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只坚持了一件事,要嬴无双穿上那件多年前他亲手设计的礼服。一件与世俗不同的礼服。当那薄如蝉翼、洁白如雪的婚纱穿在嬴无双身上那一刻,惊呆了所有人。这是只应该天上才有的仙子,不知为何谪落于凡尘。
每个人都在羡慕,在称赞。只有江凡一直是呆呆的,在他眼中,那一袭白纱,那一抹浅笑,仿佛跨越千年,在若虚若幻中飘然而来。
“琪琪……”
江凡忽然捂住嘴,他想哭,他哭了,嚎啕大哭。
撕心裂肺,泪落如雨。
他哭的越厉害,众人笑的越开心,这是喜极而泣啊,不是么?
……
只有嬴无双静静的看着那个男子,她知道他真的在哭,那种巨大的悲恸让那个少年浑身颤栗,竟也悄然揪住了她的心。
她惊悚的发现,自己心中无可抑制的隐隐作痛,只因他……不是为自己而哭。
她尽力斩杀所有的念头,然而那柄无往不利的慧剑凌空悬在心头,却无法落下。她开始恐惧,一如他所言,这是达摩克利斯之剑,危险而致命。
洞房中没有洞房。
那夜江凡大醉,醉到不省人事,醉到胡言乱语,醉到痴狂疯癫……
那夜未曾脱下婚纱的嬴无双抱着江凡,听着他含混不清的话语,看着他沉沉睡去,静坐一夜。
一辆普普通通的旧马车行驶在荒原上,乌云低垂,天地一片寂静,寂静如墨。
马车忽然停下,江凡和嬴无双走下马车,伫立于荒野之上,他们就这样站着,久久不曾说话。
这是一片草原,入秋尚不是万物萧杀,但江凡总觉目及之处,一片萧瑟。荒野中的风凛冽如刀,吹在江凡脸上,似乎直欲割破他的脸,割碎他所有混乱的思绪。
“你还是要杀我。”
江凡笑了,笑的有些发苦。
嬴无双看着远方:“你该死。”
江凡淡淡道:“为江山?”
嬴无双道:“为江山,更为心魔。”
“至少为心魔让我很安慰。”
“你不恨朕?”
江凡摇头:“不恨,我想过很多种死法,如今觉得死在你手里似乎最好些。”
嬴无双面色有些复杂:“你是个很奇怪的人。”
江凡展颜一笑:“你也是,所以你是我媳妇。”
嬴无双寒声道:“那是昨天的事。”
江凡道:“对我来说是永恒的事。”
嬴无双道:“自今日起,朕将斩灭所有关于你的记忆。”
江凡笑笑:“慧剑斩心魔?我更希望是慧剑斩情丝。”
嬴无双不语。
丁少安看着遥远的地平线上滚滚而来的无数铁骑,慢慢走到嬴无双面前,双膝跪倒,深深拜伏于地:“草民丁少安,叩见女帝。”
嬴无双看看他:“你都知道了。”
丁少安伏在地上:“草民惶恐。”
嬴无双道:“起来吧,你是个聪明人,今日给你个选择。”
丁少安似乎在纠结,在挣扎,许久,终于缓缓抬起头:“草民愿追随公子,请陛下成全。”
“他会死。”
“总要有人替公子守灵。”
嬴无双道:“很好,不论对错,你终于坚定一次。”
丁少安再度叩头,缓缓站起身,看向江凡:“公子,恕丁少安不能随您而去,这天下,总要有人为世人记住您的一切。”
江凡哈哈一笑:“少安呐……还是稍安勿躁,今天本公子还不用死呢”
丁少安一愣。
然而出奇的,嬴无双竟然没有反驳。
铁骑如同洪流,瞬间淹没眼前的草原,马蹄声如同闷雷滚滚,刹那间便已经临近三人。
女帝对眼前千军万马似视而不见,只是盯着江凡的眼睛:“朕言出法随,一个月,时间未到。但要记得,震天雷之法不可泄露给任何人,否则朕不会等足时日,甚至就算你死,朕也会屠尽所有你在乎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