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陇右要是起了战时,花焕肯定会去帮忙的吧?
花惜颜顿时有些后悔,正月里光忙着弄大棚和去城郊监工鸡舍了,想着教他些格斗技来着,临了才想起来。
他是明威将军,肯定会上阵杀敌;冷兵器时代打仗,不可避免会肉搏。
多懂一点格斗技巧,没准儿就能少受点伤。
唐朝虽然四面都是劲敌,但只有吐蕃有事没事就骚扰河西走廊。
记得从某本讲战争的书上看到过,吐蕃士兵擅长近身格斗;而大唐最出名的是陌刀手,擅长远攻。
花惜颜没见过陌刀,只是从书上得知那是一种双刃的长柄刀,因工艺繁复、造价极其昂贵,被唐律明文规定不许陪葬。
——因而也从未出土过文物。
这种刀非常重,最轻的也有30多斤,最重的甚至能达到60斤以上;文弱书生拎起来都费劲,更别说挥舞了。
历史上用陌刀出名的除了卫国公李靖,就只剩下当朝的神通大将李嗣业了。
传闻他使得一柄七尺陌刀,屡建奇功,杀敌无数。
敌人闻风丧胆,尊称他其为神通大将。
“当(通“挡”)嗣业者,人马俱碎。”
可花惜颜从来没听老爹提起过李嗣业,也不知道是他跟老爹关系不好,还是这个时代没有李嗣业这个人。
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了些许药香,花惜颜回神,低沉悲凉的管乐声渐行渐近。
这首曲子李龟年比赛时曾吹过,她还记得它叫《泛龙舟》。
花惜颜看向旁边的朝露院,吹着筚篥的花灿缓步走了过来。
“阿兄,”花惜颜挥了挥手,“还没睡呢!”
“可是有心事?”花灿不答反问,“我瞧着你今日颇为心不在焉。”
“我能有什么心事啊?”花惜颜眉毛一颤,打哈哈道,“天气热了睡不着,便来院子里走走。”
“……”花灿只是看着她,隔了几秒钟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浅浅地笑了。
花惜颜也笑了,他不会逼问她的。
“明儿是上巳节1了,”花灿率先开口,“满朝休沐,禊饮踏青;阿爷日中便回来,午后举家去芙蓉园游玩。”
“诶?”花惜颜乐了。
老爹自打过了年就天天义务加班,休假都攒了一堆了,如今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快些去睡吧,”花灿顺了下她的鬓角的碎发,笑道,“前些日子不是跟孟家娘子约好了,明日去鸡舍瞧瞧的么?”
东宫,丽正殿。
香草端着托盘过来,取下灯罩后,用铜匙剔下了高于棉芯的烛蜡;
她将剪下来的灯芯用纸包好,盖上了灯罩。
转身欲走,险些撞倒来人,稳住身形后福了一礼:“殿下。”
“媛媛睡了?”来人将外袍搭在衣架上,随口问。
“唯,”香草答道,“娘子方才歇下了。”
李瑛点了下头,说:“那你也去睡吧。”
“唯,”香草又福了福礼,“婢告退。”
李瑛洗过脸后,换下了中衣;对着镜子取下玉冠后,梳理起了头发。
“不是我做的……”
软榻上熟睡的薛媛媛呓语了一声。
李瑛起身走了过去,才到榻边,她就蓦地做坐了起来,尖叫道:“啊——!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媛媛?”李瑛被惊了一跳,伸手晃醒了她,“怎么了?”
薛媛媛回神,惊恐未定的眸子泪汪汪地看着他:“阿……阿郎?”
“我在,”李瑛拥她入怀,安抚道,“已经无事了,方才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嗯……”崔媛媛把脸埋在他胸前,带着哭腔说,“方才梦见妾身被人杀了……还以为再见不到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