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黎,如今楼兰之患已无,你不该将自己束缚在这楼兰城里了。”
姜凰的话让身着祭祀服的女人微微一愣,回过神来,她道:“确实还看一看这天下了。”
“百越之地,多有祭祀蚩尤先祖的部落,我确实应该去看看。”
“那就一起走吧。”,姜凰伸了伸懒腰,笑道:“你离开楼兰一段时间,也避开一些人的目光。”
“这世上,总有一些固执的人为了追寻所谓的秘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
“作为楼兰大祭师的你,在一些人眼中,就是他们不甘中挣扎着的机会。”
“嗯!”,莫黎微微点头,这一次兵魔神被毁,是各方确定与追索的秘密无关联,但一些快要疯魔的人,总会固执认为他自己才是正确的。
“你先呆在这里等我,我交代国主一些事情后,我们离开。”
莫黎说完,抬脚离开,姜凰目光扫视着此地的布局,稍觉神魂有些恍惚。
“楼兰的封印之地,蜀山的虞渊封印,老祖宗啊老祖宗,你们当年到底掩埋了多少秘密?”
一声呢喃,姜凰眉头很快舒展开来,她内力运转,双手合印,一股特殊的韵律涌出,将此地所有东西笼罩。
待这股韵律退散,姜凰轻轻一笑呢喃道:“留下我的印记,那些疯魔的人总不会去找莫黎麻烦了。”
“你太过刻意了。”,声音传来,姜凰转身,见到来人,她眉头一皱道:“你不会以为,这里真的隐藏着什么秘密吧?”
来人一脸温和笑容,可姜凰却不敢大意,唯有亲自见识过这个人的手段,才知道在这副温文尔雅的躯壳下,那颗心有多冷酷,有多嗜血。
男人走进来,环视一眼后轻笑道:“小凤凰,我对莫黎没兴趣,你没必要这般反应。”
“兵魔神既毁,此地之事,就已经了结。”
闻言,姜凰松了一口气,随后就道:“多谢。”
男人笑了笑,又环视一眼,而后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小凤凰,阴阳家的东皇太一的占星律大有长进,以他此时的修为,肯定会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那个家伙,可是非常执着于长生之道,你家那小子可莫要被他当做棋子布局了,不然到时候我会头疼如何处理他的。”
“毕竟,我们之间的交情,还是有一些的。”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不见,姜凰嘴角微扯。
她这是被威胁了啊!
阴阳家已经确定入秦,自家儿子是黑冰台执权者,以后自然少不了跟阴阳家有交集。
东皇太一那個老狐狸,可藏得深得很,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试探他的手段。
结果就是越发造就了东皇太一的神秘。
“算了算了,不想了。”,摇了摇头的姜凰压下心思,赢子非如今的武力,倒是让她这个当母亲的安心不少。
当实力强到一定地步,一些算计就变成了笑话。
……
咸阳城,一段时间的各方你来我往揪扯后,秦王嬴政的婚事之事,总算论定。
楚系以现在的利益,换来将来的崛起,夏姬太后也同华阳太后达成交易默契,给成蟜增添了一些助力。
吕不韦也没亏,趁此机会,他又收拢了一些权利,声势更大。
有赢家,自然会有输家,政治的态势,就是如此。
此事尘埃落定后,以昌平君为首的使臣,出了咸阳,往楚国而去。
相国府,一房间中,熏香于铜炉中散发而出,吕不韦翻看着书简,似有所悟。
敲门声响起,吕不韦回应一句,房门打开,来人走了进来,把门关上后,这才恭敬一礼。
“相国大人,已经调查清楚,宫廷之中那股势力是大王的,名为影密卫。”
吕不韦闻言眉头微皱,不待他询问,这人又禀报道:“这股力量是黑冰台切割出来的,一分为二,大王执掌的是影密卫,宗室族老赢庆等人执掌的名为宗影卫。”
“影密卫被清洗过,行动的人很神秘,没有查到踪迹。”
手指轻敲手中的书简,吕不韦思量一会儿,这才轻笑道:“黑冰台的赢子非吗,遮遮掩掩六年,想要站出来了吗?”
