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荒上,若是我想杀之人,敢出手来救的不多。”
“即便有人出手,能救下的也寥寥。”
“那么,你觉得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座谈规矩?”
“即便是流风的圣子与圣女亲至,在本座面前也不敢提规矩二字。”
宋祁语气淡然,但内容却狂傲的没边。
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但偏偏每句话说得都属实。
圣境不出的大荒,如果宋祁想杀一人,恐怕只有少数八劫与九劫半圣出手方能救下。
话音落下后,整片院落都安静的落针可闻。
就在流风圣地的地盘上,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大放厥词。
要么是疯子,要么就真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宋祁无论怎么看,都与疯子不搭边。
那种自信与霸气,不是随口胡诌一些疯话就能展露出来的。
贼寇首领的嘴唇蠕动着,面色慢慢呈现一片灰败。
他无法想象究竟是何等的身份与实力,方才能说出这样狂妄之言。
“大人,山门中有大型的传送法阵,可直达北方二万五千里外的锦宜城。”
“那是这片疆域中最大的主城,不出意外的话,太一道便坐落在那边。”
祁成益在宋祁身后,试探性的询问着。
他只知道狂沙门的上级宗门是太一道。
至于贼首口中所说的什么正玄门……流风圣地……
他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层次太低,所知必然有限。
但听宋祁的口气,那所谓的流风圣地,似是与他相熟的。
应当是相当高贵且强大的存在,要不然也不会被宋祁郑重提及。
那么宋祁……还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狂沙门,去与那样的庞然大物交恶吗?
宋祁漠然的扫了一眼众流寇。
“本座现在不会杀你们。”
“要让你们亲眼见证,究竟何为‘规矩’。”
宋祁转过身,望向神态纠结,却又充满希冀的祁成益。
“哪怕不公的源头来自于流风圣地。”
“我今天也一定会将该有的公道讨回。”
一方圣地又如何?
想宋祁堂堂人皇亲传,还不能当面质问一方圣地御下不严吗?
权力,不应是滋生黑暗与腐朽的温床。
既然统御亿万里山河,便要承担起应尽的责任。
如果整片疆域,都因为掌权者的不作为而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那么这方圣地,也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想要去锦宜城的,现在便随我动身。”
“不想去的,留下来看家。”
“我要去!”
“我也要去!”
青年男女们面色涨红,奋力挥舞着手臂。
越是青春的岁月,便越是冲动,心中标榜着正义。
太一道统治下的黑暗,绝不可能只有狂沙门这一处。
他们此去,也不单纯只是为了狂沙门。
更像是追随王师,征讨邪恶,伸张正义。
虽然在战力上,他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能摇旗呐喊,也是极好的。
就连林济这种看透了世俗黑暗的中年修士,都被鼓舞起精神。
仿佛重复青春一般,挥洒热血,激情澎湃。
“那便都去,以作人证。”
“省得这什么太一道,认为我是在以势压人。”
气血长河奔涌,化作漫天星光,洒落山脉中。
那是宋祁布下的禁制,封印住这些贼寇的修为。
宋祁腾空而起,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那是一群茫然无措的凡人,加起来少说有数万人众。
而这群流寇不过两三百人而已,却强行征召了如此多的仆役上山。
其奢靡与疯狂可见一斑。
倒是真把自己当成是皇帝来看待了。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被强行带上山来的。”
温声细语,润物无声。
诸多凡人的恐惧被宋祁三言两语便消散了。
他们在宋祁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这狂沙门,从上到下都是假冒的。
怪不得如此的残暴不仁。
“山下凶险,待此间事了,真正的狂沙门人会组织你们回家。”
有了宋祁的承诺,骚乱彻底平息。
凡人们欢呼雀跃,口中不断说着什么“神仙老爷终
于显灵”之类的话语。
一些原本便担任管事之职的人主动站了出来,组织大家散去,等待后续的安排。
而那些贼寇们,自是要一直跪在院落外,直到宋祁归来,结束他们罪恶的一生。
“怎么,还要小爷请你起来不成?”
雪银光化形,一脸冷笑的站在贼首身前。
这位“污点证人”,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上路的。
贼首一言不发,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僵硬的站起身,跟在雪银光身后。
……
传送法阵光华闪烁,小半炷香的时间,便至万里开外。
向信鸥所言倒是不虚,北方确实有一座名为锦宜的大城。
出城后,向东北方向走三百余里,有一片浩大的山脉。
按照贼首的描述,很是恢宏壮阔,宛如天上人间。
那便是太一道的山门之所在。
传送的过程中,心如死灰的贼首已是毫无反抗之心。
基本上问什么便老老实实的答什么。
对于贼首的形容,宋祁等人自是嗤之以鼻的。
小小五境修士,不过井底之蛙,坐井观天而已。
又见过什么真正的大世面?
