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丈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同是国丈,高肇不但是皇后之叔父,更是皇帝的亲舅舅,孰亲孰远?”
郭存信悠悠一叹,“还是这等行事无忌,恣肆擅权之辈?皇帝的元配顺皇后无缘无故暴毙,与高肇不无关系。所以,换你是胡国珍,又该如何?”
李承志默然。
好像只能跪舔了。
自然而然,就被视为高肇之党羽
怪不得胡家虽然势大,但在泾州的名声却不怎么好,一部分是与昭玄寺蛇鼠一窝、横征暴敛所致,一部分就是这个原因。
“但为何是赵渊?只是姻亲而已,我即便与其结了仇,也与胡家干系不大呀?”
“干系不大?”郭存信一声冷笑,“那我问你,假如现在要让你与这赵渊做连襟,你愿不愿意?”
李承志猛的一愣。
和赵渊做连襟?
胡家竟想让自己当女婿?
还挺会算计?
真要结了亲,这叛乱要是被自己平定了,是不是自然而然也就成了胡家的功劳?
自己处心积虑的想割胡家一刀的想法,自然也就成了笑话。
想什么好事呢?
即便没有与这赵渊结仇之事,也绝对不可能。
李承志一声冷笑:“舅父放心,断无这种可能!”
郭存信猛松一口气。
他还真怕李承志想不到其中的关节,最终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但此事必须提上日程了。若非你患病,哪能拖至如今?不看你三弟比你还小一岁,都已是子女双全”
李承志有些哂然。
确实如郭存信所说,若他不是嫡子,就算是个傻子,也早已成亲,估计现在小孩都能打酱油了。
这已然开智了,就更不可能再拖下去了。
虽然自己觉的还嫌早,但放在这个年代,已是正儿八经的老光棍,自己要敢说个“不娶,”估计腿都能被打折。
不说李始贤、郭存信这些至亲,便是李松这些家臣都不会答应。
有无子嗣,代表你的意志有无传承,更代表着这些人忠忠耿耿的为你付出能否得到长远的回报
当然,娶多大的、娶几个,自己多少还是能做一些主的。
李承志正在畅想,未来的老婆会是什么样的,娶几房合适时,又听郭存信沉吟道:
“早些年,姐姐倒是想过将怀淑许给你,但姐夫不同意,最后就做罢了?”
“怀淑,谁?”
李承志下意识的问道。
听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你表妹啊!今年已满十二不过你放心,我是你舅父,自然不会嫌你年岁大”
李承志惊的汗毛倒竖。
你不嫌我老,我还嫌你小呢
不对呸呸呸,这是老不老,小不小的问题吗?
这是亲表妹
“这是血亲?”李承志惊道。
郭存信斜了他一眼:“血亲又怎样,又不是同姓?皇帝都能娶得,你为何娶不得?”
李承志被噎的哑口无言。
刚刚才说到,当今皇后,是皇帝的亲表妹
他像是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吃奶才几年?”
“四五年吧嗯?”
郭存信猛的反应过来:这是不情愿?
他双眼一眯,冷冷的看着李承志:“莫非你有了中意之人?”
毛线的中意之人。
醒来后,除了那几个壮的跟山一样的仆妇,家里的丫鬟连自己三丈之内都不敢近。
哪个敢逾越,就得被李松打折两条腿。
天见可怜,自个都快忘了女人长什么样了
“太小了!”李承志呲着牙,一脸苦相:“至不济也要找个差不多大的吧?”
不说二十以上,至少也得成人吧,不然自己岂不是成了禽兽了?
“哪有十七八还未出阁的女子?”郭存信惊的胡子直抖,“难道你还想娶个寡居的妇人不成?”
李承志双手一摊:“那我不管!”
寡居的妇人肯定不行,但亲表妹更不行,打死都不行
“简直放屁?”
郭存信越听越怒,转着圈的找东西,恰好门后立着一根门闩,抓到手里就撵了过来:“都不用你父亲动手,爷爷先打折你的腿”
我去,说的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李承志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听舅甥突然就起了争执,张敬之心里一跳,还以为是李承志不愿疏远胡家,两人当场反目。
他扔下几个乡绅,快步的走了过来,疑声问道:“这是何故?”
郭存信气的胸口一鼓一鼓,就跟蛤蟆似的:“这混账,让我给他寻个差不多大的”
张敬之心中一松,又好笑道:“没看出来,竟如那孟德公一般,承志竟有这等嗜好?”