相比罗网为秦国所用的不纯粹,黑冰台这股势力,才是秦王宗的忠心力量,历代秦王,都对其倚重非常。
黑冰台再强大,也不会为秦王所忌,因为没有忌惮的必要。
每一代黑冰台执权者,都要继任镇安候爵位,入宗庙,于穆公镇秦剑下立誓。
每一代秦王可以忌惮内部其他派系势力的膨胀扩大,但绝对不会对黑冰台的执权者有怀疑之心。
宗庙之誓言,上可达天,中可为宗室各脉监督,下取信于民。
若有违者,天下唾弃,无容身之所。
也就是因为如此,黑冰台这柄利刃,都会是历代秦王手中的重要底牌之一。
上一代黑冰台执权者赢墨,他吕不韦也颇为忌惮。
六年前的那场动乱后,赢墨交权,又十二岁的赢子非继任镇安候爵位。
沉寂了六年的时间,终于有所动作了。
只是不知,这番动作,是赢子非的意思,还是秦王宫那位年轻秦王的想法。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吕不韦知道自己如今的权势,已经有威胁到王权的迹象了,尽管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取而代之,然身处此位,相权与王权之间,已无法做到退让。
他吕不韦虽贪权,然更有功成名就之抱负。
想要达到他功成名就的抱负,就需要掌控更大的权力。
所以,他选择了压制秦王嬴政,他需要权力,需要时间来完成他的抱负大业。
这一次秦王嬴政用他的婚事,与楚系达成了交易,这其中,也未尝不是他吕不韦的相权,已经让秦王嬴政感到不安了。
“黑冰台的动作,又是你的王令吗?”,呢喃一声,吕不韦知道,他有必要将此事看得更准确些。
他有能力,有手段能将秦王嬴政的一些手段消除,然而结果只能是避免不了的动荡。
而动荡,是他吕不韦不允许出现的,内部的动荡,只会牵扯他吕不韦对秦军东出布局的精力。
思量一会儿后,吕不韦对这人道:“派人暗中于咸阳城放出风声,就说太后赵姬得先王遗令,言本相功高,有意让秦王赢政对本相以“仲父”敬称。”
眼中光芒闪烁的吕不韦想看看这风声放出去后,会有多大的波澜。
他扶持先王赢异人争位登基,先王驾崩的时候,为了稳固朝局,就说过让王太子赢政对他吕不韦以“仲父”敬称。
吕不韦知道先王的想法,无非就是让他扶持登基的秦王嬴政,让他坐稳位置。
即有托付之意,也有防备之心。
毕竟一旦他吕不韦为秦王嬴政敬称“仲父”,将来所有异心,他吕不韦将身败名裂,为天下人唾弃。
当时吕不韦拒绝了,原因就是朝局不稳,各方派系可不想让他吕不韦一家独大。
若当时秦王嬴政敬称一声“仲父”,他吕不韦必成众矢之的。
今时不同往日,这一次,他倒要看看,会有多大的风浪。
……
咸阳城是吕不韦的主场,没过三天时间,风声放出去后,就沸沸扬扬起来。
靠着吕不韦权势的人,纷纷鼓动大造声势,宣扬吕不韦扶持秦国两代大王,安定秦国的功绩。
不想吕不韦权势越发膨胀的人,也开始了动作,矛头直指宫中的太后赵姬。
六国在咸阳城的势力巴不得秦国内部生乱,便趁机大造流言蜚语,言太后赵姬与吕不韦的密切关系,还推波助澜说秦王嬴政不是秦国先王血脉,一切都是吕不韦的窃国谋划。
反正是怎么离谱怎么来,一时之间,咸阳城又纷纷扰扰起来。
人在深宫中,锅从天上来。
太后赵姬虽无敏锐的政治智慧,但宫外的流言蜚语也让她又怒又怕。
如此诋毁于她,简直就是对儿子嬴政正统性的威胁。
可偏偏她,吕不韦,先王赢异人在赵国之时,其间的关联太容易让其他人有更离谱的联想了。
吕不韦在放任流言越发离谱,其他派系也想让吕不韦吃瘪,也选择放任自流。
秦王宫中,秦王嬴政并无多大的情绪变化,幼年质于赵,更离谱的流言蜚语都是对他的咒骂,赵人用这种方式宣泄着他们的愤怒与不甘。
一场长平大战,打断了赵国的脊梁,其中的仇恨与怨气,直到如今,也未尝散去多少。
他赢政在赵国的时候成了那些赵人的出气包,因为那些人只能用言语造谣了。
回到秦国后,一样有人以流言蜚语的方式,诋毁他的血脉正统性。
至于原因,当然是他的到来,让一些人察觉到了威胁。
王位之争,从来都是血腥的,王位背后的权势利益,同样血腥,同样赤裸裸。
一次次的身陷其中,已经将他的心性锤炼得强大无比。
每一次喧嚣尘上,背后都隐藏着很多东西。
而这一次,背后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有人在思考,有人在等待,更有人在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