“这不是狂沙门的彭门主吗?”
宋祁一行人的行踪并未特意做遮掩,而贼首显然也是在锦宜城中有着不少相熟之人。
很快,他便被有心的修士发现。
但那修士只是在心中怀疑的默念,并不是真的冲上来与贼首打招呼。
他又不傻,自然看出来灰头土脸的“狂沙门主”,此时并不太妙。
“坏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修士还是很机灵的将消息传到了城主府中。
“彭门主被贼人擒了?”
“现在正向北城门走去?”
城主眉头一蹙,只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但他还是很快便下令,将北城门戒严。
离得老远,宋祁便察觉到了那股浓郁的肃杀之气。
“看来你在城中的好友不少啊。”
宋祁指了指北面,笑得还挺开心。
他原本是想出城后直奔太一道去的,没想到在城里就见到了救兵。
贼首仍是沉默不语。
他现在已经彻底摆烂了。
如果锦宜城真能给他救出去,自是万事大吉。
救不出去,那就接着等死。
“兀那贼子,尔等已经被包围了!”
“速速放开彭门主,束手就擒!”
呼喊声自城墙上飘来,落在宋祁耳中,却差点让宋祁笑场。
神踏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气势恢宏的法阵直接升起,宝光氤氲的各式法器也对准了宋祁这一行人。
该说不说,锦宜城的军事力量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光看这个架势,就算是三五个寻常的大神通者至此,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去。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面对的是怎样得对手。
“我等只为太一道而来!”
“莫要自误!”
鹏啸声震动,差点将刻满道纹的城墙直接吼塌。
“冥顽不灵!”
黄金色的璀璨天光仿若流星,划破黑夜。
雪银光并指为剑,向一片虚无中斩出。
“轰!”
护城大阵应声而裂!
紧接着,便见坚固的城墙,被斩出一道整齐而平整的切口。
就像是这部分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吼!”
震撼世人的一幕画面终于发生了。
九条千丈长的黑龙,鳞甲闪烁着乌黑的光芒,在夜色下腾空而起。
在九龙的最后方,坠着一座高居云端的仙殿。
瑞彩在闪烁,道道神异霞光映照长空上,宛若仙人在出行。
九龙放声咆哮,拖动着仙殿,向东北而去。
城中,所有人都麻木,不知所措。
在高楼俯瞰战局的城主,一个踉跄,倒栽在地板上。
他口中喃喃低语,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但不难看出,今夜,要变天了。
“为什么要用龙来拉车?!”
“你说!!”
追星战车内,玉灵龙掐着宋祁的脖子疯狂摇晃。
“啊啊啊啊!!!”
宋祁被玉灵龙掐成了尖叫鸡,直翻白眼。
“因为龙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最威严的生灵!”
“嗯……”
玉灵龙面色稍缓,放下了手。
但很快,玉灵龙就回过了味来。
虽然宋祁说得很有道理,但这也不是用龙来拉车的理由啊!
“那都是假的啊!”
“再说了,你自己不也坐车了吗?!”
“要不然呢?”
玉灵龙眼神中闪烁起危险的光芒,“我不坐车难道出去给你拉车?”
“也不是不行……”
宋祁小声嘀咕着。
毕竟这九条黑龙都是假的,如果换成一条真龙的话……那可就泰库拉!
“真!龙!拳!”
黄金色的光芒呼啸着,直接将宋祁给掀飞出去。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玉灵龙也逐渐摆脱了陌生的保镖身份,逐渐融入到宋祁这个小集体当中。
“呜——呜——!”
九龙拉仙殿巡空,异象惊动天上地下。
太一道看守山门的弟子原本还在互相闲聊说笑,不过当抬头之后,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二话不说,他们直接吹动了传讯法器。
苍凉的山脉,一道接一道神光冲天而起。
它们连成一片,交织成浩然天幕,漂浮于山脉的正上方。
“敢问仙殿中是何方道友?”
“为何要冲击我太一道山门?”
追星战车演化出来的异象太惊人了,即使行为很冒昧,但在底细不明之前,仍旧让太一道不敢造次。
不过战车内静悄悄的,并无任何人予以回应。
“念吧。”
宋祁拍了拍祁成益肩膀,送上鼓励的微笑。
便听祁成益深吸一口气,抑扬顿挫的开始朗读小作文,陈述太一道长老牧界的“七宗罪”。
“吾名祁成益,为相南域狂沙门门徒!”
“今日前来,要代表狂沙门,当面指控太一道长老牧界……”
祁成益的声音经过宋祁的气血加持,直接浩浩荡荡的传开。
别说太一道上下,方圆数千里都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