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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王贲和蒙毅一下愣住。
李斯和赵高也以为听错了。
“陛下不可。”
“虽然现在天下一统，但六国余孽尚未灭绝，陛下乃万金之躯，绝不能轻易涉险。”
李斯等人神情严肃。
这次始皇东巡，可是带着大批兵马。
而微服私巡，需要隐蔽身份。
必然不能带太多护卫。
万一被六国的人发现，恐怕要出大事。
然而秦始皇却微笑道：“尔等不必紧张，朕现在年轻了十岁有余，看起来与青壮无二，只需略微打扮，还有谁能认出朕的身份？”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朕心意已决。”
秦始皇突然收起笑意。
双眼中迸发出坚定的神光，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猛然从他的身前压迫而出。
当年作为质子，在敌国他尚且无惧。
今日在老秦自己的土地上。
他岂有不敢私巡之理？
……
当天夜里。
泰山脚下发生怪病。
不少平民一夜暴毙，连随同秦始皇一起参与封禅的大臣和儒生也死了不少。
秦始皇一行人，因为怕染上怪病。
提前班师回朝。
然而在始皇的车队离开之后，行宫内又有一辆马车驶出，直奔与始皇车队相反的方向离去。
两日后。
傍晚时分。
这辆马车来到了即墨地界处。
“陛……公子，我们已经抵达即墨县了。”
车外，王贲充当的马夫，恭敬对车内说道。
秦始皇为了隐蔽身份，让两人乔装成他的随从和车夫。
这两天一直公子来称呼他。
以免突然改口时，会有些困难。
“停车。”
马车减速停下。
车帘被掀开。
蒙毅先行出来，手扶着巾帘，一边等待秦始皇走出车厢，一边打量着周围说道：
“公子，这里才刚到即墨地界，距离县城起码还有百里，外面天气炎热，汝请多注意金躯。”
“无妨。”
秦始皇走出车厢。
用手当伞，罩在双眼上方，朝四周看去。
极目之处，全都是绿油油的田地。
还有少数农民正在劳作。
看起来和其他地方的郊区没什么两样，但又好像大不一样。
“蒙卿，汝看这田野，是否有何古怪？”
秦始皇手指着前方。
他这次来即墨，为的就是查探‘敌情’。
农业也是其中之一。
可是……
虽然秦国重农抑商，但秦始皇本人，却几乎没下过田地，对各类农作物不能说一概不知，但也绝对算不上精通。
“啊这……”
蒙毅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也是有些茫然。
“禀公子，确实好像有点古怪，但具体哪里不对劲，臣，哦不，老奴却是看不出来。”
蒙毅跟秦始皇一样。
他们蒙氏本就是秦国的大家族，没有亲自下地干活的道理。
倒是王贲。
因为带兵打仗时，经常领着士兵们去敌国田野里抢粮食。
对田里的作物了解的较多。
此刻仔细一看，顿时发现了问题。
“公子，这田里确实有古怪，因为他们种的根本不是粮食。”
“哦？”
“不是粮食？莫非是蔬菜？可朕从未见过这样的蔬菜。”
秦始皇满脸疑惑，连自称‘朕’都没有发觉。
“禀公子，依吾所见，这地里种的也不是蔬菜，至于是什么，我也是没见过。”
王贲摇了摇头。
大秦的食物种类稀少。
粮食一共就五种。
禾（粟、小米）
麦（小麦）
黍（大黄米）
稻（水稻）
荅和菽（小豆和大豆）
也即是我们常说的五谷。
而菜的种类也极其贫乏，同样只有五种。
分别是：葵菜(冬苋菜)、藿菜(豆苗叶)、薤(小根蒜)、韭菜和小葱。
王贲虽然不是纯粹的农民，当因为领兵打仗，自然对粮草需要一些了解。
至少五谷和五蔬，他还是能一眼辨识出来的。
而眼前田里的东西，他确定从没见过。
若非种植在田里，还有人在打理，他绝对会以为这只是些杂草。
“吾等在这瞎猜也没用，那边田里有人，过去问一下便知。”
秦始皇从车上跳下。
蒙毅赶紧也跟下去，尾随在他身侧。
王贲则是先把马车系在路旁的树上，这才大步流星的追上去。
田里摆弄的很整齐。
一块一块的，中间留有过道。
正在劳作的男子有五六十岁，见秦始皇三人气势不凡，忙放下农具迎上去。
“几位贤家，可有何事？”
始皇三人在堤堰处停下。
微笑问道：“老丈，我们是从河东郡过来的商人，听闻贵县对商贾十分友好，想来这边做些生意。”
秦始皇这些话，都是经过调查后确定的。
即墨县重视商贾，也在齐郡是人尽皆知。
而且天榜神碑上也写的清清楚楚，即墨县的商业评分接近，足足是咸阳的多倍。
仅次于农业和军事的评分。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以商贾身份微服私巡的原因。
听到对方是商贾，老农顿时眉笑颜开。
“你们来这里就对了，我们即墨的商人，吃穿住行都是县里赏赐的稀罕物，有些好东西，可是连官员们都享受不到呢。”
“哦？”
秦始皇眼里闪烁一下，不动声色问道：“可是据吾所知，秦律对商人十分苛刻，不许商贾穿戴丝绸衣物，也不允许乘坐华丽的车驾。”
“贵县对商贾这么友好，不怕触犯秦律吗？”
王贲和蒙毅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大秦重农抑商，哪怕再有钱的商人，也是人下人。
即墨却给商贾比农人，甚至比官员更好的待遇。
这是赤果果没把秦律放在眼里。
老农哈哈笑了起来。
“各位别担心，你们都误会了。”
“秦律那么严苛，我们可不敢触犯。”
他以为秦始皇三人脸色不好，是被秦律给吓的。
秦始皇深吸一口气。
“那老丈的意思是？”
老农一脸得意，说道：“汝也知道，秦律禁止商贾穿戴丝绸衣物，但是……”
“我们即墨的商贾，虽不能穿丝绸，却有机会获得县里赏赐的‘纯棉’衣物。”
“那可是比丝绸衣物，还要舒服十倍的好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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