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
江州府。
手长脚长,宛若猿猴的毒龙子怔怔望着天空。
纵然在白日,他也似乎从天空之中,找到了那一颗代表皇帝的紫薇帝星!
“紫微星弱…一日数变,这大松的天命国祚,竟然似乎一下短了十年?”
毒龙子演算不断,忽然大笑:“北方贪狼星大盛…这是引狼入室之局啊!大朝…完了!我师门之仇,可以报了!”
当年,他的道统为郡王点了龙穴,结果被朝廷发现,直接镇压,屠戮甚惨,
只他一人逃脱,与大松朝廷可谓血海深仇。
此时见到大松天命断折,乱世提前到来,简直要手舞足蹈。
“争龙提前进入巅峰,恐怕许多道统都没有想到必措手不及,这便是我的会了。
毒龙子想到了自己发现的一处吉穴,不由心中火热。
“祖师虽然早有训示,争龙凶险,九死一生,还要危害身边之人…但老道士父师兄弟、徒弟师侄儿都死光…还有什么可怕?毒龙子眼眸中泛着危险光芒,恶狠狠盯着地图:“江南富庶,江州府有民百万能养军十万,正是起家之良地啊。奈何…需要与五宵派竞争。“
但这也没办法,大松情况道门真人都能看出,早早就有布置,寻找身怀龙气之投资,布局争龙。
纵然毒龙子离开江州府,去其它府城,照样也会遇到其它道脉。
因此,还是做熟不做生,就在本地起事便了。
“潜龙也不一定真就能成…天折多了去了,并且道门投资也只是起家之用,
后还得靠主君的策略、决断、德行、勇气获得各方拥戴,羽翼丰满,才能最终事!
“要是真以为凭借道术龙脉就能奠定一切,重小术而忘大道,则是必败无疑!
毒龙子望着某个方向,眸子幽深:“这一开局…便先斩了五宵派选中的潜龙一处云山深处。
大量建筑汇聚,虽然搭建简单,但细微之处却颇见巧思。苍松道人手持拂尘,来到一处大殿。
在殿堂正中,摆放了密密麻麻的牌位,下方却是一位面色红润,胡须发白、皮宛若婴儿、不见一丝褶皱的道人。
“苍松见过真人!
真人略微颔首,苍松就主动与两排道士站在一起。
片刻后,真人开口:“天数有变,大松怕是再无十年国运!
这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底下道人大哗,互相交头接耳,一道士就出来拜倒,说着:“大松天命,是当道门大会之时,各脉真人共同测定,怎么还有此等变故?
“之前官家之死,已经很有蹊跷,没想到还有这等事!"
苍松同样心中大凛。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恐怕与那虚灵子逃不开关系。
真人道:“但做下这等事,纵然他再什么神通过人,也必然受到反噬一国运因果,哪怕仙人都难以承担,不必再管他…苍松!”
“师侄在。苍松心中一凛,连忙出列行礼。
“大松一亡,天下争龙立即进入浓烈阶段,并无数年再给潜龙发展了"
真人道:“你觉得我道选中的潜龙如何?
苍松心念急转,大声道:“潜龙如今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已经是头角峥嵘……
道认为,越是此时,越不能放弃,反而要助其速发,否则一切便前功尽弃!”
“善!
真人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道:“既如此,你便下山,辅佐潜龙吧!
“遵法旨!”
苍松心中一凛,若是下山,牵扯过多,那可是将自己身家性命都押进去了但想到自己之前的投入,早已没有了选择余地,只能坚定应下。
大松有三十八府,每一府都有驻军。
比如江州府,就驻扎了一支‘凤翔军,设节度使坐镇一方,但主要是掌管事。
这种地方驻军说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上只是厢兵,每逢天灾人祸,地方出现流就收容其中青壮组成军队,平时训练也少,作战之时只承担一些杂役后勤等工作。大松真正的精锐,是从各地选拔精兵组成的京师禁军!
