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院里春色盎然。
前些日子还光秃秃的树枝长出了茂密的新叶,倚靠着窗户上的蔷薇花如少女般娇羞。
石砖铺就的地面严丝合缝,但只比头发丝粗一点的地缝里也冒出了点点绿色。
花惜颜端着托盘走入院内,花获正坐在花坛上出神地瞧着坛里的蔷薇。
蔷薇最早的种植记录出现于汉代,南北朝时已经开始大面积种植了。
到了唐朝,更是成了一种广泛栽培的观赏花卉,受民众喜爱程度仅次于牡丹;
《诗经》中“唐棣之华”(唐棣花)是对蔷薇最早的称呼,到唐朝就已经被称为蔷薇了。
“阿爷,颜儿炖了东坡肉。”
花惜颜把托盘放在了他旁边,笑道:“趁热吃点儿吧,凉了就腻了。”
花获依旧没什么反应,空洞无神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花坛,似乎连眨眼都不会了。
花惜颜抿了抿干了皮儿的嘴唇,忙活了大半个早上,连口水都没捞着喝。
麦伽罗说他得缓上一段日子,可再怎么缓也不能不吃东西啊……
“颜儿还做了蒜蓉茄子和银耳羹,这次的羹可放了双倍的饧哦!”
她拨弄了几下盅盖,深吸了一口气:“哇,好香啊~!”
“放这儿吧。”
花获收回目光,平日里中气十足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我等下便吃。”
“不行,现在就得吃。”
花惜颜端起了汤盅,霸道地送到了他面前:“颜儿要亲眼盯着您吃下去!”
“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花获兴致缺缺地别开眼,目光重新聚在了蔷薇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花惜颜拉了拉他的胳膊,见他无动于衷、做起了思想动员:“花将军,你也是老同志了,怎么能耍小孩子脾气呢?”
“郭叔是中了毒。”
此言一出,花获的眸子剧烈地颤了颤。
见戳到了他的心坎儿,她立刻趁热打铁:“这种毒名为落神,记载于云南国的古籍中。”
“只有找到培育这种蛊的人,才能拿到解药拯救万民。”
她把麦伽罗的话转述给他听:“此毒一旦扩散,不亚于去年的海产瘟疫。”
“我知道……”花获的声音沙哑了些,见她噤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如意15年前便提过这件事。”
“你也快16岁了,有些事为父也不该瞒你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其实我那时便知勤王和云南王私相授受,意图谋反。”
“他的宠姬是如意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总来宅里寻她。”
他的眉间乌云密布:“圣上最忌群臣结党营私。”
“那时我成日里待在陇右,你诸位阿兄们又尚且年幼。”他叹了口气,“我想着有个人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便不再阻止二人来往。”
花惜颜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错愕;
老爹以前居然是李隆基阵营的,这让她始料未及。
“某日、那宠姬炫耀勤王赏赐的首饰时说漏了嘴,自知命不久矣的她,不知从何处寻来了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
“之后来的每一日里,都在如意的水中下了些。”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等如意发觉之时,已服了两个月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