曹操好人妻人尽皆知,生了曹丕的卞夫人,更是出身倡伶
“放屁你觉的可能吗?”郭存信怒道。
张敬之也不生气,微微一思索,眼神一亮:“也不是没有京墨年方十六!”
郭存信猛的一愣,直愣愣的看着张敬之,好像连生气都忘了。
张敬之口中的京墨,是张奂之长女,也就是与索思合谋,事败后自杀的那位。
先不提她会不会觉的他父亲是李承志害死的,就说这年龄:刚因祖母逝世丁忧三年,这又得丁忧三年。
李承志难道还能再等她三年?
愣了许久,郭存信一声冷笑:“你也真敢想?”
说罢竟甩袖而去。
张敬之捏着下巴,看着郭存信的背影喃喃自语:有何不敢想的,事在人为罢了。
总比让李承志娶胡氏女要强吧?
次日,城外军营。
李丰站在校场外,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眼睛都挪不开了?
他刚刚才与李亮交接完马匹,只是听说又打了一仗,却还不知道具体的战况。
“哪来的?”
“还能哪来的,俘虏呀?”李时呲着牙,笑的好不得意,“阵斩近千,俘敌近五千,光是铁甲就缴获了近千副据贼将所言,这一战,至少折了刘慧汪三成以上的精锐”
意思是最多再打这么两仗,声势浩大、自称拥兵二十万的刘慧汪,就能被郎君给灭了?
他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为何一发生战事,自己恰好就不在?
嗯,还要加上一个李松。
难道自己和四哥还成了丧门星不成?
“哈哈,没想到吧,爷爷是首功!”看李丰黑着脸,李时越发得意,“那贼将李忠,就是被爷爷生擒的”
看李时那张得意又丑恶的嘴脸,李丰恨不得给他一鞭子,但听到后半句时,他又悚然一惊。
李忠?
怪不得统帅的是贼军精锐。
这可不是无名小卒。
不管是论功业还是论声望,比李始贤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人物,竟折在了郎君手里?
李丰越发悔恨:自己就离开了三天而已,郎君就打了这么大的一场胜仗?
连李时这样的废物东西也能立首功,自己却连根毛都没捞着?
下次即便被郎君打死,也坚决不乱跑了
“走了!”
看李丰脸色越来越难看,怕李丰抽他,李时率先一催马,抢先进了营寨,又低声警告道:“提醒你啊,郎君的规距越来越大了无令信任何人不得入营,入营后任何人不得喧哗、不得催马急奔,连郭祭酒都不行”
“爷爷当兵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还用的着你提醒?”李丰恨声骂着,轻轻夹了夹马腹。
“放屁?”
李时刚骂了半句,又神情一僵。
虽是同辈,但李丰比自己要大近十岁,人家随乃之公打仗的时候,自己好像真的还没断奶?
李时气的直咬牙:混账忘八蛋
刚进了寨门,两人便自觉的下了马,规规距距的让李彰验了令信,又步行进去。
校场中心是一座巨大的点将台,台上旌旗飘展,五彩飞扬。
除了李承志之外,便是张敬之、郭存信及一众朝那乡绅。
另有两什传令兵各站在两侧,用来传令。
台下密密麻麻,足有上万人,但黑白分明。
白的自然是白甲兵,黑的则是俘虏。
李丰有些纳闷。
来之前听李时讲过,今日军中只是论功行赏,并无献俘之类的程序,那把这么多俘虏也弄来是怎么回事?
“郎君说是叫叫对,政治攻势!”
李时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说是要让贼兵知道,叛贼和义师有如天壤之别”
李丰眼皮微跳:“郎君要用这些俘兵?”
“废话!”李时瞪了他一眼,“这其中九成九都做过戊卒,许多还打过仗,不然为何能被称为精锐?稍一整备,便能拉上战场”
李丰听的眉头直跳:“行不行?”
俘兵有近五千,比现有战兵和辅兵加起来的数量还多,如何保证这些贼兵不生二心?
其余不论,上了战场后,军纪如何保证,军心如何维持?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郎君啊”
李丰被噎了个半死的差点给他一巴掌。
这狗东西立了点功劳,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个人边互骂着边走近高台。
走着走着,李丰突然听到了李睿的名字:“战功卓耀擢升为骑兵队正,另赏驽马、青骡各一匹,并钢甲一套”
李丰惊的双目一鼓:“李猿儿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