这数十万禁军,不仅兵强马壮,装备士气也是一等一,是大松官家拱卫帝压制地方最大本钱!
一旦禁军出事,各地军阀必然蠢蠢欲动,这完全就是实力对比问题。
当然,在道士的望气之术看来,就是京城真龙暗弱,各地蛟蛇虎狼蠢蠢欲动。
秋风送爽。
一艘小船沿着河流一路往下,船上有着两人,望着岸边水田中成熟的稻谷,都点头。
“父亲,这南方不比中原,河系众多,有水田、风车灌溉、稻谷丰收…就有食,不会出现流民了。
一十五六岁少年,身穿锦袍,略带些贪婪地呼吸着似乎带着稻香的空气,微笑道。
“中原大旱三年,流民乱匪无数…哪怕之前经过张夜清理,各府县也有乱象的确不如南方,饭稻羹鱼,安宁之乡啊。
在少年身后,一位中年文士捋着胡须,微笑道:“看来来这南方做官,倒也对……咳咳……
中年人说着脸色又一白,咳嗽几声,似乎身体不是很好。
他名为陈洪,十五岁便中举人,之后数次科举不中,直接补为从九品官,
兢业业十数年,总算做到了河子县县令,旁边的是其子陈子通’。
陈子通少读书,但更喜欢舞刀弄枪,一身武艺非同小可,曾经手持一根哨棒,
遍乡中无敌手。
陈洪虽然喜爱,但也常常烦恼其惹是生非,是以带在身边教导。
这船慢慢行驶着,在一处码头停下。
陈洪与陈子通下了船,此时正是日头正中,就找了一家茶棚歇脚,顺带叫了些饭。
在用饭过后,陈洪又连连咳嗽,喝了茶方好一些。
“父亲大人”陈子通眼珠一转,道:“我听说陆州集中出了一位异人,能服白虎,有交梨火枣,可治百病儿子便去陆州集,给你求一些灵果来,也好治肺疾……,“陈洪扫了这儿子一眼,知道这儿子大概是拘束多了,想找个借口出去游玩,不道:“子通你一片孝心可嘉,但为父无事."
“哈哈…这位小公子请了。
就在这时,一个道人走了过来,正是苍松!
“你是何人?”
陈子通眼睛微眯,手就伸向包裹中的短刀。
这杀气与武功,顿时令苍松一个激灵,同时心中一喜:‘原本这潜龙还需八年长…我一直担心此次前来,是否有揠苗助长之嫌,但见此姿态,倒还真是蛟蛇性√值得投当即行了一礼:“贫道苍松,因为听闻小公子提及陆州集异人,因此冒昧前来…
…小公子可知,纵然你此时去陆州集,也找不到那道人…”
“哦?为何?陈子通来了兴趣,随口问道。
“那陆州集的道人名为虚灵子,早已去了京城!”苍松略带嫉妒地笑道:“还了真君呢…”
古代消息传递落后,更何况也少有人能将陆州集方腊与名动京师的妖道真君虚子联系在一起,因此陈子通还真是吃了一惊:“此言可真?
“自然是真的。”苍松笑吟吟回答,又仔细端详着陈子通的面相:“实不相瞒贫道擅长看相,这位小公子天庭饱满,头角峥嵘,未来恐怕非池中之物啊!
“你这道士…
陈洪听到非池中之物的评价,心里一动,面上却丝毫不露神色:“骗吃骗喝到官头上来了?
“原来是本地父母官,失敬失敬。”苍松不以为意,又是行礼:“不过贫道靠一双招子吃饭,还从未看错过……若所料不差,令公子发迹,就在这三日之内了,
哈,哈哈…”
说罢,也不管目瞪口呆的陈洪父子,直接大笑离去。
.两日之后。
县衙。
陈子通拿着一柄百炼钢刀,正在庭院之中练武。
他学的是军中刀法,一招一式并不好看,但简单实用,阴狠毒辣。刀风破空,呼呼有声。
不知道为啥,当日听了那道士的评价之后,陈子通心中就宛若被点燃了一团火越烧越是滚烫。
大丈夫立足当世,岂能屈居于人下?
