，扮猪吃虎老虎？
而且世子问了那么多当世之局，莫非也想掺和进去，逐鹿乱世？
当真越来越有意思了。
萧凌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得柔和。
……
这厢，李虞踏出“客来斋”的门，走上几步就感觉到如芒在背。
又走几步，她发觉一道目光里透出的灼热感在慢慢消失。
她走到一个拐角，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往客来斋二楼的方向看，果然发现窗户正在缓缓关闭。
必定是萧凌。
照这样看，他应该是知道自己进入之前的样子，那时候她感到灼热的目光中有他一个。
说不定，连自己是世子他也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感觉到一种被戏弄的不爽。
其它的视线倒少了很多。
看来她的变装还是很成功的，毕竟连头都换了。让她先叉会腰得意一下。
剩下的……应该是在茶斋的客人在跟着她吧，先前她一下楼梯就感觉到诸多恶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得了很严重的视线恐惧症。害怕社交，害怕和别人对视，害怕交流，害怕异性。她对别人的目光越来越敏感。
后来经过很长时间的治疗，症状才有所缓解。后来演变成只要有超过五个人人恶意盯在她身上，她就会抑制不住地恐惧颤抖。
不过，现在却不会那么严重了，只是仍然有不适感。
嗯……在这个乱世倒也是个很好的检验别人来意的方法呢。
就是有人数限制……诶，金手指“唰”地一下就没了。
此时，她才又想起临出门时莫名其妙对萧凌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那话脱口而出，连她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只得匆匆忙忙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