他这一生,总得干一番大事,方才不辜负这一世!
若我未来大业可成,请斩断此树!
一招用老,陈子通看到眼前一株梅花,其枝丫虬结如蛇,不由心中自语一句刀劈出。
噗!
刀光一闪,这株梅花树直接被一刀两断,倒了下来。
“莫非…真的天意在我?”
望着梅树断口整齐的年轮,陈子通不由喃喃。
就在这时,一名丫鬟跑了过来:“公子老爷请公子前堂见客!”
“我?客人?陈子通擦了把汗,心底有些疑惑,但还是换了衣服,跟着丫鬟来到厅堂。
在厅堂之中,他父亲陈洪正在与一位武官说话。
这武官脸庞黑红,带着一股煞气,声如洪钟,上下打量了一番,就笑:“令公果然一表人才!我家节度使也是一番好意,还望县尊莫要推辞…
“此事重大,还请容我父子考虑三日。”
陈洪咬着牙,将这武官送走后,陈子通一头雾水地问道:“父亲大人,出了何?
“哼,还不是你的事。“
陈洪摇摇头:“一路打闹,名声都传到凤翔军节度使耳中去了,特意派了人来想征辟你为书掾我陈家虽然不是书香世家,书也不是武职,但怎么能与大头为伍?
“军中征辟?”陈子通眼睛一亮,他对军中一直挺有兴趣,奈何父亲不许,还着他举业。
奈何自己虽然读了几本书,但对那种科举文章一点兴趣都没有,连秀才都考不不过此时,又有些疑惑:“节度使为何征辟我?莫非是想拉拢父亲?但一地节使如此,置知府大人于何地?“我儿果然聪慧,这就看出了症结所在。“
陈洪捋了捋胡须:“为父也是不解,因此才用缓兵之计,而不是断然拒绝.“县尊大人,官府急文!
没有多久,一名衙役匆匆跑进来,送上一封公文。
陈洪看了之后,脸上大惊,忽然面北而拜,哭泣道:“官家啊。为“父亲大人?
陈子通跟着跪下,满心疑惑不解。
“官家…驾崩了!
陈洪三拜九叩之后,这才起身,眼眶通红:“消息刚刚才传到县一级,但府中节度使那边肯定早就知道了,那节度使包藏祸心,拉拢地方主官,怕不是想为藩镇?”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
陈子通以拳击掌。
“我儿你莫非真想去当个书?为父万万不许,这凤翔军兵不满万,武备弛,
哪里是禁军之对手?”陈洪压低声音:“你可不要自误,遗祸宗族!”
陈子通眼珠一转,作出恭敬姿态:“请父亲放心,儿子知道利害·"
县衙,不远处的茶摊上。
苍松道人默运玄功,望着县衙气数。
只见一片白红海洋之中,忽然传出一声似龙似蛇的嘶吼,有蛇影一现,不由满领首。
“乱世之中,兵权最重,现在大家还习惯性重文轻武,谁先反应过来谁最得利。
“这书椽虽然只是吏,但靠近核心,一旦节度使青眼,提拔飞快!也不怎么惹唉……还是天时不够啊,若给潜龙八年默默读书、养望、聚才……又何必行借鸡生蛋之计?天下有乱,直接揭竿而起,一呼百应,瞬间就可成了大势!
此时只能默默铺路,将一些将星种子、王佐之才、谋主之士,暗中送入潜龙下……这些如今都是青涩,只能在战火中历练了,能者上不能者死…唉……想要龙,必要经历雷雨磨难啊,纵然折了,也是没有办法……
一念至此,苍松不由又想到了当日所见那个反王之命的年轻人。
若能找到对方,以其反王命格为真龙开路,披荆斩棘,这计划就更加完美了,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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